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的杂役们住的地方虽然比浣衣奴的好上一些,倒也只是干净了点儿,并没有多出什么。本来是两人一间屋,但因新来的杂役是个单数,其他人来之前又大多认识,蓉蓉也就落了单,独自一人住在一间狭窄的小屋里。
小屋的采光不好,摆了卧榻之后也就摆不下别的了,只在墙上加了两块木板放东西,这原本是个杂物间,堆些扫帚簸箕之类的东西。小屋旁边的屋子倒是宽敞很多,但据说之前住的宫女病死后闹过鬼,也就废弃了,里面的东西上爬满了蜘蛛网,平时没人敢往里面去。
蓉蓉回来的时候,负责烧火的玉梅正在那儿等着她,见她过来就一把将她拉进屋里,她脸上火烧一样的红,说起话来很是忸怩,“你真的是长安城里幸福居的那个胡蓉蓉么?”
“是啊。”蓉蓉点点头,猜测着她的心意,“你想让我做媒?”
先是点点头,再又摇摇头,玉梅咬着嘴唇苦笑,“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出宫……”
“要是能出宫,我一定帮你做媒。”蓉蓉微微一笑,驾轻就熟地从床头上的匣子里拿出一张合同,这是她前几天专门为这些也许能出去又也许出不去的宫女们打造的,“你先看看,如果日后能出宫,我给你做成了媒才收钱,如果出不了宫,那就分文不取。”
玉梅本来识不了几个字,文书上的东西只看得懂个大概,但听蓉蓉这么说也就明白了,“成,我按个手印成么?”
“成。”蓉蓉把印泥递给她,等她又询问了几句,就很客气地把她送了出去。
紫梅自从知道了她就是幸福居的主人就很高兴,这时候又想送些东西给她也好让她帮几个好姐妹也筹谋一下,虽然出宫与否只有天知道,但有个念想总是好的。不过蓉蓉开口就拒绝了,只想着给子夫讨个人情,“玉梅姐姐既然都开口了,那我也就不把姐姐等外人了。咱们小厨房里还要添杂役么?我有个好姐妹还在做浣衣奴,姐姐您是知道的,那儿的活太累了。”
被她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心里挺甜的,可玉梅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做不了主,“这个得问心梅,要不我帮你问问?我跟她说得来。”
“那就谢谢玉梅姐了,我一定尽全力替你物色一位好夫婿。”蓉蓉笑道。
“那也得能出宫。”玉梅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别耽误晚上的活,就回屋睡觉去了。那间废屋里传来几声猫叫,蓉蓉咂咂嘴也不理他,直到确定玉梅进了屋才悄悄开了废屋的门,闪身钻了进去。
笨笨被锁仙结过了这么多天虽然饿坏了,但也没瘦下来,仍然保持着胖乎乎毛茸茸的可爱样子,他瞪着蓉蓉,气呼呼地说,“你该感谢我方才没说人的语言,你把生意带进宫来了吧?哼,果然是个奸商。这样吧,跟你做个交易,要不把我放下来,要不我在这儿把你的真实身份喊出来。”
“谁会相信你?一只偷遍厨房无敌手的坏猫。”蓉蓉朝他吐舌头,阮四只是嘴巴坏,可他就不是了,他总让她有种奸猾的感觉。
笨笨白了她一眼,“他们要是看到猫说话能不信吗?我是妖难道你能好到哪儿去?就算你是人,只要我说了,也能把你抓去点天灯。”
“有本事你就去说呀。”蓉蓉笑了笑朝他轻轻一指,他就只能发出喵喵的叫声了,没过一会儿他就举爪投降了。蓉蓉又是一指让他恢复了声音,看着他咳嗽,她乐得哈哈大笑,“看你还敢不敢和我作对,我是准仙,怎么能和你这个低龄猫妖相提并论。说吧,你来宫里找什么?”
