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街上两个人并辔骑马走着,
一夜的战斗,衣服都脏的不成样子了,脸上还沾着血渍和污渍,却依旧遮不住这两个人俊俏的容颜。
宁程予手持着马鞭,却没有挥舞它,让马儿慢慢悠悠地前行着。
旁边那匹棕色骏马上的少年偏过头,“我要回广西了。”
宁程予微微低了低头,顺了顺马的毛,
“是吗,冷天他们也回临易了,那京城就只剩我和王大人了啊。”
之后便没有人再说话了,两匹马就这样慢悠悠地向前走,好像沉默是约定好了一般。直到路过了那片野园,路过了无数曾经去过的小吃摊,宁程予才紧了紧手里的马鞭,良久才笑着打破尴尬的沉默,
“好久都没吃枣糕了。”
“以后到了广西,就更少了,所以……”安毓然扬起了下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广西吗?”
宁程予瞪大了眸子,手里的缰绳一下子被他突然紧张的一握,惊起了一直在无聊晃悠的马,于是那马儿不管背上的主人此刻正睁着一双美丽的杏眼看着另一匹马上的美少年,就蹬了蹄子就往前猛跑。
“程予!”
安毓然见状赶紧也抽了那马一鞭子,开始跟着前面那猛跑的马猛追。
前面的马好像好久都没有舒展过筋骨一样,一个劲的猛跑,安毓然在后面一个劲的猛追,偏偏安毓然那马生性懒散,害的安毓然一个劲的挥马鞭。
于是乎,京城的近郊就上演了一幕二马狂奔的画面。
宁程予一直试图勒住这匹野性的马儿,却一直徒劳,这马好像准备一次跑个过瘾是的,害的自己被颠的头都发晕了。
安毓然正准备用轻功飞去前面把宁程予抱过来,就看见前面被颠的摇摇欲坠的宁程予艰难地回过了头,大声朝后边喊道:
“我愿意——啊!”
一个飞跃,宁程予被马颠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安毓然的怀里。
宁程予和安毓然到家的时候,老王爷还在宫里没有回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刘宽游街的日子,集市上的烂白菜和臭鸡蛋几乎药脱销了。
再过一天,也就是宁程天和白依结婚的时日了,九王爷府里很忙。到处有人在张罗着,安宁二人还要不时的躲避着来来回回搬着东西的下人。几番周折才来到大厅。
在一片红色里忙乎着的王妃看到宁程予和安毓然回来,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拥抱他们。
等老王爷回来的时候,自然是热泪盈眶。
还未等老王爷脸上的热泪干掉,安毓然就直奔主题镇定地说,“伯父,等大世子办完婚宴,我想带程予去广西。”
老王爷左手擦掉热泪就是喜上眉梢的模样,
“好,这回是去多久。”
安毓然的右手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宁程予的左手,认真地看着老王爷,一字一顿道,
“一辈子。”
说完后笑着看向旁边正笑得没心没肺的宁程予,
“我们会经常回来看的。”
闻言,老王爷当场愣住,眼睛都不再眨了。
奇怪的是,在一旁也听见了对话的王妃却没怎么惊讶。如果后来安宁二人知道王妃也很喜爱崔晟崔状元,那么他们就不会对王妃的镇定而奇怪了。
王妃笑盈盈地看着安毓然,“毓然,你要带走我们家程予吗?”眼神里有很多让人说不清却又道不明的东西,她的手里还正在扎着一朵很红很红的大红花。
“你是不是很爱很爱我们家程予啊。”
这回惊讶的该属安毓然了,他没想到王妃居然领悟的这么快,于是他还是看了一眼老王爷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朝二人跪了下来,低了头,虔诚般回答,
“伯母,把程予交给我吧。”
宁程予看见安毓然跪了下来,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看着安毓然永远不变的那个倾国倾城的笑容,宁程予又擤了擤鼻子。
“怎……怎么回事?”
