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不知觉就绕到了房子后面。凉风习习,云团遮住了大半个月亮,与后院屋檐上挂着的几盏灯笼一同发出微弱的光,视线并不算明晰。
刘心宇找了块干净的石板坐下,正自发呆,猛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吃惊之下本能应了一声,扭头便看见三胞胎之一的任树峰朝这边走了过来。
任树峰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站定,随意朝正房的方向看了看,透过后窗可见屋内众人正玩的热闹,便朝刘心宇笑问:“怎么自己出来了?”
刘心宇耸肩,“觉得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
反正之前也不怎么合群,她倒不介意说实话。反而有些探寻地看向任树峰,意思是你怎么也出来了。后者却没说话,只朝着刘心宇所在的石板上瞅了瞅,刘心宇便会意地朝一旁让了让身子,指着空出来的一块笑道:“坐吧。”
任树峰倒也没多少讲究,很是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来,望着正房的后窗感慨,“过生日能过出这么大排场的,全二中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了。”说完也没等刘心宇回应,又问道:“你生日都是怎么过?”
也许只是没话找话地问问,刘心宇却面色一黯,半响才闷声道:“我从没过过生日。”
任树峰先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自知说错话,一时也没了言语。倒是刘心宇不介意地笑笑,“我已经习惯了。”
捕捉到她表情里一闪而过的几丝苦涩,任树峰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突然生出一些同情。“嘶”地吸了口凉气,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其实,你写的纸条小罗看过了,并没有像张淑媛说的那样拆都没拆开就扔掉,张淑媛她别有用心……”
“哦。”刘心宇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说NND怎么又是纸条!她已经不指望能找谁问清楚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了,只希望当时,年少无知的自己没把那张纸条叠成心形……OTZ,八年了,突然提起来怎么觉得这么丢脸!
任树峰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看来班上同学最近的议论也并非空穴来风,谁也说不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同学刘心宇变了。虽然以前与班上的同学也并不亲近,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她是活在这个班级里,不管本身愿不愿意,她都是融入其中的。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周边的事情变的漫不经心了,甚至牵扯到她自己的人和事,比如小罗,比如邵明辉,比如三人之间催人遐想的暧昧关系,连一向冷血的小罗听到那些添枝加叶版的各种议论都沉不住气了,她却抽身事外,没事人一样。
自然是变了,以前的刘心宇不与同学亲近,只因内心深处埋藏着不为人知的自卑。缺乏爱与被爱的勇气。而现在,却是因为注意力已经用在了更重要的地方,没那个精力参与其中了。
任树峰不懂,只说女孩子都是善变的。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做任务一样的继续说道:“其实小罗有回信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能给你,他的意思是……”
说到关键处,便下意识地转向刘心宇,却见她两眼直直盯着后窗,顿生一股挫败感,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懊恼之下也顺着看了过去,心下一凉,暗暗苦叫道,小罗啊小罗,兄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过要怪的话,去怪你的暗恋者吧!
果然,刘心宇低哼了一声便从石板上弹身而起,随口朝任树峰说了句“有空再聊”便大步流星地朝房子正面奔了过去。
推门进去,见张淑媛正端着两杯红葡萄酒朝左明菲的位置走去,刘心宇暗松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左明菲正与身边同学玩的不亦乐乎,忽觉有人扯她的胳膊,别脸看清是张淑媛,当即飞了两个白眼儿。
张淑媛却毫不介怀,施施然笑道:“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看在同班同学的份儿上我敬你一杯,让那些不开心的事一笔勾销吧!”
说着递过一个酒杯,因为事出突然,左明菲先是一愣,接着冷笑道:“这是撞邪了吧!”
张淑媛面上笑容不改,挑眉道:“怎么,是安心不给面子,还是怕我下毒?”
“怕你喝醉了没人扶!”
激将法对左明菲最是管用,瞪了一眼便要接过酒杯。却未等碰到,便被另一只手挡了回去。
张淑媛表情一滞,听得刘心宇笑道:“你太客气了,之前在院里我说了不好听的话,要敬也该我敬你才对。”
说着探向张淑媛的另一只手,端过高脚杯一饮而尽。又把杯子倒过来控了控,“该你了。”
左明菲渐渐冷静下来,虽不知刘心宇此举的意图,但见张淑媛面有难色,只以为她酒量太逊不敢喝了,便跟着附和道:“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周围的几个同学也跟着起哄,引来更多人的注意,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纷纷看向张淑媛。
张淑媛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捏着高脚杯的右手已有些颤抖,面有歉意道:“我对酒精过敏,少喝点儿成吗?”
“切!”左明菲不屑摆了摆手,“酒精过敏还学人家过来敬酒?脑子有病!”
刘心宇笑的一脸无辜,“不太好吧,你看我都已经干了……”
语调平缓,目光温和,言辞间甚至透着几分为难,并没有左明菲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无形给了张淑媛比之左明菲更甚的压力。
孟倩茹觉出不对,想想便走到张淑媛跟前,笑道:“淑媛确实不能多喝,这杯我替她干了。”
未等刘心宇回应,张淑媛却猛地缩手,将酒杯护在胸前唯恐别人抢走一样,“别,你别喝……”见张淑媛与周围同学皆面有狐疑,又讪讪解释道:“你已经喝不少了,别喝了。”
“那你自己喝!”
左明菲抓住机会催促,眼见张淑媛就快哭出来了,忽听一人沉声道:“这次就算了吧。”
说话的正是任树峰,刚才那一幕他和刘心宇是一同见证的,此刻也算张淑媛自作自受。
“啊哈——”刘心宇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无视左明菲的眼色笑道:“既然阿峰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呗!”
说着凑到张淑媛面前,看似去拿她手中的杯子,却借机低声道:“心里有个数,下次不一定这么走运了。”
不明所以的围观者退去,左明菲便要抱怨,手中却多了个酒杯,正是张淑媛死活不肯喝掉的那杯,接着听得刘心宇叮嘱,“想办法取点样品,交给你那科学家老爸化验。”
左明菲恨的牙痒痒,“靠之,她还真敢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