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水心正上着班,有人打她的手机。
水心放下手上的工作出去接。
打电话的是旺泽的妈妈,她说自己为以前对水心的恶劣态度而道歉,说希望水心不要计较以前的事。说旺泽依然爱着水心,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水心听着那些话,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已经和自己毫无关系了。
偏偏有人又在这时候讲出来,水心觉得很没意思。
她还是喜欢相忘于江湖,水心觉得那样才是有担当,敢作敢为。
她挂了电话,努力平静下来,继续工作。
下班的时候,胡杰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她觉得稀奇,问:“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胡杰说:“太阳偶尔从西边出来也很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啊。”
水心笑了。
“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胡杰说。
“想去吃好吃的。想吃麻辣香锅。”水心吞了口水说。
好吧,胡杰伸出手。
水心把包递了过去。
胡杰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水心说:“我是这个意思啊。”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聊着进了那家香锅店。
水心说:“等以后咱们自己开一家香锅店吧,想吃就吃。”
胡杰说:“难打现在不是想吃就吃吗?”
水心说:“那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胡杰说:“又开始诗意了。受不了了。”
“受不了你走吧,我自己在这吃。”
胡杰敲敲她的手背,说:“我可不上当。走了就得饿肚子了。”
正说着,看见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水心看见,铃铛,居然是铃铛。
水心喊:“铃铛。”
铃铛走过来,看见水心和胡杰,笑着给那个男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水心,和她的男朋友胡杰。”
又拉着那个男人说:“这是我的男朋友,江冰。”
水心打了声招呼说:“坐下来一起吃吧。”
铃铛说:“不了,去楼上吧,不打扰你们了。”
胡杰拽拽水心,水心瞪了他一眼。
等铃铛他们上楼了,胡杰说:“你真没眼神呢,人家约会吃饭,你还让人家坐在这里一起吃。真是傻瓜啊,傻瓜。唉,也就是我能忍受了你这种傻瓜了。”
铃铛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香锅上来了。两个人就着米饭,狼吞虎咽。
胡杰说:“你不能文雅一点,淑女一点吗?”
水心说:“我不装斯文,要装你装吧,我不笑话你。”
吃完回家的路上,迎面走来一群小混混,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人说:“那女的怎么像我高中时候的老师啊。”
另外一人道:“你高中时在哪里读的呀?”
先前的那人回答:“淄博呀,一中。”
水心听见了,回头去看。
那群人也回头看。
那个刚才说话的孩子跑了过来。
说:“老师,真的是你啊。”
水心说:“你是十九班的吧,苏昊?对吧?”
那孩子说:“是的,老师,我现在在大学城那边,大二了,周末出来和同学玩。真没想到遇上您了。”
水心说:“吃饭了吗?”
苏昊说:“吃过了,我们想到那边去唱歌呢。”
水心说:”我家就在这附近,有空到我家玩哈。”
苏昊说:“老师,把您的电话告诉我吧。”水心给他打了过去。
苏昊和水心道了别,跟着那群孩子走了。
胡杰说:“今晚难得啊,师生重逢啊。”
水心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喜中,说:“真的没想到呢,会在这里遇上我的学生。真高兴啊,他们长大了。”
拉着胡杰的手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快就晚上八点多了。
水心说:“我给你讲讲我的学生吧。”
胡杰说:“好。”
水心说:“就刚才那孩子。你不知道,一开始他有多腼腆。提问他回答问题,低着脑袋。声音小得像蚊子。可是,不是每周都有两次写字课呢,都是晚自习。有的学生纯粹是应付,而他,真的是在练字,每次写得都非常认真,而且写得越来越好。所以,我就表扬他,告诉其他同学要学习苏昊的认真,踏实。而且他写得字也非常漂亮。后来发现,他的腼腆有些改变了。每次见了我不是低着头,而是礼貌地打招呼,像是把我当自己人了。再后来呢,学了书法特长。后来我就不知道了。现在都大二了。”
胡杰说:“人的自尊很重要,而且对别人给自己的尊重也很看重。他需要老师的肯定,需要老师和同学的尊重,恰巧那时候你给他了。所以就成长了。人真得像小树呢,需要不断地灌溉,营养,才能一天天长大。看来,你也做过不小的贡献啊。”
水心说:“那是,我可是园丁啊。”
接着说:“其实我自己读书的时候,对初中和高中的老师,没有任何好感。初中的老师,懒懒散散,谁的家长给他们送礼了,就会对谁好一些,上课多提问,态度也是和蔼可亲的。可是,我的爸妈从来没给老师送过什么,所以,我就处于那种老师待见不见的情况。当然,由于我自己天赋异禀,语文相当好,写作也非常好,作文常被语文老师选出来当范文在全班朗读。虽然其他老师待见不见的,语文老师还是很欣赏我。当然,我最后考上了重点高中。从此远离他们了。”
胡杰说:“那你有没有最讨厌的老师啊?”
水心说:“有,当然有。就是我们的物理老师。他那个人相当讨厌,讨厌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谁的考上成绩上去了,他就提问谁,其他人,根本不理。而且他提问的时候,不是点名,举手,是用粉笔扔,看着谁顺眼就拿粉笔去砸谁,被砸中的人站起来回答问题。”
“那你是属于哪种呢?”
“我肯定是属于他看着不顺眼的,他极少拿粉笔砸我呢。”
胡杰说::“说不定是因为你看起来比较乖,看着顺眼吗,舍不得砸呢。”
水心说:“反正我很很反感他。到临毕业,才感觉他是和蔼可亲的。常在下午,带着孩子在校园里散步,见了我,好叫我呢。问一些功课上的事,或者报考的学校。那时候,我才觉得他其实是关注我的。是和蔼可亲的。”
胡杰说:“大人自有大人的看法,他也许更懂得因材施教吧,你其实不是那种老师时时耳提面命就知道自己做什么的人,老师肯定看得出来。”
水心说:“你看出来了啊?”
“当然,我要看不出来,好会和你在一起吗?”
“噢,原来你就觉得我很自觉很独立才和我在一起的啊?”
“不全是,主要还是,有思想。”
“哈哈,有思想。”水心回味着,自己有思想,这评价她很乐意接受。
胡杰说:“我的初中时候,很听话。家长的话,老师的话,都听。那时候在班里年纪最小,人家都比我大,别人做什么,我只能看着。也没早恋,也没跟人打架。是个标准的好孩子。
水心说:“你提早恋,那时候我还真喜欢过一个人呢。”
胡杰说:“那是情窦初开啊。讲讲听听。”
水心说:“累了,洗刷,躺倒床上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