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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五年(八)

建安十年秋七月,涿郡故安县赵犊等人反,使计杀害先前起兵赶走幽州刺史袁熙的焦触及涿郡太守等人,并暗中联络逃亡塞外的袁熙袁尚兄弟,欲图助其收复幽州。

袁尚袁熙二人于是鼓动乌桓胡骑南攻鲜于辅镇守的犷平城,但犷平成乃鲜于辅多年经营的城池,坚固异常,一时间未能将之拿下。

不久,曹操带兵讨伐赵犊,因袁熙袁尚二人没能南下与之汇合,赵犊等人独力难以对抗曹操,很快就被曹操打败,尸首被悬挂于城门上示众。

然后曹操毫不停留,大军火速渡过潞水救援犷平城,刚一交战乌桓胡骑即不敌曹操,落荒逃回塞外。

十月,并州高干趁曹操率军北上救援犷平之际,率军反叛,捉拿了曹操一系的上党太守,然后派兵坚守壶关口。曹操闻讯,急忙派遣乐进、李典二将率军攻打高干。

与此同时,与上党郡相连的司隶河内郡张晟也聚集上万人反叛,附近州县多有响应者。

十一月时,曹操又派议郎张既征调关中马腾等人征讨张晟,马腾等畏于曹操声威,只得出兵相助,大败张晟等反叛之人,河内诸县于是皆平。

……………………………………………………

建安十一年初春,士茂带着徐庶巡视各县,在彭章驻守的谢沐县城收到北方新近传回的消息。

看罢之后,徐庶说道:“曹孟德举大兵攻伐河北四州,虽捷报频传,攻敌必克,然所征搬运辎重民夫恐有十万余众,致使治下人民生怨,不服者渐多,这才时有人做出反叛之举。庶以为,曹孟德要平服各地作乱之人,便要费时良久,另外塞北乌桓胡骑一心欲助二袁收复失地,曹孟德欲河北安定,则必然要征讨之,如此一来,恐非数年而不能成。”

说着,徐庶直视士茂:“想要曹孟德南下,将不知会等到何时,如今我交州境内无事,百姓安居,军中将士无不厉兵秣马,随时准备为主公效死力,主公难道愿意就此浪费时日,将命运交予上苍乎?”

徐庶说完,仔细的观察着士茂的表情,生怕漏出一丝一毫。

士茂明白徐庶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自己已经在苍梧休养生息三年之久,除了安定境内蛮夷之外,再没做过一件大事。

徐庶猜到自己在等曹操南下以借机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依照如今形势看来,要想曹操南下,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徐庶这是等不及了。

他不愿意士茂就此白白浪费时机,因为在徐庶看来,曹操要南下,可能要在五年之后,如今交州韬光养晦三年,兵甲器械无不齐备,五年时间,足可拿下荆南数郡,为什么要坐等那么久呢?

士茂一笑,不直接回答徐庶,而是出言问道:“元直可知楚山之鸟一说?”

楚山之鸟?徐庶一时没明白士茂的意思,愣愣的看着士茂。

“上古之时,荆楚大山之上卧有一鸟,此鸟栖息于楚山之上三年之久,期间不鸣亦不翔,元直可知其原因?”

徐庶这下明白了,士茂所说的分明就是楚庄王一鸣惊人的故事,只是其中略有改动而已,但他知道士茂这样问肯定还有话说,便道:“还请主公明示。”

士茂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这才猛然转身面向徐庶:“楚山之鸟,实为鲲鹏也,展翅千里,声达九霄。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元直,我料定曹操三年内必将南下,届时方为我等一鸣惊人之时候,若此时出兵攻打刘表,不过徒与刘景升损耗实力,白白便宜了江东孙权而已。”

“三年之内?”徐庶也站了起来,“主公何以如此断定?”

在徐庶想来,曹操要平定河北四州之地,便至少需要一年多时间,然后大军修养数月,再出塞讨伐时常寇略汉境的北方乌桓等胡骑,追杀袁氏兄弟。而乌桓其时强盛,联合周边各族控弦之士恐怕会超过十万人,曹操轻易间不可能将之打败,如此可能就会成为一场持久战,何时能分出胜负,并不好说。

等到曹操最终打败乌桓,彻底平定北方,不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动作,因为到那时,军士经过长达数年的征战,身心俱疲,若曹操敢立马南下,手下军士对战争绝对会产生厌烦之心,到时士卒的士气可就不敢保证了。

如此一来,猜测曹操将在五年之后南下最为合理,也是时下大多数有识之士预测的结果。

但士茂却不同了,他穿越而来,对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赤壁之战怎会不知,听到徐庶这样问,总不好回答自己乃是来自后世的穿越户,当然知道这个啦。

于是士茂只得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元直可是不信?”

