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是自己挣的,鲜卑人对这群人也是兴趣缺缺,随手在王东旁边划出一块地就走了。
为首的那人见鲜卑人离开,冲王东这边低头哈腰,行另一个不知道来自何处的礼节后,面对自己的部下立即趾高气扬起来,指挥他们挖坑、点篝火,吆喝的声音就连王东这边也能听得见。
“嘿,还是一群思密达。”在都昌,王东曾经抓住过偷渡的三韩人,这时一听他们的声音就猜出的他们的身份。
“公子也知道他们是三韩人?”田豫见多识广,早在他们出现就看出了他们的身份,此时见王东说破不免有些惊讶,都昌地处内地,应该对这些外邦接触不多。
“前些日子从海里捞出过几个三韩人。”
“以前听说有三韩人在身上捆几个葫芦飘到辽东的,都昌离这么远,他们都能飘到,还真是命大。”
“他们是坐船,不过船翻了,你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是跑商的吗?”
“不知道,叫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田豫说完高声冲那边喊道:“三韩的,懂汉话的过来一个。”
田豫以前不过是一个边城小卒,呼喝起三韩人,跟使唤下人似的,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些外邦小族在汉人心中是什么地位。
那名头脑级的三韩人,听到这边叫他,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身子也低了三份,一路小跑的跑的过来,倒头就拜在地上。
“小邦马韩李东珠拜见天朝诸位大人。”
其实在大汉境内,李东珠也不会冲普通百姓行这么一个大礼,否则见人就摆,直接就磕头磕死了,但这里不是汉境,是塞外,刀口子说话的地方,由不得他不陪尽小心。
其实当他随鲜卑人来到这里,见到还有这么多人的时候就萌生了退意,但茫茫草原上又能退到哪去,天色已黑,若这些人心生歹意,他们怎么都跑不掉,然而在这里毗邻鲜卑部落,多少还能给他们一点安全感。
拜了三拜后,李东珠掏出随身的一个布袋,双手呈到头顶又道:“这是我等的一点心意,还请天朝大人们笑纳。”
一名军士上前把布袋拎了过来,交给田豫,事先已经说好,对外一律认田豫为头领。
田豫对着火光打开袋子,金光一片,脸立即笑的开起花来,见到田豫的表情,李东珠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道上规矩,收了钱就不会再为难他们。
“你们胆够肥的,这么点人就敢往草原上跑,以为草原是你们三韩?弹丸大的地方,十几个人就能改朝换代,?”
听田豫说的幽默,一旁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的朝鲜半岛,北半部是大汉的乐浪郡,三韩是指的南部屁大点的地方,就这样还分裂成三个国家,而且这三个国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属于城邦制,城于城也经常开战,十几个人推翻一个城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这在经常爆发十万正规军参战,几十万人参与,历经几年战役的汉境,大家都是在当笑话来听。
这边的人笑的嚣张,李东珠面露愤色,不过很快压了下去,国弱势危,由不得他做反抗,于是不理这些人的嘲笑,一五一十的回答田豫的提问。
李东珠汉话不错,王东在一旁也听得明白,原来他们是去东部鲜卑部落进贡。
三韩对大汉称臣,但大汉对这些边落地方不怎么上心,只要按时进贡不失礼数,你们那一亩三分地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去,所以那些城主们纷纷跑到外面找强有力的靠山,或高句丽、或乌桓、或鲜卑,当然进贡是必不可少的。
李东珠此行的目的是东部鲜卑可图部,拥有控弦士一万,算是一个大的部族。不过可图部和三韩中间隔着乌桓、扶余、大汉的乐浪郡,其存在的价值对李东珠的主人来说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安慰。其实对三韩的人来说,距离近,小一点的部族或许更有威慑力,但小的部族没有固定的牧场,今日来明日走的,进的供岂不等于打水漂,依靠距离远的大部落其实是无奈之举。
不远千里,拉着这么多钱财送给人家,能得个“我看好你”之类的托词,就能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回去,不得不说是一件悲催又现实的一件事情。
自古以来朝鲜半岛就没有真正的主权,都是以中原附庸的存在,王东对这些棒子的祖先是兴趣缺缺,田豫见王东有些困意,就三言两句把李东珠打发了回去。
一夜无话,当王东醒来的时候,那批三韩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可能见王东冲那里多看了几眼,负责安排夜间放哨的太史慈回答道:“他们三更时分就向西离开了,有咱们在一旁,估计他们一晚上也没怎么睡。”
田豫已经把斥候撒了出去,并吆喝着整理马队,在早起放牧的鲜卑牧民眼中,铁盔银甲,真是一副领导的派头。
“告诉田豫,咱们继续向北,先看看东部鲜卑的实力,再向西去拓跋鲜卑,看看弹汉山,然后南下去羌族那里,经并州、冀州、回都昌。”
“走这么远?那回都昌得什么时候?”
