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国道下车,就看见斜坡下面有人冲他们招手,走近些才看清是同班的聂伟俊,此人是班花的暗恋者之一,本身跟伟和俊都沾不上关系,在一众暗恋者当中属于不被注意的弱势。想来是希望借此机会表现表现,便自告奋勇地到这儿来给人指路了,其他几个路口估计也少不了这样的志愿者。
聂伟俊跟她二人打过招呼,便伸手指向东方,古宅其实并不难找,从她们所在的位置直往东走,到村东头往北一拐就可以看到。
到了门口,又有志愿者上前迎接,左明菲忍不住想笑,偷朝刘心宇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抿了抿嘴,班花的魅力果然不可挡,开party都不用另请服务生的。两人把礼盒递与那几个志愿者,登记闲聊的工夫,同寝的邓彤彤刚好也到了,三人便结伴进到宅内。
邓彤彤作为古典文学的爱好者,置身这种古色古香的庭院当中直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盯着那些盆花、古树迈不动步。左明菲没耐心等她,蹦蹦哒哒地穿过垂花门进了第二道院,先对着角落里的一棵需要三个成年人手牵手才能合抱的古树唏嘘一阵,又在大理石铺就的小道上猛跺了两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精光。
目光不经意地落到西厢,见那窗台上摆着两个雕花花盆,汉白玉石与盆中白菊相得益彰,又给这古宅增添了几分别样情调。左明菲大步走过去,正要伸手,却不知从何处蹦出个身影来制止道:“别碰!”
那声音听上去苍劲有力,左明菲未料到这里除了班里的同学还有别人,惊骇之下当即鬼叫出声。
刘心宇正忍着耐性听邓彤彤讲一些典故,这声鬼叫倒给了她脱身的借口,忙告别邓彤彤小跑了过去。只见一年迈的老者于背光处直身而立,身上的士官制服已洗的有些褪色,看样子是个退伍的军人,多半是这古宅里的管家。老者一双眼睛幽深如千年古井,目光炯炯如战鹰,正冷冷盯着左明菲,爬满皱纹的脸上多少有些不易相与的高傲,虽未出口,却似在说“碰坏了怕你赔不起”。
左明菲被那老者盯的发毛,不甘输了气场,便撑着底气哼道:“有什么老不起的!”
那老者耳力极好,闻言不由皱了皱眉,抿了抿干裂的双唇正要说什么,刘心宇忙迎上去,诚恳道:“我朋友只是玩心重了点儿,无意冲撞,请不要介意。”
那老者幽幽看了刘心宇一眼,极微弱地哼了声,也没再说什么。左明菲对老者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高傲和疏离很不满意,靠过去扯了扯刘心宇的袖口。那老者自将这一细节收入眼中,却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左明菲对着他的背影连着几个上下左右勾拳,愤愤然朝刘心宇抱怨,“咱们大小也是客人,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咩?!”
刘心宇无奈笑笑,正要安抚,便听有人从不远处问:“发生什么事?”
伴着话音,今晚的东家孟倩茹已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左一右走着的还有张淑媛和陆优璇。左明菲迎上去正要抱怨,刘心宇却抢在前面笑道:“没什么的,呵呵,一场误会。”
那老者尚未走远,孟倩茹一见之下也就了然,笑道:“那是院里的老管家,脾气古怪些,你们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刘心宇呵呵笑着。
左明菲见东家已这样说了,不觉气就消了一半。很奇怪孟倩茹身上有这样一种气质,不管心中有多郁闷,只见她一笑,就莫名没了脾气,难怪这么多男生迷她迷的要死。
刘心宇却知道,这种高官世家经过以世纪为单位的积累和沉淀,气质上自与经商发家的富人不同,更远非那些只会投机取巧的暴发户所能比,所以孟倩茹表现的出处得体,身上那股脱俗的气质倒也对得起她的班花名号。
两人各怀心事之际,听得孟倩茹朝那老者的背影叫道:“根叔,对我的同学不用太严格了。”
老者顿足,背对着几人摆了摆手,身上锋芒已有所收敛。
目送那老者隐匿在了渐落的夜幕当中,孟倩茹便朝两人笑笑,转眼看向正房,“走吧,看看人到齐了没。”
路上,陆优璇看见刘心宇身上的夹克服,又很八婆地问,“你这衣服从哪儿买的?样式还挺好看。”
刘心宇笑回道:“五爱市场淘来的。”
陆优璇又问多少钱,便如数说了。说完就很清晰地听到张淑媛鼻孔里出了口气,当下会意,又补充道:“如果有人图虚荣,并且不介意花三倍的价钱去买相同质量的衣服,完全可以到那些旗舰店里去买。”
光线虽弱,却明显能看到张淑媛的脸瞬间冷下来。最高兴的当属左明菲,忘形之下笑出声来,掩嘴时偷偷朝刘心宇挤眼,刘心宇不动声色地回了个眼色,靠过去低声道:“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啊哈!”陆优璇见气氛尴尬,打着哈哈圆场,“那还不算贵,上次见你穿我就想问来着,有空我也去看看。”
张淑媛翻了个白眼儿,也没跟孟倩茹打招呼就迈大步子先走了。陆优璇见此,弱弱看向孟倩茹,后者却淡淡道:“别管她。”
正厅的家具都被归拢到一处,空出的地方摆了五张直径近三米的巨型圆桌。七点时,扮演司仪角色的志愿者开始清点人数,确定除了几个临时有事或到外地走亲戚的同学之外,其他人都已到齐,便宣布party开始。
孟倩茹在众人的拥簇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接着灯光暗下来,几个女同学捧着生日蛋糕唱着生日歌走到寿星面前,剩下的同学也附和着唱。孟倩茹面带着笑容许愿,吹了蜡烛,同学们便在司仪的指引下陆续就坐,各色菜肴流水般地被端上来,啤酒、白酒、果汁、酸奶饮料一应俱全,同学们根据自身需要选择,推杯换盏的不亦乐乎。
分蛋糕时都只象征性地咬了几口,趁玩的好的同学不注意就把大块大块的奶油糊到他们脸上或抹到衣服上,再卑鄙一点的就偷偷扔到别人的后领子里,让化掉的奶油顺着脖子往下滑,一时间追杀和惨叫声不断。
闹够了,有人提议做游戏,无非是把一个空瓶子传来传去,传到谁谁就得出一个节目,不出就要喝下几种酒水饮料混合而成的诡异液体。
刘心宇觉得无聊,便瞅了个空挡溜出屋去,并未注意身后有人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也悄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