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风絮满城
我本要送裴若兰回流云宫,可她却没有答应。于是,我只得把她安顿在左将军卫所。这也是我在王城里的临时起居地。
有人说,王宫是精彩的藏污纳垢的地方,于是方有后世数之不尽的宫廷小说、电影、电视剧,以其错综复杂的权利之争,以其颓废糜烂的声色犬马,让人大快朵颐。可是,如今,当我置身其中,心中反倒没有觉得那么过瘾,弥留心间的只是淡淡的哀伤。
突然间,我有点明白胖子的心情。也许,在这场荒诞的故事中,最痛苦者莫过于他了。也许,他如是风流不羁,也不过是假他人就酒浆浇真我之块垒吧。
我向宫女借了套衣服,丢给裴若兰,道:“换上它吧!”
说着,我转身便要出门。
裴若兰忽道:“你是否也看不起我了?”
我楞了一下,道:“没有,你不要多想。你先睡吧,明日天亮我便送你回府。”
裴若兰没有说话,但是我明显感觉到她在抽泣,这顿让我又停下了脚步。
我叹了口气,从架上抽出一条帛巾,递了过去,想叫她擦泪。然这时,裴若兰忽地一把抱住我,伏在我怀中,痛哭了起来。
我本要推开她,但见她这副模样,哪里又狠得下心肠?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一见到女人的眼泪,就不知所措。我虽知道这种性格是致命的,但却依旧无法去改变它。
我就这样坐在榻旁,等待着裴若兰泪腺枯竭。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竟睡了过去,也许是累了吧。我低头凝视着她犹带泪痕小脸,睡梦中她安详地如同婴儿。长长睫毛,微微抖动着,可爱之极;淡淡峨眉,忽又深深紧锁,让人锥心之至。也不知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我记得袁枚在《随园诗话》里有句话,叫“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为什么美丽的东西,总是这么短暂而不圆满的?
我见她已然睡熟,悄悄挪开她手臂,想要离开。然而我只是这么轻轻一动,她便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她见我要起身,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我更紧。
这如兰的呼吸,在鼻尖徘徊,即便我没有邪念,但也不有一阵心猿意马。
我心中苦笑,尴尬地道:“源该走了!”
裴若兰昂起头,紧紧地盯着我,道:“你吻我!”眼神如那夜杨沛沛向我索吻时一般。
我心中一阵激荡,仿佛杨沛沛便在眼前。正要低下头颅,恰这时,胖子那冷笑的模样,突然闯入我的脑海。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忙一把推开了她的娇躯,站了起来。
或许我过于使力,竟把她甩了出去。
裴若兰幽幽道:“难道公子你也嫌我脏么?”
我转过头去,背对着她,道:“不是,你是我四弟的未婚妻。我们不能如此……”
她凄然地笑了笑,道:“难道此刻我还能做他妻子么?难道此刻他还会娶我么?”
我不敢做声,事实上我很想说“会”,但这,明显是个谎言。
裴若兰道:“既然不会,那也与他无关了!”
她爬了起来,自后面缓缓地抱住我了。我想要甩掰开她手臂,然她却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竟死死圈住我的身体,不撒开。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我仍然可以感觉到她动人的身体——绵软的胸脯,修长并光滑如缎的玉腿……,这种感觉让我迷恋不已。我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有人说“妻如妾,妾不如偷”,我虽不敢苟同,但此刻还是微微有点刺激的感觉。也许,每个男人的内心深处,都悄悄潜藏着一只酷爱猎奇偷欢,铤而走险的魔鬼吧。
她的手指,不知何时,竟滑入我的衣内。芊芊玉指,划过我的胸膛,我身体不由抖了激灵。我虽然不该如此,但这种销魂感觉,还是让我欲罢不能。
我抓住她如蛇一般灵动的手指,踹着气,道:“你不该如此!”
