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上----驾到----”此起彼伏的高唱,响荡在整个东宫,一波又一波的传至凤堂大殿之上。
两位贵妃心中的欢喜眼上藏也藏不住,立即跪拜恭迎不知还有多久驾到的帝上。
且看帝后,仅仅眉毛挑了一下,并无动作,待到殿前再传“恭迎帝上圣驾。”才从凤鸾椅上站了起来,婀娜多姿的走下高堂,立于两贵妃前,见圣颜后仅仅是欠了欠身子“臣妾拜见帝上。”语毕两妃才齐曰:“臣妾跪见帝上。”
他目光落在刘紫婼身上,声不怒而威“德庄夫人为何不跪见朕?”是个俊逸皇帝,并且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又是一国之君,又是年轻俊逸,难怪两位贵妃如此欢喜。刘紫婼正准备回答,帝后微怒带责的眼神便投了过来“还不快跪见帝上。”
一丝狡炼闪过“帝后娘娘诰命小女承运公主之时,圣口有言,后宫之中免行跪礼!”说罢甜甜一笑。
帝后脸色瞬间一变。
他看向帝后“帝后何时诰命德庄夫人承运公主的,朕怎么不晓得?”
帝后柔声将前事一一禀来,闻后,帝上只言“平身。”待坐好,准了各位娘娘们下座后,开口“德庄夫人,朕且问你。帝后所赐承运公主,是要深居宫中,无朕旨意一生终不得踏出宫门一步,朕也可追封‘承运镇宫’予你,孤掌一宫。知晓这些,德庄夫人可还奉召?”
刘三听着皇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好吧,你想做承运公主也可以,但是你一辈子都是宫里的吉祥物,无自由,虽给个宫,但也是个孤,无实权,一生终不能踏出,别想会有什么赐婚等等的待遇,云云…’她垂下眼帘,跪拜在地,声清脆“帝上,德庄夫人乃帝上所诰赠,浩荡龙恩,能达天神,小女很是喜欢此封号。至于承运镇宫,小女无德无能…”
帝不待她说完便问:“德庄夫人心中真是如此想?”
“回帝上,德庄夫人这个封号,非常好,小女有幸得帝上垂怜,定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碍于德能有限,不再奉承运公主召。帝上请恩准。”
帝后低头泯茶,长长的睫毛下面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唇角轻扬,好似在说的与她无关。
至于帝君也不回答,好似有心让刘紫婼在地上多跪一会,侧头看向奴婢托盘上举着的那本《颂君传》,含笑看向帝后“这本《颂君传》帝后看了几遍了?”
素手将茶杯递给宫婢,明媚的眼眸微抬“君者妾,当爱君,敬君。帝上公务繁忙,臣妾唯有将相思寄书影,总使看个千遍,万遍,臣妾心意只求帝上晓得。”
嘴角一扬“爱后的心意果真浑厚,连先帝都能感应了。”
“先帝知晓帝上公务繁忙,不忍打扰,帝上此言令臣妾惶恐至极。”
他笑笑,也不再言语,各人心底都明晓,是何意思。少时转向贵妃“贵妃们今日可要说些什么新鲜事?”
一位娥眉一悦“臣妾叔父收了一义子,琴艺了得,帝上可想见一见?”
“哦,沐贵妃如此夸奖,此人朕应当见见。”
一位秋波动人“帝上,臣妾有喜了。”此话一出,除了几位正主,皆一震,特别是奉抬《颂君传》的奴婢,手一抖,差些将托盘弄翻,闯下大祸!
声又威又喜“好!从今日起兰贵妃就不用来东宫请安了,好生修养,所需什么差人去取就是,若替朕诞下龙子还要大赏。”
一声轻和从帝后含笑的唇中荡出“帝上如此垂青妹妹,妹妹自当要好生修养,替帝上诞下个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龙子来才好。”眼眸轻轻扫过跪地的刘紫婼,手指在茶杯上轻敲“沏茶。”
沐贵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看着兰贵妃得意的样子,暗自咬牙,这一个小举动全然不知被高高在上的帝君看在眼底。
刘三干巴巴的望着帅气皇帝,见皇帝终于看向她了,立马挂上讨好的笑容,没想到他仅仅是看了一眼,侧身拿过那本《颂君传》随意翻阅,对着帝后便问其中详细,好似老师监考一般,一问一答,完全没帮她当一回事!
刘紫婼顿时那个恼火,压抑了又压抑,心想,难道自己得罪了这皇帝?不至于这么小气吧?难道没行个跪礼,一个堂堂天子还要跟她一个七岁小娃计较?
她想错了,帝君自然不会跟她一个小娃娃计较,帝君计较的是帝后那一道还未请示过的诰命!
