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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炼丹

陆时宜正在熟睡之际,忽然感觉浑身一凉。陆时宜嘴里哼哼唧唧,便伸出左手想要找一找被子。紧接着“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陆时宜顿时感到手背一疼,立即睁开双眼。这个时候陆时宜才发现,原来是师傅面沉似水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根戒尺。陆时宜再转头一看,外面太阳早已出来。陆时宜连忙起身,说道,“天气转凉,最近特别嗜睡。”师傅看了看陆时宜,无奈的摇了摇头。师傅转身来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说道,“赶快穿衣,咱们就要进山。”陆时宜连声应答。没过一会儿,陆时宜收拾停当来见师傅。只见师傅站在师尊的画像前沉默不语。陆时宜没敢打扰,而是默默的站在师傅身后。过了良久,师傅双眼湿润,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时宜啊,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陆时宜又往背篓里面瞅了一眼,答道,“都带着了,师傅。”师傅站在那里想了想,接着问道,“上房里面供着的摇铃,带上了吗?”陆时宜听罢顿时感觉头顶发紧,随后没说话而是一路小跑去取摇铃。师傅看着陆时宜远去的背影,抬起头长叹一声。师傅心中只是默默叨念,师尊啊,您老人家怎么最后将这么一块料留给我了呢?您看看这小子!早上不起、晚上不睡。练功不勤,还经常丢三落四。这哪里像是求道之人啊?师傅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扑通一声。师傅侧脸一看,陆时宜脸朝下,四肢伸开趴在地上。师傅一边摇头,一边带着器具走出宅院。经过陆时宜身边的时候,师傅低声说道,“赶快带上东西起身吧。”师徒两人一路走来,慢慢消失在深山老林之中。鸟儿啼叫、草木清新。陆时宜来到山中,倒是脚步轻盈,一路跑跑颠颠。一会儿这面采个花,一会儿那面看个鸟。师傅到最后干脆懒得理,只是一人自顾自的往前走。翻过一座山头,眼前是陡峭的绝壁。师傅这个时候才放下背篓,找临近的树木绑好绳索。陆时宜站在悬崖边上,往下面看了看。底下云雾缭绕,也不知到底有多深。正在陆时宜往下看的工夫,师傅将一条绳索递了过来。陆时宜马上系在腰间,并接过小锄头,便要下探悬崖。师傅一把抓住陆时宜的手腕,说道,“下去之后,一定要小心。湿气重,石壁滑。”陆时宜冲着师傅点了点头,然后裂开大嘴笑道,“师傅放心吧,我皮糙肉厚,摔着也没事。”师傅看着陆时宜,也是一时哭笑不得。

当陆时宜在绝壁上左右找寻,并将一些难得的草药取下,放入背篓当中。正在这个时候,陆时宜听到一声飞鸟长鸣,并且好像就在身旁不远。陆时宜隔着轻薄的云雾,顺着啼鸣探寻。在岩石之上伸出几缕小枝,其上有一鸟巢。看到几只小鸟毛茸茸的挤在一起,陆时宜不禁心中欢喜。就在陆时宜刚要伸手的时候,忽然身旁劲风吹动,一只巨鸟凌空飞来。陆时宜来不及躲闪,被巨鸟从背后猛击一记。陆时宜单手一松,腰间的绳索一滑,紧接着陆时宜便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自己飞翔在空中。但没过一会儿,陆时宜便失去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待陆时宜逐渐苏醒的时候,却听得潺潺溪水之声。等陆时宜睁开双眼,只见面前有一条大河,但此刻倒是水势平缓。陆时宜站起身来左顾右盼,四周空空荡荡,既看不到炊烟,也听不到犬吠。陆时宜看到前方有一块巨石,好像上面隐隐约约有些字迹。陆时宜一边走过去,一边大声呼唤道,“有人吗?这是哪里啊?”半天无人应答,而陆时宜也来到巨石旁。巨石上面的痕迹也看不出是文字年久变形,还是裂开的石纹。正在陆时宜百般无解之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朗声说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此人声音洪亮,且突然凭空出现,倒是让陆时宜心中一震。陆时宜转身刚想说话,却感到脚下似乎踩到什么。陆时宜连忙抬脚一看,原来正是一株异草。草虽不高但叶片晶莹,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楚楚动人。刚才呼喊的那位青年男子,几步来到陆时宜面前。陆时宜刚想询问对方,却发现那男子眉头紧皱,当即俯身用手轻轻扶起那株异草。此时陆时宜感觉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问道,“请恕在下冒昧无礼。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青年男子并不答话,而是继续仔细端详异草。片刻沉默之后,陆时宜也倍感尴尬,便低声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以供祭拜吗?”男子头也不抬,用手一指后方说道,“那边就是赤霞宫。”陆时宜再三拜谢后,便一路小跑奔赤霞宫而来。但没走多远,在山间竹林边,传来阵阵琴声。琴声悦耳,绝非人间凡物。陆时宜驻足片刻,便沿着竹林小路走去。没走多远,只见前面石台之侧,坐着一位女子正在弹琴。看那女子背影,足以尽显婀娜多姿。而琴声悠扬,好似微风徐徐,伴随落英芬芳。正在女子尽兴之际,忽然传来另一女子低语,“警幻。”此时琴弦突然崩断,抚琴女子一回头,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陆时宜,大声问道,“怎么是你?”说到这里抚琴女子凌空飞起,一晃身形便来到陆时宜近前。就在抚琴女子伸手要抓陆时宜的瞬间,只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宜,时宜,快醒一醒啊?”陆时宜恍恍惚惚,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自己。稍后等陆时宜苏醒过来,才知晓自己是被师傅及时救起。陆时宜赶忙拿过背篓一看,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陆时宜取出草药与顽石递到师傅面前,说道,“师傅有了这两样东西,咱们的丹药看来是要炼成啦!”

