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狂风大作,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出门前牧千寻在屋子里还穿着夏天的薄衣服,刚走了几步路就被那风吹得直打哆嗦,立马回屋换上了苏嬷嬷刚做好的秋装,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今日因为牧府才刚刚办过丧事,所以刘院士也不便前来教课,就请了几天假,牧千寻正好也乐得清闲,还不用面对刘院士那张死板的脸。她的手里面紧紧握着那把铜钥匙,从小路往婉园走去。这条小路还是她无聊时在府里闲晃发现的,从假山底下一路穿过去,很快就能走到莫流湖边的长廊,而且很少有人经过。婉园门前依然是有人看守的,若是就这样走过去势必会被人发现,就算她手里握着钥匙也进不去。
牧千寻站在竹子丛后,一只手捏着下巴冥思苦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等牧清邺回来,再托他引开那些看守的人。
等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牧千寻去了牧清邺的住处。牧清邺正在书房里面练字,听见响声见是牧千寻来了,有些稀奇地放下笔问道:“今天外面刮得是什么风啊?怎么把你吹倒我这来了。”
“西北风。”牧千寻接了话,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牧清邺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没什么好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进婉园,想请你帮我引开那些守卫。”牧千寻扬了扬手里的黄铜钥匙。
牧清邺看了那把钥匙一眼问道:“你从哪儿得来的?婉园的钥匙不是一直在爹那里吗?”
“是三姨娘临终前留给我的,她说是爹有一次喝醉了放在她那里的。”
牧清邺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几步,沉吟道:“婉园是牧府的禁地,被爹发现了一定会重重责罚的。”
“一句话,帮还是不帮。”牧千寻扬着头问道,她心里面很清楚,牧清邺一定会帮她的。
牧清邺微微一笑,说道:“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求人的,不过哥哥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那就是帮了?”牧千寻追问道。
牧清邺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婉园走去,牧千寻跟在后面不远处,见牧清邺已经往那些守卫走去,便躲在竹丛里面静观其变。牧清邺装作一副焦急的样子,在婉园门口来回走了一圈,连那些守卫和他请安都不理睬。
“你们两个,见没见着一只鹦鹉飞到这里来?”牧清邺问道。
那两个侍卫相视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低着头答道:“回二少爷,我们两个从中午开始就一直都守在这里,没见着有什么鹦鹉飞过来。”
“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见着它往这边飞过来的。你们两个帮我找找。”牧清邺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牧清邺见那两个人迟迟不动,又呵斥了一声:“还不快给我去找!”
“是……是……小的马上去找”两名守卫赶忙小跑着找鹦鹉去了。
牧清邺见他们两人已经走远,回过头朝着牧千寻使了个眼色,随即便跟着那两个侍卫一同走了为牧千寻拖延时间。
牧千寻走到婉园门口,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其他人了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把大锁,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从大门处一进来是一个院子,院子的正中间放了一个大的青花瓷缸,牧千寻走过去一看,里面除了一点点的水就是落叶,以前大约是用来养鱼的吧。院子的左边放了许多花盆,但大多数的花都已经枯死了。右边是一排房屋,大约是厨房和杂物间还有下人房。再往前走是一间大屋子,门没有上锁,牧千寻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
既然三姨娘说钥匙是牧楚成一年前放在她那里的,那这里应该有一年没有人来打扫了。也许是因为牧楚成对周欣婉的离去已经死心了吧。
屋子里面的左手边放了一张根雕桌子,和四把椅子,桌子上海放了一套紫砂茶具,不过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墙上挂着一些字画,多数都是以花为主题。右边是满满一面墙的书架,书架上放了不同种类的书。牧千寻走过去大致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书架前的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铺在桌上的宣纸已经泛黄了。牧千寻打开抽屉,里面有许多写了字的纸张,她拿起来翻了翻,见都是一些诗词便又放了回去。因为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她多看,逗留一会儿之后便走出了书房。
书房后面是周欣婉的起居室和卧房,牧千寻加快了脚步,走到房间门口,带着几分期待刚准备推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牧千寻的手僵在半空中,后背一阵凉意。
这下死定了。牧千寻想道。
“爹……”牧千寻低着头转过身来都不敢看牧楚成的眼睛。
“把头抬起来。”牧楚成脸色阴沉地说道。
牧千寻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牧楚成,心里面更是慌乱。牧楚成的脸色比这阴沉的天空还要难看,凌厉的眼神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牧千寻深知,她已经触到了牧楚成的逆鳞。
“钥匙哪来的?”牧楚成沉声问道。
“三姨娘临终前留给我一个紫檀木盒子,里面就有这把钥匙。”牧千寻小声回话道。
牧楚成并不言语,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牧千寻很快便会意,将那把黄铜钥匙放到牧楚成的手上。
“我好像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接近这里。”牧楚成合起手掌,将那把钥匙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骨节分明。
牧千寻定了神,搬出周欣婉来,可怜巴巴地答道:“寻儿只是……太想念娘了……”说着说着,她那双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中已经沁出了泪花。
即使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牧千寻还不忘在心中调侃自己:我不去演琼瑶剧真是可惜了,眼泪说来就来。
可惜牧楚成并不在乎她的眼泪,反倒加重了语气大声说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想的!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想她做什么!”牧楚成听到牧千寻提起了周欣婉,怒意反而越演越烈。
牧千寻在心中暗自说了一声糟糕,这招棋竟然走错了。
牧楚成挥袖转身道:“跟我到大厅来!”
牧千寻应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必然会有处罚,也就冷静了下来,低头跟在后面。只希望不要牵连牧清邺也受到处罚。
天空依旧阴沉,秋风越发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