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澄站起身正欲要走,被乔丰收叫住。
“蹬蹬姐,我明天就跟你去民政局离婚,但是我们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告诉我妈,就让她像她认为的那样一直幸福下去吧,否则,我真怕她会受不了。”乔丰收支支吾吾地向黄澄澄吐露心意。
黄澄澄叹了口气,笑道:“这还用交代啊?你就放心吧!”
面色苍白的阿柳独自躺在病房里,落寞神情令乔丰收心中猛地一颤,半个多月未见,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孩竟然会变得如此憔悴不堪。本就因乔母的事忧心忡忡的他,心中更添一丝阴霾。
人啊!人!
乔丰收心里暗叹着,强忍眼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走过去:“阿柳妹!怎么又拉肚子啦?”
阿柳眼珠动了动,并不说话,只是眼角悄悄流下一行清泪。
“你也是的,上次吃坏了东西闹肚子,这次是吃了坏东西闹肚子,你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长点心啊?总让哥在医院这地方陪着你啊?没事赶紧起来,逛街、K歌、吃大餐,怎么痛快怎么来,我和蹬蹬姐都陪着你呢,天还能塌了啊?”乔丰收的眼泪在眼眶地悠悠打着转,与他来讲,天确实快塌了,可却仍挺着笑着劝慰阿柳。
阿柳仍是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柳,从前有一个从小就很笨的男孩,在他13岁那年,成绩优异的哥哥突然带回一个姐姐写作业,她很好看,总是低着头,不怎么爱说话,只有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甜美的笑,可即便这样,她仍像一道光一样闪进男孩的心坎里,酸,却又很甜。”乔丰收双手抵着下巴,将眼光投入到那悠长久远的岁月里。
“青葱少年不懂爱情,那懵懂朦胧却又蠢蠢欲动的情感令他彻底沦陷,他甚至开始嫉妒哥哥有这样的好朋友,更期待漂亮姐姐能对他也展露笑容。有一天,男孩跟同学发生争执,恰好被漂亮姐姐看到,她立刻冲过来将男孩护到身后。事情摆平后,姐姐长舒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头一次冲着他会心地笑了。他简直快乐的要飞起来,完全忘了刚刚挨过打的疼痛。可那么甜美的笑,在闻讯赶来的哥哥站到她身旁之后,立刻变得含蓄而温婉,甚至连眼神里也充满柔和明亮的光。男孩心底终还是愤愤的,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女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种善变的笑容。”
“人总是在长大后才晓得过去的事情有多么幼稚和可笑。长大的男孩终于明白,那笑容对于哥哥和姐姐来讲,叫做爱情。于是,他将这个秘密深深地藏在心底,开始寻找属于他自己的那张甜蜜温柔的笑脸。可上天似乎对他是苛刻的,亲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爱情似乎也将他遗忘,可面对这些......他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眼睁睁......”乔丰收呜呜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将脸深深埋进那双大手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咳—”阿柳一声干咳,随即如撕裂的棉布般拉开了嗓子嚎啕起来。
病房门口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脑袋,都盯着病房里一个躺着打点滴、一个坐在床边,却都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两个人。
“肯定得了绝症,要不然怎么哭成这样?”
“怪道呢,可怜见的!”
“唉,年纪轻轻,可怎么过啊?”
“病老爷发威,哪还管你年纪不年纪。”
“说的很是!”
病房外那些脑袋们在东摇西摆地观察了片刻之后,终于在议论纷纷之中,给病房里这两个人的嚎啕下了结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医院,保持安静!安静!”护士驱散围观群众,值班医生也跟了进来。
值班医生一见这情况,忙拉住护士说道:“好好!让她哭!一般来讲,情感郁结的病人,能大声哭出来说明还有希望,就怕她憋着不哭。哭吧!哭吧哭吧!”说着,拽着满脸疑惑的护士欣慰地出了门。
“你不是给我讲故事吗?看我哭你开心啦?”阿柳号啕着还不忘质问乔丰收。
“什么TM的爱情?都是骗人的!故事也是骗人的!只有命是真的!”乔丰收甩了一把大鼻涕恨恨地骂道:“童阿柳,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走的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别让咱再看见。他们爱钱,就嫁给钱去!跟钱吃饭!跟钱睡觉!跟钱生孩子!”
“你别说了行不行?”
“我为什么不说?我快受够了!这年头到底TM怎么了?男的男的出轨?女的女的出轨?男不男女不女的也TM出轨?这夫妻恋人之间都还有没有哪怕一丁点最起码的信任了?我真是受够了!都是钱闹的!”
“你是来劝我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
“我是来劝我自己的!”
两个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抽抽泣泣,好大一会才各自宣泄完自己心里的郁结情绪。
“柳,听哥的话。”乔丰收红着眼睛郑重地向阿柳交代着:“只有命是真的!你必须振作起来......”
正说着话,邱凡笙捧着束鲜花推门进来,不顾二人诧异的眼神,走进去将花插到床头的花瓶里。
“你是?”乔丰收忙擦干净眼泪起身问道。
“我是黄澄澄的男朋友邱凡笙。她不是在医院吗?去哪啦?”邱凡笙笑了笑,对于自己这个新头衔甚是满意。
“谁的男朋友?”乔丰收与阿柳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满脸惊疑地异口同声地问道。
“黄~蹬~蹬!”邱凡笙见状,满眼笑意,提起女友的名字,还真是有说不出的幸福感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