老王爷一脸迷惑。
身后那个见证过安宁二人一脸灰,一身草,浑身湿等等等等的薛伯马上出现,上来扶住了老王爷,面色沉静,却略带笑容。
“王爷,看来您还没学会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一招。”
王妃斜着眼看着半挂在薛伯身上的老王爷,埋怨着,
“哎呀,跟你这老头子说了你也不懂,你是不是就希望程予从小能和毓然在一起,然后程予能变得像毓然那样学富五车啊,现在就是你苦心栽培的成果了,这两小子要成亲了不是?我早就和你说过,崔小状元不是跟我提过吗,你还不信,现在总信了吧。”
王妃最后上扬的语调配合着他上扬的嘴角,喜气洋洋的看着一旁似懂非懂的老王爷。老王爷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王妃。
王妃又补充道,“你儿子和安朔他们家儿子好上了。”
老王爷抚了抚胡须,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那记得常回家看看。”
本来以为要解释很久,说不清还要磨上很久,现在全因为一个崔小状元就省掉了很多的事。
看来,原本有很多的乌龙就是命中注定的。
坐落在近郊那儿的九王爷府正是双喜临门,而府外,刘宽正坐在囚车里,脸上满是蛋黄蛋白。
刘宽的府邸的大门上,贴着两条炫白的封条。
院子里那片药草地还在,风一吹,那些草也会慢慢地摆起来,只是想停下来,风却还在吹,也吹起了坐在旁边人的青色衣袂。
少年的耳朵上,一枚墨黑的耳饰,不亮,却如墨一般醇。
怀里躺着的瘦弱少年静静地闭着眼睛,嘴角流出的红色鲜血丝毫不能让他灿烂的笑容沾染上一丝悲戚。
昨天,
这瘦弱的少年还依旧温柔地对他说,
“小鼎,我破了你的蛊。”
“我还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那一天,少年脸上的小雀斑消失不见了,那一天他没有再喝下每天一碗却不同的药汁,不用再忍受各种难受的感觉。
“我知道我坏了你的事,但是我想自私一次。因为小鼎,我想让你自由,你可以离开这里,去过很自由的生活,所以,我想让刘宽死。”
“可是我不在的时候,你的新药该怎么办啊。”
“希望你找到一个像我一样爱你的人,而且你也能爱她,这样你一定会很幸福。”
“真的好可惜,为什么爱你的是我呢,明明你又不喜欢我……所以你才觉得不幸福吧……”
……
“如果我能好好活下去就好了,我好想和你一起……”
说着说着,少年就面带着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好像不知道自己就要死去一样,好像睡了一觉之后明天又会有太阳。
身边那个白的惹人怜,清秀非凡的少年就这么一直抱着他,直到今天的太阳升起来,直到他知道怀里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睁开眼睛却依旧凝望着怀里的人,还在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喃喃自语着,
“你怎么都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呢,傻瓜,你为什么不问呢,你为什么不问呢……”
琼鼎终于成功了,少年服下的最后一帖药,是琼一解不开的药。
药草还盛开着,风还在吹,树欲静而风不止……
育璧门和刘宽斗争的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了,有些事情是后来谈起才知道的,比如那个少年解开宁程予的蛊后,宁程予就决定了要演一场反间计,于是他假装刺死了大明湖畔掌柜的,后又假装在皇宫南门小巷那里杀死了安毓然。
之后安毓然秘密带着琼一和掌柜回道大明湖畔,之后又只身前去城门外与宁程予会合,其中默契只在于‘安然’二字。
宁程予又以反间之计,重回刘宽老巢。
另一边太子上奏弹劾刘宽成功,刘宽发动病变,康全将军率领三秦十万军队上阵抗敌,大获全胜。
翌日,朝廷张榜,宣布撤离对育璧门成员的驱散。
百姓皆知,此次又是育璧门帮他们除去了一大奸臣,但那位功劳可没过皇帝的门主却依旧不得知。
百姓的心中正在神化着育璧门门主的形象,大街小巷都有各式各样的育璧门门主形象贴画,画里的人剑眉横目,高大威猛,满身肌肉,黑黝皮肤,手持棒槌……
而现实的这边却让人有些幻灭……
“安然,我想小解。”
“嗯。”
身边的人转了个身子想继续睡下去。
过了许久,以为那人已经去过了,却才听见那人有点担心道,
“我怕冷——”
“……”
宁程予慢悠悠地掀开被子把一只脚探了出去,纤长白皙的小腿刚出了被子又马上收了回去,
“真的……很冷。”
“你再这样被子里面也不暖了。”
安毓然很明显是被人从香甜的睡梦中吵醒的,眉还皱着,眼还没睁开。
宁程予看着他,绽开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我想带着被子去。”
“那我怎么办。”
“我很快就回来,只是小解。”
过去了很短很短的时间,一张被子又重新盖到了穿着白色亵衣有点发抖的安毓然身上。
“以后你不要喝那么多梅子汁了。”
“好吧……”
两个人脸朝着脸,一边宁程予面色暖的红红的,另一边安毓然嘴唇还冷得有些微微发着抖。
“嗯……要是喜欢,白天多喝点吧。”
安毓然总是会舍不得让宁程予不吃不喝这些他喜欢的东西。
“快睡吧。”
安毓然轻轻吻了一下宁程予的嘴唇,果真还有梅子汁的味道,安毓然坏坏一笑,又吻上了宁程予,这一次是很深入很深入的吻。
安然的手也开始探进了宁程予的亵衣内,慢慢反身压了上去。
……
之后的之后,不是满室的春光,是隔了半柱香就看见一个少年裹着被子匆匆如厕的身影。
最后的最后,不是娇嗔的呻吟,是一个好听的咆哮声:“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喝梅子汁!”
这处不大的院落里,住着两个很俊美的少年,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们一个叫安毓然,一个叫宁程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