看到陆时宜一脸挚诚的望着自己,再看了一眼陆时宜手中的东西,师傅心里顿时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悲哀。师傅强忍悲痛,勉强笑道,“没事就好。咱们赶快收拾一下,就回程吧。”跟随师傅的步伐准备启程,这个时候陆时宜转过身来望着山间云雾缭绕,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到底刚才是在梦中幻觉,还是确有其事,陆时宜自己也搞不清楚。陆时宜想跟师傅讲说,但不知何故,师傅匆匆忙忙急于返还。还是等师傅心平气和的时候,再找机会跟师傅细说详情吧,陆时宜心中打定主意。接下来这一路倒也顺顺当当,只是师傅一直双眉紧锁、面色微沉。师傅一不说话并面沉似水,通常是没好事。陆时宜虽然不时瞅师傅几眼,但心中也开始敲起小鼓。深夜师徒两人回到家中,便各自安歇。次日天明,陆时宜早早起身,却发现师傅早已在后院炼丹。陆时宜陆陆续续把薪柴往灶下添加。炉火越来越旺,但师傅的面色却越来越阴沉。当师傅吩咐将黑狗、白鸡也投入炉中的时候,陆时宜也不敢多问。师徒在默不作声之中度过数日。最终当师傅取出两颗丹药放到桌前的时候,陆时宜是一脸兴奋,但师傅却仍旧愁眉不展。陆时宜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丹药。想伸手去拿,但又害怕师傅怪罪。正在陆时宜百爪挠心之时,师傅却是长叹一声。陆时宜当即一愣,连忙问道,“师傅您怎么唉声叹气啊?历经三年准备,今天咱们终于练就仙丹。接下来,咱们也要跟随师尊羽化成仙啦!”师傅看了陆时宜一眼,淡淡一笑道,“这丹药当中还缺一味药,所以恐怕未必如你我所愿。”陆时宜用手挠了挠脑袋,问道,“师傅,还差什么药啊?咱们找来便是嘛!”师傅半晌无语,之后才缓缓说道,“只是人心难寻啊?”“啊!”听到这里,陆时宜不禁惊呼一声,并瞪大眼睛看着师傅。师傅冲着陆时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到底是不是必须如此,我也不知晓答案。但很多事情,我们是要深思自己初心为何?而此刻所作所为,到底是否值得?”说到这里,师傅看着陆时宜,两眼湿润落下两行老泪。陆时宜当即上前跪倒在师傅面前道,“师傅,弟子愚笨难以继承真传。您就把我的心拿出来炼丹吧!”师傅轻轻抚摸着陆时宜的额头,低声说道,“时宜,我走之后你要勤加修炼,万不可荒废。人世间有所求、有所欲,但更要知有所止、有所不为。”说到这里师傅拿起桌上的丹药放入口中,并就此一言不发。陆时宜跪在那里,望着师傅泪眼模糊。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师傅仍旧坐在那里闭口不言。陆时宜慢慢抬起手,在师傅眼前晃了晃,但师傅一点反应都没有。陆时宜轻轻推了推师傅的双腿,但师傅动也不动。陆时宜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二指一探师傅鼻息。有半柱香的工夫,陆时宜才确定师傅早已没有呼吸。陆时宜顿时感觉天昏地暗,一头扑倒在师傅脚下嚎啕大哭。过了许久许久,陆时宜渐渐止住悲声。这个时候屋外阵阵清风,不时传来鸟鸣。陆时宜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师傅,您看今天天高云稀、鸟语花香,真是人间好时节。”说到这里,陆时宜看了一眼桌上的另一颗丹药,躬身对师傅深施一礼,道,“师傅,徒儿这就随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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