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大约处于匈奴鼎盛时期的墓葬。
因为我们在寻到墓道后没有多久,用来挖掘盗洞的铲子就已经从泥土里带出了不少烧焦的木头及少量的畜骨、黑胎陶片、铁器和漆器残块。而且很不错,估计这还是一座还没有被盗过的贵族大墓。
匈奴人有集体埋葬于一处的习惯,常人所谓的“龙庭”就是匈奴历代单于和其亲属埋骨之地。匈奴的墓葬地表特征明显,在蒙古境内的诺彦乌拉、乌兰巴托、特布希乌拉及呼尼河畔、达尔汗和乌兰固木市附近,就有很多约为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1世纪的匈奴墓葬,虽然有普通墓葬和大型贵族墓葬之别。但是所有的大墓都被盗过。
所以摸金校尉从来不去打这些草原墓葬的主意。
几乎没有摸金校尉愿意光顾那些早就被人“翻检蹂躏”过无数遍的墓。
摸金校尉在进了墓是只能拿一两样明器的,这是规矩,也是为了别的同行和后人考虑。中国就这么大,古墓就这么多。要是都被盗了,摸金校尉这个行当很快也不用再传承下去了。
看见这座墓葬完好无损没有被“动”过,秦教授明显喜上眉梢。
其实也只有摸金校尉这行倒斗人才能混迹在考古学界,因为只有我们才会对于一般文物不屑一顾,擅长寻找和发现最珍贵最有价值,又最容易脱手的明器。旁的倒斗人要是在考古界待久了保不好会顺手顺出一两个小玩意来。
时间一长哪里有不出问题的。
秦教授这老狐狸之所以能在摸金校尉这行当里待到现在,又成为资格最老的一位,和他常年的正常工作考古是分不开的,他通常都能在国家出资挖掘考古的墓穴里找到关于古墓的线索,然后一人再去倒斗摸明器就有把握有方向多了。而且国家的资料做为考古界著名人士的他也可以随意查阅,比我们这些民间人士的确是有优势多了。后来年纪大了,干不了挖盗洞和开棺材之类的体力活,就收了一个徒弟李瑞,仍然活跃在倒斗这一行当里。
而常的人在大约四十五岁以后就洗手不干了,只有秦教授,六十多岁了仍然继续着。
说到洗手——我瞄了一眼卓言,他的年纪似乎也不小了,恐怕再过个几年就要传出他洗手不干的消息了吧!!
盗洞终于完全挖成了。
我随手翻翻那泥土里夹杂的铁器和漆器残块,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微微笑起来。
十分腥气的泥土,如果在水量丰富的地方,有这样的地下土并不希奇,但是在荒漠遍布的西北,即使从前,千年以前这里还是草原。也不可能有这样干燥后黏性仍然这么大的土。
这样只有一个解释。
秦教授也抓了一把土嗅了嗅,点头道:
“有大量殉葬的人或者马匹,大家等会不要走错,这是一座大墓,可能机关是弓箭翻斗陷阱之类的小玩意。”
我们检查了身上的东西,陆续爬进了盗洞。
秦教授是第一个,李长老第二,罗六指在我前面,我后面就是那三个蛊教老头,在他们前面还是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但是罗六指说什么也不愿意在他们前面,想了想身上的那块昆吾玉,我一咬牙就答应了。卓言倒是老样子最后一个进。
盗洞不长,估计也是天长日久的大风,将墓顶都削了一层。
大家一起动手挖的盗洞,洞壁上的铲子印痕仍然是整整齐齐,一铲接连一铲的痕迹看得罗六指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下次喊你们这些人去挖一个通往宝库的通道倒是不错。:
我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可惜他在我前面,实在看不见我这个眼神。
墓穴是因为地下有墓室这个空间或者坟墓本身的木架支撑,所以只要找好方位挖掘盗洞就很少会出现坍塌的现象。
可是别的地方不一样。
我们这些看上去好象十分擅长在地底挖个通道的家伙,换一个环境,保证就是束手无策或是惹人发笑了。
在就是常言所谓的一行的手艺往往不能用于其他的无奈。
泥土很厚,一层一层积累着不同的东西。
估计是因为山体在这千年之间的变动,使得不少地方都有所移位了,我立刻开口:
“墓室恐怕会有所坍塌。”
秦教授和卓言也同时说:
“绳子!”
罗六指看着这群根本就心怀叵测,各自都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好的人,虽然各自之间都相当有默契绝口不提争执,但是在面对麻烦时完全一致的判断和反应,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叹息。
倒斗手艺人正是这么多混迹于北京的下九流人物里最难以猜测,最神秘的家伙们。
如果不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对他们的生活和思想做出一点点猜测。
绳子绑起来了,长长的衡量着盗洞壁上不同东西堆积的地层变化。
“下波浪型弯曲!”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就是Shirley杨那个时候老在念叨的啥褶皱褶皱的,我是不太明白这些拉,但是盗墓的经验要是连这个看不出来还不完了。
“由东及西变化增大。”秦教授嘀咕着,既而笑起来,“看来运气还不是太糟糕!!”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拿起铲子在洞壁上重新挖了起来,泥土经过众人的传递抛到外面,不过一分钟,一条新的盗洞就出现了,而且从外面望,很清楚的看见一间墓室。
“运气真好!”
我在嘴里嘀咕,声音里怎么听也有着不甘愿。
以至于罗六指奇怪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哪里知道我这个倒霉的家伙进“房子”里倒斗从来都是花费千辛万苦才能找到墓室,又要和那棺材里的粽子打上一场才能摸到好明器,哪里有这么顺心过。
我在心里恶毒的诅咒了一下。
既而又轻轻冷笑。
没关系,找到墓室又没有完全结束。以我东方端华的倒霉你们既然非要我进“房子”,那就等着那粽子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