就当刘紫婼准备大不敬之时,帝君终于开口了“德庄夫人既承先帝之垂怜,还魂阳间,又奉召将鸿运呈至,可谓对赵国有功。奉朕口谕,特开先例,追封,德庄夫人,孝爵,位列侯爵之下并列子爵,属终生爵不世袭,封地向西,赐禄镇。”一个削瘦的文官从跟随帝君进来后,不时记载,此刻帝君说完,他又执笔快速记下,显然就是专职皇帝起居日常的记录官了。
孝爵?哈,这丫的梦是越整越离奇了,也不知那句特开先例是指,女子封爵,还是指孝爵实属先例?
轻扬一声女音,将她从思绪中带出“德庄夫人还不谢主隆恩?”
她有模有样的学着刘夫人那套说词“赵国永寿天齐,帝上万寿无疆,万万岁。”夸张的扬高声调,又像唱戏的,又像是激动得走音,听到众位耳里,各有想法。
帝君笑看帝后,话却是对刘三说的“德庄夫人,这套说词怎么在这用上了?帝后不是提醒你了,要说,谢主隆恩。”
阿勒?高高举起双手,再来一拜“谢主隆恩!”抬眼,看向还在不停书写的史官,心中感叹,还好是个梦,要不然真是列入史记了。
帝君挥了挥手“平身。”
繁琐的礼节啊!“谢帝上。”
又闻“来人,送德庄夫人回府。”
待刘紫婼离开后,帝君站起身,携兰贵妃随后离去。
此时凤堂静的出奇。
沐贵妃小心翼翼的看向帝后,见她泯了一口茶后,唇下一咬似做了决定,遂轻声说道:“兰贵妃竟敢不将帝后娘娘放在眼底,在帝上面前大显威风,实在气人。”
帝后放下茶杯,含笑哦了一声,美目看向贵妃“你是气不过她肚内有龙儿,你却没有吧?”
沐贵妃目露真挚“帝后娘娘,兰贵妃与妾身当唯您是瞻,她腹内有喜,可一直瞒着帝后娘娘,今日得见圣言,便忘了本份,您是没瞧见,她方才得意的样子。”
“妹妹替本宫着想,本宫很是感动。宫里头大大小小的妃嫔们若是都跟妹妹一样,晓得将本宫放在眼底,本宫也算是欣慰了。”言罢,她素手轻遮唇,小打哈欠“看了一早上的书,有些累了,妹妹也回去休息吧。”
话落,便有奴婢奴才们上前躬扶,离开了凤堂。
贵妃一双眸里尽是焦躁,见帝后无心聊下去,也只有唤了奴婢奴才起驾回宫去。
帝后寝宫。
此时她身边只有一个婢女在旁伺候,此人便是持托盘举书的那位宫女。
“帝后娘娘?”
她闭目养神,唇角轻扬,似若未闻。
宫女羽扇轻摇,言继续“娘娘,沐贵妃说的对,兰贵妃太不将娘娘放在眼底了。”
此时察言观色的宫女发现帝后手指动了动,轻轻敲了几下,她又壮着胆子继续“娘娘,沐贵妃方才那嫉妒的眼色被帝上瞧见了。奴婢站在帝上身后,瞧的真实。”
她终于睁开眸子,看向宫女“别拐着弯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罢,赦你无罪。”
“沐贵妃嫉妒兰贵妃,难免作出一些愚昧无知的事。”
她依旧还是含笑“福儿啊,你是越来越聪明了。”
“奴婢不敢居功,娘娘的智慧天下无人能及,奴婢只是深受娘娘慧光普照,才开了愚智。只是不晓得娘娘何必兴师动众,派喜大公公亲自去一趟呢?随便差个奴才去做做样子不也一样么?谁都晓得喜公公是娘娘身边的红人,娘娘差喜公公去不是给北宫那位长脸么?只用给北宫那位下点药,再嫁祸给沐贵妃,一举两得。”
“福儿,哀家白夸你了。”手指弹开宫女手持的羽扇“方才帝上那个下马威你难道没瞧见么?先是承运公主,再到鸣枪兰贵妃,帝上是想让哀家谨守本分,兰贵妃要是不幸失胎,帝上第一个想到的只怕是本宫!沐贵妃嫉妒心重,但还不至于被逼急了,需要温火慢熬,本宫不至于屈尊到为了一个小小的兰贵妃急于求近。”含笑的眸子闪过一丝犀利“太子之位帝上一日不定,这宫墙之内女人们的野心也就越大,就说身边的人,那两个丫头最近是越发越不将哀家放在眼底了,你以为帝上不知不晓?帝上想要的,只是一个能继承江山的子嗣,而不是那些表面风光的女人,可恨哀家肚内不争气,生出这么一个龙子来,呵,所以一个个争着想替帝上诞下储君。”
宫女扑通跪地“帝上最恩的是宠娘娘千岁。后宫之中也唯有娘娘的龙子能为储君。”
提到自己的儿子,她心情大是不好,连平常总挂的笑容也没了,轻哼一声,闭目养神。
福儿又轻摇羽扇,咬紧唇,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