她咬住我的耳垂,凄然道:“你终归忘记了。但我却始终未曾忘记,你那时你的笑容。虽然,那日艳阳高照,但是你的笑容竟比那阳光还要暖人。”
她呢喃着,“我记得,那时你折下一朵海棠插在我头上,对我说,娶妻当如卿。虽然那年你刚过十岁,但那信誓旦旦的口气,还是让我心乱如麻,只盼那一天早一点到来……”
我心中猛然咯噔一下,我没有料到自己与她之间,竟有这么许多的纠葛。
诱人的樱桃小口中吐的热气,直让我耳朵一阵发痒。而这种又酥又痒的感觉,并很快扩散开来,弥漫到我的全身。
我正意乱情迷,她已扯下我的衣服。温润的双唇,紧紧贴着我的后背。
她道:“魏源,就让兰儿给你当一回妻子吧,哪怕只有一晚上……”
我的后背本感受着她灼热的嘴唇,突地竟有一滴液体落在上面,冰凉一片。我知道,那是她的泪水。
我的心中顿时柔肠百转。
我转过身去,把她揽入怀中。
双唇如雨点般落在的脸上,额头,睫毛,脸颊,然后重重压在压在她的嘴唇上。
那突然伸腾而起的情火,又或者欲火,几乎让我恨不得将她可爱的双唇揉碎了,含化了。
我已不记得多久没与女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仿佛很短,只在昨夜;又仿佛很长,如隔数个世纪。但无论如何,我确信自己现在,再也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欲望。
裴若兰凌乱而破碎的衣服,很快就被我撕扯下来,仅仅只剩下那件绣着小花的白色抹胸。
她紧闭双眼,吐气如兰。身体微微颤抖着,如同一只掉落猎人陷阱的小鹿一般。
我的气血顿时一涌而上,单手绕到她的背后,一下拉开那悬挂在她如天鹅一般优雅的脖子上,打成蝴蝶结的带子。
白色绣花抹胸,顿时坠入下来。
我记得清朝的董以宁写的《沁园春.美人乳》中有“讶素影微笼,雪堆姑射”句子,此间用来形容她的****,我想也是不过分的。隐约兰胸,菽发初匀,脂凝暗香,这当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景物。
我终于忍不住,低头俯了上去。
裴若兰顿时媚眼如丝,她伸出白藕一般白皙纤细的双臂,紧紧勾着我的脖子。鼻中更是发出,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的天籁之音,这更让我欲罢不能。
在一逞口、手之欲后,我终于把她横抱起的娇躯,轻轻放于塌上,然后压了上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冲动而急躁,兴许是憋得太久了吧。
但,欲望恰如洪水,一旦爆发,势力泛滥成灾。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想起电影《鹿鼎记》中的一句话,“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我心中不由一阵好笑,自己竟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想起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真莫名其妙。
我顾不得裴若兰的娇柔身体,是否可以承载我的冲动,只是不停地冲刺着。她蓦地痛哭了起来,蜷缩成一团,但我此刻已经把欲望冲昏头脑,那里会注意那么多。
汗水渐渐浸透我们的全身。那密密麻麻的湿漉漉的水珠儿,恰如胶水一般,把我们粘成了一体,竟让我们再舍不得分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气力耗尽,把一身欲望毫无保留地倾注而出。她低呼着,牢牢抱住我的头,那纤纤玉指更是紧紧插进我的肉里。我后背不由一阵发疼,我想大约她的指甲,已然划破我的皮肤吧。
云雨散尽。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一起,倾听着双方的呼吸声。这是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美妙感觉。但不知为何,此刻我的内心竟突然空虚的可怕,这是我以往所未有过的。
我挪了挪身体,想要爬了起来。然而,只是轻轻一动,她便疼得惊呼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那洁白的被单之上,竟留着一大滩血迹。
我心中猛然咯噔一下,“是落红?这怎么可能?她竟是个处子!”我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我道:“你还是处子?难道大王……”
裴若兰顿时羞得把头埋在我的怀中,她颊上的春潮还未褪去,此刻更添娇艳之美,恰是一朵在晨曦绽放的海棠花,花瓣还带着露水。白居易说,“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我想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其实,大王……他身体有疾,早已不能……”她低声道,声音如同蚊呐一般,我费了老大劲才听得清楚。
