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裁剪得当的修身银色西装,内里似乎是一件白色衬衫,整个人看起来透着股神秘和邪气。那道身影朝张毅缓缓踱了过来,右手忽忽然闪现出一点银光。
“我很怀疑,你真得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吗?”清冷的话语声中,是不加掩饰的嘲弄和轻蔑,“她高看了你的能力,你死不死,都无碍大局。”
话音刚落,那道缓缓走过来的身影一闪,张毅只觉一点银光突然在眼前的极近处闪现而出,直朝眉心。那点银光之后便是那双邪气的狭长眼睛,眼眸中闪烁着清清冷冷的寒意,和蔑视一般的嘲弄。
张毅不假思索,本能地急退,退,退。那点银光紧随而至,与他眉心距离始终未变,那双狭长眼睛中的嘲弄之意更甚。
“哼哼。”
那道身影突然轻哼两声,止住步步紧逼的脚步,右手垂下,一点银光耀眼。攻势如同闪电一般迅疾,却又倏忽而止。
“你的实力不过如此,着实不过如此。她实在多虑了,你根本无足轻重。你令我提不起半点战斗的yu望。”那道身影拨弄下额前的头发,看起来意兴阑珊,“今晚这么冷,我来送你归西,你却连让我稍稍暖和下身子都做不到。”
赤裸裸的蔑视话语一声声地被冷风吹递了过来,内里骄傲到骨子里的张毅越听越是愤怒。因这愤怒,他沉默,他微低头,双眉之间绞起,默默然回不出一句回击的话,手掌紧紧攥起,指节捏得透出白来。
突然,因这愤怒之意,竟使得他突破了很久之前就陷入的一种,心神精力的提升停滞住的困境。此时此地,此等情境中,心神精力的限度却突破了困境,获得了提升。
这突破来得是如此突然,不期而至,就连他本人都是始料未及。体内经络内的道力奔涌喷薄,流速比以往快了数倍,许多之前阻塞住的关窍豁然而通,道力奔流往来之间,通畅无阻碍。瞬息间,张毅明悟了很多很多。
那股被人轻视而生的愤怒忽然消失,不剩半点,张毅只觉身体轻飘飘然似要飞起来一般,浑身舒畅,十分爽快。
“听说你哥哥张放是个道术天才,不用丹砂,不用符纸,便是用水彩笔往白纸上画,都能使出七八成的符咒之力。我看传闻却是不尽然……”那道邪异身影突然嗤笑一声,身体轻微摆动起来,看起来如同一条扭动着的蛇。
左手插进裤子口袋,右手伸出,银光朝着张毅一下一下地点动:“由你而观之,张放想来也不过如此,所谓的道术天才,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
“我一身道力,比之我哥,只及得上他的一两分,道术符咒之类的运用,更是云泥之别。别以为打赢了我,你也同样可以打赢我哥。自大如你,怕是都抵挡不了我哥的一招,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张毅眼中的张放,在道术上是那般惊采绝艳,是容不得他人半点轻蔑的。
“另外……你都还没打赢我。”张毅轻笑一声,抖出一张符咒于手心,食中二指夹住,“你方才所说的言之尚早,先过来打赢我吧。”
“是吗?……”那道身影猛地一抖,足下一点,手中一点银光耀眼绽放,一瞬间竟似化成了一条粗壮的蟒蛇朝张毅直扑过来。
那道身影还在远处时,一股强劲的风旋扑面而来,张毅心中凛然方要有所动作时,如蛇般的身影扭动,那点银光已然横在了左颈上,原来竟是一根细细长长的银色尖刺,冰冷寒意传来,张毅只觉左脖子上都似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好快的速度!竟比刚才快了五倍不止!看来他刚才所言不虚,的确没有用全力,纯粹是存了嘲弄戏耍之意的试探。连让你暖暖身都不能够吗?……不单你有所保留,我的能力也不止于此!
