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宪节进入荆州城,就如同刘姥姥进入了大观园。
张白圭也没有来过荆州,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丁府,自己未婚妻的家。
想起未婚妻丁雪张白圭就头痛,自己从小便定下娃娃亲,恋爱自由被丢得一干二净,婚又退不得。
不过这几年的相处,这丁雪还比较温柔,适合做个贤妻良母,不过丁美娘这个小妮子更合胃口,泼辣有余不失妩媚。
有的时候张白圭便琢磨,丁雪非自己不嫁,是因为娃娃亲的缘故,还是张家有些权势的缘故,还是真与自己有那么一种微妙的感情?
“真繁华!”朱宪节脱口说道,旁边几个路人看看朱宪节稍稍鄙视了一下,没见过世面,一听就知道是小地方来的。
府试在三天后进行,若是其他的考生肯定正在做最后的努力。
“对不起,我们的客房已经满了?”张白圭连问了七八个客栈,都是人满为患,前来府试的考生好几万人,就是十里外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
“人还真多。”探头进入客栈,吃饭的桌子已经占满了,伙计们忙得四脚朝天。
每年考试这几天赚的钱能抵上一年赚的钱,也正因为如此,距离考场越近,地价也越贵,若是租赁客栈,更是需要消耗不少的银子。
江陵买上几十亩土地仅需要四五百两银子,这里不足两亩的一块庄户便是几万两银子,店面更贵。
每年府试是赚钱的好时候,一家二十间客房的客栈,一天也能收入个几十两银子,遇到大方的公子,打赏也能有个几十两,其中酒水与饭菜价格较少,房费贵,一天便要一两银子。
三年一度的乡试更让人咂舌,凡是前来进行乡试的,无不是有钱的主,只有极少数人是真正的穷苦子弟。
乡试这几天,每个客栈都会准备免费的上好酒菜,只要能把这些有钱人拉进客栈,那油水会比酒菜赚的多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张白圭三人连问了十余家客栈,都是人满,听路人说,一个月前便有人来投店了,只为了选个好客栈。
最后,暗中保护小辽王的侍卫看不下去,前去距离考场最近的一家大客栈亮出了腰牌。
辽王府侍卫,这可是吓人的官职,在江陵,那辽王就是一皇,整个江陵都是辽王的封地,辽王可以随意收税,不过这辽王也仅剩下收税的权利。
这家客栈的老板笑着把自己存的一间上好的客房让了出来,原本他想将这间客房留给有钱的考生,结果辽王府侍卫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发财大计,自己哪敢向辽王府官差要钱?只怕是自己前脚收了钱,后脚便有重税压下。
每家大客栈都会把最好的三四间房留下来,这是应急用的,如果没有应急的房间,可就抓瞎了,遇到官宦子弟自己不敢说没有,又不敢往外哄其他客人。
张白圭三人站在这条繁华的‘状元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小商小贩,背着书娄走进客栈的考生,有一种看百生的感觉,这条街上真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三人走到侍卫寻到的客栈,虽然知道侍卫不会找太破旧的客栈,但是当他们看到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这家客栈占地少说要十余亩,在这里也是少有的大客栈,进进出出的考生无不是绫罗绸缎。
金字牌匾上写着“高升居”三个大字。
敞亮的大门,高大的窗户台,店门两侧摆放着麒麟兽,预示着吉祥,高升。
进进出出的考生看到三个穿着破旧衣衫的人站在门口,都有些不悦。
张白圭三人出门时为了防止遇到不开眼的劫匪,故意穿成了这个模样,进了城还没来得及换。
三人站在门口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进进出出的考生都是衣着华丽,只有三人特别显眼的穿着布衣。
站在店门的伙计招呼着考生进进出出,点头哈腰,期待着多得几个赏钱。
张白圭三人的马匹已经被侍卫迁走,马车也早早的放在了后院,只不过马车也是比不上别人。
朱宪节转头看看张白圭,又看看自己这身衣服,道:“咱们进不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张白圭说完,昂首走了进去,刚走到门口,伙计便将三人拦下,客气的说道:“现在店铺已经满了,几位客官另寻店铺吧。”
跟随张白圭前来的下人张虎有些生气,虽然伙计说话很客气,眼神里也没有看不起,但是还没进门便被拦住,这分明是说,你们很穷,这里不适合你们。
在江陵县,张虎也是有身份的人,这次伺候少爷赶考就是一个佐证。
并且在少爷身边的人是小辽王,那是什么身份?现在被一个伙计拦在门外,这种气哪能咽得下去。
张虎走上前道:“我们订了房间!”
伙计听到这下人说出这话,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仔细打量三人,想着刚才掌柜送出的几人,难道他们是给这三人把最好的房间给订了下来?
伙计变化也快,嘴上连声道:“抱歉,抱歉,不知道几位客官已经订了房间,里面请,里面请!”
伙计连忙将几人往里请,店伙计都是圆滑之人,遇到不明身份的人先往里请,哪怕没钱再往外哄呢,也不能在不知道对方情况的时候露出不恭。
伙计将三人请进来后,里面几个吟诗作对的考生来了兴致,走到张白圭三人面前,酸不溜丢的说道:“敢问兄台也是前来应试?”
“别拽这些扯淡的东西,听不懂!”朱宪节听着这话便觉得是吃了苍蝇。
那考生脸色变得铁青:“没有教养!”
“你再说一个!”朱宪节那绝对是火爆的脾气,当下拔出怀里的连弩,对准了考生。
那考生吓得双腿颤栗,心道:“这哪来的爷,怎么脾气这么大?”
朱宪节在外面受了这些衣着华丽考生的冷眼,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在门口的时候没有爆发已经是很有忍耐性了,现在这考生有上前找不自在,朱宪节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其他考生见到朱宪节随手拿出弩箭,吓得鸦雀无声,偌大的客栈静悄悄的,只有门外还传来小商贩的叫卖声。
店掌柜连忙过来打圆场,现在他也摸不清是谁要住店,反正是辽王府重要的人物,否则侍卫也不可能让他不要声张。
“算了吧,咱们是住店的,不是来砸店的。”张白圭劝解着,谁知道朱宪节脑门一热会不会扣动连弩的扳机,若是扣动了扳机,那眼前这考生绝对活不了。
朱宪节把连弩收起来,下人张虎把店牌交到店掌柜手里,掌柜一看店牌,脑门的汗便下来了,这三人果然是辽王府的,如果不是辽王府的人,也不能这么大火气,而且能随便掏出弩来比划考生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