我顿时恍然大悟,或许也只有“魏安釐王不行了”方才能解释为何裴若兰还是处子之身吧。只是,我依旧想不明白,既然“魏安釐王已经不行了”,又为何要把裴若兰召进宫内呢?或许是,他老人家只为享受手足之欲吧,我只能如是猜测。而猜测来源,又来自于东瀛国的猥琐****。
当然,尽管我满脑子的困惑,但我也不至于傻到开口向裴若兰求证个中原委。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我们,显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而故意去揭开他们的疮疤。
我默不作声,只是把她紧紧报在怀里。
突然间,我感觉与她有种血脉相连,心灵相通的感觉。我显然不是哪种,和谁上了次床,就想着要对谁谁负责的人。但我此刻,确实有种好好怜爱她冲动。也许,这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又或者其他奇怪的感情因素吧。
不过,让我苦恼不已的是,自己日后又该如何面对胖子呢?他也许是我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朋友,但我却和他的未婚妻偷情。
想到此处,我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裴若兰伏在我胸口上,轻声道:“为我而得罪公子增,你后悔了?”我楞了一下,我没有料到她竟会以为我会因得罪苦恼?事实上,对于这样一个近乎二世祖的人物,我几乎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中。
“没有,他有什么好怕的,至少他为成为国君前,我不需怕他。再说了,我晾他也不敢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我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香肩,摇头笑道。话虽如此,但事实上,我还是多少还是有点忌惮,他毕竟是当今国君的儿子,倘若给我一阵捣乱,也足以让我头疼不已。
说话间,我突然间又想起那****与我说的“小心公子增”云云,于是又道:“对了,那****叫我小心公子增,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若兰仰起头,看着我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答反问道:“有人说,你之所以杀晋无衣,是为了一个叫飞烟的婢女……”
我楞了一下,道:“你听谁说的?”
她道:“整个大梁城都这么传,只是你自己没有留意……”
我心中苦笑一下,难道我就这么耳目闭塞么,竟连这些事情都不曾听过?
我道:“也许算是为了她吧!”
裴若兰道:“那她长得很好看吧!”
她这一问,我脑中顿时又浮现飞烟那副娇俏的模样,我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天,我早已淡忘了不少,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我颓然道:“也许将来会是吧,但她现在不过才十六岁。”
裴若兰叹道:“其实,魏源何苦如此,说到底,她终不过是个下人……”
我不等她说完,便大声截过话去,怒道:“谁说她是下人了?”裴若兰顿时吓了一跳,说不话来,也许是她料不到,突然间我为何竟变得这么激动吧。
我道:“心有高低,人无贵贱。在我魏源眼中,从来没有什么上人、下人之分。飞烟、你、我,还有所有人,都一样,都一样是人!”
裴若兰怔怔地看着,想来是被我的言论震慑住了吧。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我这种言论,应该是相当的惊世骇俗吧。
我也注意到失态了,重重地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告诉我,为何要小心魏增吧。”
裴若兰叹道道:“其实,那夜晋无衣不过是在陪同公子增……”
我猛然坐了起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道:“你说什么?你说害死飞烟的,不是晋无衣,而是公子增!”
“疼!”裴若兰顿时惊呼起来。
我低头一看,自己手指竟把她的白嫩肩膀掐出两道淤青。我忙松开手掌,道:“我,我,对不起!但你究竟是听谁说的……”
裴若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满含歉意道:“其实,俊弟那夜适逢其会。还是他认出你的婢女……”
我的心顿时遭受了重重一击,颓然倒了下去,喘气了粗气。我没有料到,自己杀人盈野,双手沾满无数的鲜血,但到都来却是弄了个大大乌龙。其实,我本应该想到这些,以晋无衣的自负、高傲,他万万不可能去干这种事情。即便,他要打败我,那也是要堂而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