“小子,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我要杀你,易如反掌。”那道身影握着那根银色尖刺,脸凑到张毅面前,眼中邪异更甚,说话时上腭现出两颗尖牙,如同蛇之毒牙。
张毅这时才看清这人的样貌,二十来岁年纪,脸色是阴测测的白,加上邪气的双眼,竟显出一种邪异的俊美。说话间,嘴里透出一股淡淡的青草香,于这股清新的青草香中,似乎又有着一点极微少的腥味,怪异之极。
“今晚的风很大啊……”
张毅看到了那个邪异男子脸上一时间的愕然,于是嘴角一笑,淡淡如清风拂过。手指松开,杏黄色的符纸飘落,被风一吹,无火自燃,而后竟生出了一股小小的风旋。
“风聚·绕我身……”
那股风旋吸聚四周的强劲冷风,愈变愈大,分为几股,绕上张毅的身体四肢,衣服被风旋吹得鼓荡,看起来他竟是要离地飞起一般!
“你确定你要杀我,易如反掌吗?……”
邪异男子心生警兆,手中尖刺一划,却划了个空,上一瞬还在他掌控中的张毅此时突然就不见了踪影,仿佛是化成了一缕风飘散开去。
邪异男子凝定不动,眼前不见张毅身影,只有无数急速涌动的风旋,似乎他真得化成了一股狂风!
“化身成风吗?……有点意思了,让我猜猜看,你在哪里?”
嘴角噙出一抹极度邪气的诡笑,邪异男子双眸中闪烁着冰寒的光彩,手中长细尖刺猛地划开身侧鼓动着的风旋,一点银光反手刺向右肋外侧三寸处!
“是在这里吧——”话语戛然而止。
耀眼银光绽放处,不过是一团渐消逝的风旋。邪异男子心猛地一沉,凝神细听身周风旋涌动时的气声,张毅飘忽如清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猜对了……可惜你的速度太慢了……”
手上突然一轻,尖刺竟被夺了去!邪异男子猛地瞳孔收缩,应着话语声,张毅的脸倏然出现在他眼前,手掌直直伸了过来,呼啸风旋气声中,一点银光璀璨绽放,自他脸上滑过。
“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着实不过如此。”张毅止住身形,站在数米远处,身上缠绕着的风旋涌动,四周灰尘砂砾被鼓吹飘起,枯草弯腰折服。
张毅轻笑一声,掌中尖刺下垂,一滴血珠滴落:“方才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
淡淡话语中,将方才所受的轻蔑词句,尽数还了回去。
邪异男子却不看张毅,只用手指摸着脸上那道被尖刺划开,渗出血丝来的小细口,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收起你的自大吧,连我都打不过,更何况是我哥。”张毅说着话,手里转动那根尖刺,只觉它滑如一条蛇,竟有些握之不住。
“你是来杀我的,本来我应该擒下你,然后逼问出你所知的所有事情。但我今晚上确实兴趣欠奉,只想回家睡觉。”张毅猛地抬手,手中尖刺往前指去,“你刚才说我连让你暖暖身都做不到,可我现在连话都懒得跟你说。”
张毅突然把那根细长尖刺一扔,尖刺划空而过,插在一直沉默着的邪异男子的身前。
“你们对辛怡所做的一切,我不会原谅。告诉那个‘他’,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说着,张毅腾身而起,和着四周飘卷鼓动着的冷风,从邪异男子身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奔去,卷起道路上一地灰尘,洋洋洒洒于清冷明亮的月光下。
若是擒下邪异男子,逼问出有关“他”的所有资料,确实可以省下很多时间,救治辛怡的希望也会增大几分,毕竟时间紧迫,早一点找到那个施术者,也就可以早一步让辛怡脱离痛苦的纠缠。
可张毅今晚上就是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都不愿去做,只想回家睡觉,仅此而已。于是,他这般想,也这般做了,放弃了可以早一步救辛怡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他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人特有的肆意妄为吧。以自我为中心,只想着自己心中舒坦,不理大局,算是一种自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