“戒指,一枚绿宝石戒指,上面有个东西能解开对我家里的诅咒。”笨笨咳嗽着,这个笨狐狸哪儿是她的对手,随便说什么都会信的。
蓉蓉凝眉看他,半晌疑道,“真的?”
“那是当然,你看你随便两个指头都能捏死我,我能不说真话么?我真可怜,落在你这个坏蛋手里。”笨笨呜呜地哭起来。
被他哭得心烦,蓉蓉伸手把他弄了下来,两个指头掐着他的脖子,“好了,相信你一次,晚上就给你解开,到时你变个舍人算了。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如果再玩儿什么心眼,或者伤害子夫,我就把你丢给这儿最厉害的道观。”
被她提溜在半空中,笨笨点头如捣蒜,头都快点下来了,“知道了老大,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
蓉蓉继续把他扔在废屋里,临出去前还设了个结界。她先到小厨房帮厨,等忙完了就换了身干净衣裳去找茯雁,她得打听一下陈皇后什么时候才会忍无可忍地把她们赶出去。
在汉宫里行走时她一向十分谨慎,尽量低着头、贴着墙根,脚下快速地移着小碎步,没有必要绝不跟人搭讪。今日她也不例外,在这汉宫里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子夫心甘情愿地跟她出宫,然后对这汉宫和那个叫刘彻的男人死心,其他都是废话。她要尽量低调,不被人注意才好。
“前面的可是胡姑娘?”张舍人朝她的背影尖声道,确认了是她之后,他招招手,指了指旁边一间宫舍,“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蓉蓉应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丝毫不敢耽搁,能让张舍人出动的要么是未央宫的赵舍人,要么就是这里最大的老板刘彻。至于他们要问的问题大体也只有一个,就是子夫。
“还不拜见皇帝陛下?”张舍人向她使了个眼色,目光指向刘彻的背影。
虽然此刻刘彻背对着她,但她还是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皇帝陛下长乐无极。”
刘彻示意她起身,低沉地道,“你就是胡宫人?”耳边传来一声轻应,他又道,“你跟子夫住在一起?”
“回皇上,奴婢如今在太后娘娘的小厨房帮厨,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卫姑娘了。”蓉蓉恭谨地答道,见他好一阵子不说话,又低声道,“不过据奴婢所知,卫姑娘如今过得很平静。”
子夫的心她是再了解不过的,可是她还是撒了这个谎。这个卫子夫本来就是改名字改出来的,以后再找一个人改了也未尝不可。
刘彻转过身来看了蓉蓉一眼,又看向张舍人,嗤笑道,“让她搬回原来的地方吧。”
张舍人一个哆嗦,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皇上,那皇后娘娘那儿?”
蓉蓉依旧低着头,等待着刘彻的回答。刘彻想了一下,虎眸一瞪,“这是朕的主意。”
“皇上,奴婢有句话本不当讲,但奴婢与卫姑娘有些交情,不得不为她说一句。”蓉蓉始终没有抬头,她淡淡地说出了一个很简单的事实,“皇上这么做只会害了她,如果皇上真的在意卫姑娘,那何不放了她。”
“大胆,小小奴婢也敢顶撞皇上!”张舍人吓了一跳,这丫头真不知死活。
刘彻一个眼神制止了张舍人继续发难,他深深地看了蓉蓉一眼,冷笑道,“朕不会再去找她。”说罢拂袖而去。
蓉蓉依旧看着地,没有理会他的离去,也没有在意张舍人的训斥。刘彻确实对子夫动了真心,要不是她答应郑文扬在先,她兴许会鼓励子夫赌一次。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张舍人训过瘾离开之后,蓉蓉眼前忽然一黑,刹那间天旋地转,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全身,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东西。她这是怎么了,最近身体感觉越来越累,难不成她要病了,可是准仙不也是不会生病的么?她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继续求推荐票,感觉这次新风格没把握好,修改的时候霜霜会努力的,虽然有人建议把狐狸草草了结然后开擅长的题材,不过霜霜还是不想这么做……嘿嘿,放心,不会太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