徐庶点点头,这不明知故问吗。

“那就请元直拭目以待,且看曹孟德三年之后是否将南下。”士茂意气风发的说道,“当初尚在荆州时,我士茂便承诺过你等,要让你等一展胸中所学,今小小苍梧,并不足以容纳你等大才,元直且宽心,我定不会叫你等失望。”

看着士茂自信的面孔,徐庶这一刻虽然依旧不知道士茂所说的曹操将在三年内南下的依据在哪儿,但他却毫不迟疑的选择了相信士茂。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主公,大概便是此种人了。

……………………………………………………………………………………

就在士茂巡视各县时,北方的曹操已经率军回到冀州,留世子曹丕守冀州治所邺城,自己亲率大军征讨复叛的高干。

高干没料到曹操回来的如此迅速,加之先前各地响应者也没能成事,仓促应战根本不敌,只得坚守壶关。

壶关聚集了高干绝大多数兵力,曹操轻易不能将之拿下,只好将壶关团团围住,隔绝外援。

高干于是留别将守城,自己前往北方向匈奴单于求救,结果匈奴单于不答应,高干只好返回壶关,却在半路突然听闻壶关守将已经投降,高干无奈,只得带着几名随从往南想投奔荆州刘表。

结果却被上洛都尉捕获,斩其首级示众,于是并州各地悉数平定。

但曹操的麻烦并没有就此终结,七月时,武威太守张猛杀雍州刺史反,八月,海贼管承也不安分,时常作乱青州沿海,而后徐州的东海太守昌豨也反,阴谋攻击曹操背后。

这昌豨,可谓是三国投降反叛次数最多的一个人了。

起先他在徐州跟随的是吕布,等到吕布败后,才投降曹操,被曹操任命为东海郡守。建安五年,也即是官渡之战那一年,昌豨便反叛了一次,聚集数万人跟随刘备,等到曹操亲自领兵才将之击败。

但此时的曹操,为了收买人心,并没有处置他,而是仍旧让他当了东海郡守。等到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渡时,昌豨再次反叛,在曹操打败袁绍后被张辽与夏侯渊围困在东海郡治所内,数月之后,曹军粮食告竭,本来诸将已经准备率军返回,却被张辽劝阻。

然后张辽亲自前去见昌豨,并独身上三公山,入昌豨家里拜见其妻子家人,于是昌豨欢喜而降。(这,大概便是三国演义中的“屯土山关公约三事”的原型了)

后来不久,昌豨又叛,曹操派于禁征讨,却未能将之打败,于是曹操派夏侯渊与于禁一起进攻昌豨,昌豨不敌,来到与自己有旧的于禁处投降,这一次曹操还是没有处罚他,仍让他担任原职。

等到河北四州平定,趁着曹操大军在黄河北岸,昌豨不知何故再次反叛,曹操又派遣于禁去征讨,于禁恼怒昌豨多次反叛,下手再不留情,派兵一刻不停的攻击昌豨,昌豨眼见不敌,便又向旧友于禁投降。

本来诸将都以为昌豨既然已经投降,于禁肯定会将他送到曹操那里让曹操处置,但于禁却以曹操曾命令“围而后降者不赦”为由,含泪将昌豨处斩。

曹操听闻后曾言“昌豨投降不到我这里来却跑到于禁那里去,这恐怕就是天命了。”由此可以猜想,或许曹操这次仍旧没有杀昌豨的打算,若于禁不杀昌豨,真难估计他还会反叛几次。

至此,曹操治下这才安宁下来,但这也仅仅只是表面,若时机合适,想必叛曹的人并不会少。

想当初,如果刘表听从刘备的建议派兵攻击曹操,则曹操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还真难预料,但同样的,若刘表真敢举荆州之兵攻击曹操背后,士茂肯定不会坐视时机流逝,也同样会攻击刘表的背后,那时由于已带走荆州半数兵力,而江夏因为要防备孙权也聚集有不少士兵,其余各地肯定防守空虚,荆南数郡,或可一战而下。

这样的结果,将比等待曹操南下更好,因为由此便可少了曹操这一最大威胁,被刘表所攻的曹操就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弃了河北四州,率大军紧急回援许都,而河北的高干以及塞外的袁氏兄弟肯定会召集旧部,重新收复失地。

因为是新近平定,所以四州各县大多还是原本袁氏任命的那个县令或县长,来不及替换,袁氏兄弟乃他们的旧主,曹操率大军回援后,袁氏兄弟二人只需振臂一呼,这些郡县肯定会重新归于他二人治下。

等曹操打退荆州刘表大军,安定各地,再想北攻河北四州,难度将比之前更大,因为此时袁氏一系肯定不会再如先前那般各自为政,被曹操各个击破了。

但是,刘表终究没有这么做,曹操及其手下谋士,也早料到了这一点,无他,一切皆因刘备而已。

派兵攻打曹操,不管让不让刘备领兵,甚至是不管让不让刘备跟随去,刘表都不放心。

让刘备跟随大军北伐,以刘备的本事,很难保证等大军回来时军权还在刘表亲信手中,而不让刘备去,刘表则担心刘备会借机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强行带兵来到自己治所襄阳,只要控制了自己,荆州也就不再归属他刘表所有。

对于刘备这位同宗“贤弟”,刘表从来都不信任,一直都是暗中提防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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