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得太咸,这个你要注意了。
算了算了,就当喝白开水了。我笑道。
她很快吃完饭,撑着手看着我吃。我说,你饭量也太小了吧,怪不得老是绝食,看来,你绝个三四天也不会饿。
你能不能把这一锅都扫完?
不会吧,这样艰巨的任务也能给我?
浪费了不好,明天你肯定会倒掉的。
虽说浪费可耻,但撑死了可是没命啊。
那你就不要盛第二豌饭了,直接吃这个。
也吃不了这么多,要不把排骨吃完算了。
不可以,海带是连心结的,要吃完!
一定得吃完啊,我面露难色,边把一大块海带结往嘴里送。
一定,作为一级政治任务。
好好好,为了俞梅花,我撑死也得撑!我咬着牙说。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双眼皮打开,露出一泓秋水,喜漾漾的。两小酒窝绽开来,显出梨花带雨开的样子。
为博妃子笑,我肚皮大开。说着我象黄继光一样向电饭锅扑去。
晚上,我的肚子开始痛起来,一次一次地跑到外面上厕所。起初,她还没警觉,边收拾着弄出两张睡的床边笑问,是不是撑坏肚子了。
不知道,也许吧,可我不觉得撑啊。我艰难地吐着气说。
她看得我捂着肚子汗水满了脑门,有点不安了,脸上露出焦急色,问,要不要上医院?
不要,你睡衣都换了,坚持一下,挺过去就好。
她扶着我上厕所,那时,我的身体已经有点虚了,走路都显得很艰难。厕所在三楼,这出租房是老式的房子,两层才有一间厕所。我进厕所时,她便在门外守着。但是厕所很滑,我又没有力气,便摔了一跤,眼角到额头都是血。她哭着说,都怪我,让你吃了那么多的海带,一定是它搞的鬼,都怪我!
我艰难的安慰她说,没什么,没什么的!边要她走出厕所,她却不肯。我说,这臭,再则,你不闲难为情啊。
还管那么多!她说着,帮我解裤子。
我没有力气挣脱她,只好由着她来。
后来我说要上厕所时,她干脆不让我下三楼,要我直接在房里解。她拿洗脚的脸盆先装着,装完了再去倒掉。
满房子都是泻便的腥臭味,她却一点都未显出皱眉等难受状,只是焦急地样子。期间我还迷迷糊糊地听到她叫阿米陀佛,要佛主下来帮忙的话。
我开始发高烧。
她不停地换着湿巾放在我的额头上,但无济于事,我头腹都疼得厉害。她不停地吻我脸和额头,但一点也不能停消我的疼痛。
不行,我得带你到医院去看看。
我想我实在也撑不下去了,便说,离这大概三百米远,有个诊所,医生在里面住着,可以找他去。只是外面冷,你第一次来,就让你半夜出去受寒受冻,实在不好意思。
哪那么多的废话,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她嗔怪着我说。
我们相扶着到那家诊所。她把诊所的门拍得山响。我说,轻点,人家又不欠你的。
我不是着急么。她说。
急也不行,人家还以为碰上打劫的,越不给你开。
开门的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子,她睁着兀自朦胧的眼睛说,怎么了?
杨大夫不在?我问。
我爸有事回乡下了。
你会不会看病?俞梅花急问。
难弄不会,不会我会呆在店里!那年轻女子不满地说。
其实病情很简单,很容易就诊出是急性肠炎,海带吃多了给弄的。年轻女子见我脱水脱得厉害,马上给我输液,一共要吊两瓶。
吊了一瓶后,俞梅花又去喊杨医生起来换了一瓶。我见俞梅花来得匆忙,穿衣服穿得少,这时候冷得瑟瑟发抖,便说,要不跟杨医生说,我们拿回去吊,我觉得冷着呢!
俞梅花便去跟杨医生说。年轻的杨医生同意了,但叮嘱我们要小心些。
我们高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回到出租屋,开了门,俞梅花一打开灯便尖叫着哭起来。我顺着她惊恐的眼神看,她手拿着的输液瓶里全是殷红殷红的,原来我的血倒流了。我笑着安慰她说,没事,这点血算什么。可还没等我说完,她已经迅捷地把我手臂上的针头拔掉。我苦笑着说,再吊起来,可以输回去呀!
那哪行,要出事昨办?
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不行,我们得回去。
回哪?
去吊过。她咬着嘴唇说。她的嘴唇都已经乌青乌青的,让人心疼。
算了,我好多了,明天再去吊吧。
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扶我躺下,接着用粉拳有节奏地轻拍着我,边说,睡着了就好了。
我说,你去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呢。
还上课,我肯定请假,你也请。我要看着你好,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叫我怎么办!
不会有什么意外,这点小病,你就这样,将来我有什么大病,你还不给吓死。
话虽如此,我总是不放心,眼皮直跳,心也始终平静不下来,总打着鼓似的。
那是你冷着了,或者紧张了。我沉沉地说,边迷糊地睡去。
宁捷,宁捷……
我睁开眼,见到满是泪痕、通红着脸儿的俞梅花,我不解地问,你还没睡?
不行,你老说糊话。
也许我有这个毛病,只是原来没人听到罢了。
不对,你比以前更烧了,肯定过了40度。
可我肚子不那么疼了,也不泻了呀!
头呢,头痛不?
这么高的烧,能不会胀么?我摸着自己的额头说。
那不行,得上医院。
上医院,不至于吧,我坚持得了。
不可以,我就不可以。
别说不可以,我听着你说不可以就头疼。
你本来就头疼。她说。
我不理她,又准备睡去。
不行,你起来,起来呀!她急切着摇着我的身体说。
又怎么了?我头也不疼了!
哄谁呢,不行,你不起来也得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为什么呀,俞女侠!
看你头烧得,脸色也不对,你的眼都红得跟熊猫似的,要烧糊了你,我会寻死的你知道不!
那怎么去?
打的!她咬着嘴唇说。
俞大小姐,这乡下地方,黑天半夜的,打得到的么?
要么叫救护车?
这种小病叫救护车,不把人家笑死,人家以为出了车祸呢!
那还有一个办法,我骑摩托车送你。
你送我,你会骑么?
我也曾骑过的,只是骑着撞了墙以后就不敢骑了。现在危险时候,怎么也冒险一下。
什么叫危险时候?
别说了,快走。说着,她不由分说给我穿衣服,我没有办法,只好配合着随她怎么摆弄。边说,是不是佛祖要你这样做啊?
别说话,你听见没有?她有点发急着说。
我们下了楼。她在下楼后回望一下四楼,突然说,我说了,我是不能随便上人家门的,果不然,你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还让你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