“长时间的出行估计就这么一次了,下次再来,就不是我等几个人,而是数万大军。”
“难道朝廷要对塞外用兵?不过出征塞外有边军、有北军,有皇上的羽林,用不到咱们郡国兵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平日里多看看兵书,到时候,说不准还能独领一军哪?”
“独领一军?”满怀对未来的憧憬,太史慈颠颠跑去通知田豫向北开拔。
过了初时的稀罕劲,在空旷的草原上长时间的行军,几乎叫所有人都耷拉下脑袋,能够保持正常姿态的只有士气始终高昂的近卫骑兵和草原上的原住民乌桓勇士。
平淡的草地、单调的景色叫每一个初来草原的都昌营士兵变的昏昏欲睡。
“小太,你的人情况可不怎么好。”
基地现阶段还无法给王东提供太多的战斗兵力,即使未来基地升级能提供一定的军队,但也只能做一支高端力量的存在,普通人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依然是王东军队的主要力量。王东凭空而来,没有一点根基、名望,凭武力做一大将或豪强还可以,但要有所作为,普通人组成军队的战斗力,将直接决定王东在这东汉末年能够走多远。
说实话从无到有,王东对此时的都昌营还是满意的,但这次出行塞外,还是暴露出都昌营的诸多问题,现在很明显是长时间行军对士气带来的影响。
这也是大部分军队所特有的问题,进攻方到达防守方时基本上不会立即进攻,而是休息上一两日来恢复士气,防守方也喜欢在这个时间段中搞一搞袭击,来平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运气好的话,一次性击溃进攻方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能够在运动之中不断攻伐的军队无一不是各朝代开国时期的精锐,是无数战争中才能提炼出来的。
如何训练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王东是一知半解,不说高深层次的阵法,即便是平常的军政琐事也是花的很长时间才摸到头绪。
不过太史慈好像也对这种情况拿不出很好的意见。
“去把田豫叫来,现在情况要是碰到袭击,不用打就完了。”
田豫在队首,王东在队中,一来一回没花多大功夫。
“子让,我这里有一个想法,你看是否可行?”
田豫比王东、太史慈两人大上几岁,平时展现出来的能力也叫王东颇为信任,尤其是军事一项可比王东这个半瓶子高深的多,这也叫王东暗自庆幸捡到了一个宝。不像太史慈,模样是挺俊俏,历史上名声也大,可整个一个武夫,冲锋陷阵当仁不让,却当不得统军大将,这也是王东经常督导他多读兵书的原因。
王东说的这个想法也是从后世拿来的,就是高强度急行军加实战演习。
乌桓勇士只所以在长途行军的途中没有表现出异样,是在游牧过程中,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行进方式,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汉人农耕立国,有人一辈子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可能到死都没进过县城,长时间的行进很容易产生精神上的疲劳,变得昏昏欲睡。
而王东提出的高强度行军,就是迫使军士的精神高度集中,然后以压榨肉体能量的方式,把行军状态的自我调节变成一种本能。
其间夹杂实战演习,是王东想到了那支横扫欧亚的传奇骑兵——蒙古突骑。
突骑关键点就在一个“突”字上,突然、突击,讲究的就是冲击力和突然性,大范围的迂回保障军队的突然性,不用休息不等敌方准备就可展开攻击来保证军队的冲击力。
草原游牧民族的军队可以算是突骑兵的雏形,天生的骑术和艰苦环境下磨练出来的耐力是他们能够成为优秀突骑兵的本钱,但简陋的装备和低下的战术素养让他们在突骑兵的道路上还要走很长的一段时间。
柳城之战中,连普通铁箭都无法普及的乌桓军队根本不具备攻坚能力,不说柳城坚城,就是野战碰到汉军步卒,仅凭成规模的弓弩压制,就能在草原军队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这个时候的对外战争,汉军基本上都是以少打多,把这些游牧部落来回驱赶。只是这些年大汉内损严重,才叫外围诸胡有些抬头之势。
另外的战术素养方面,胡人基本上就是一个空白,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军队,作战都是临时从牧民中征召,其单人的战斗力或许突出,但一进行千人以上的大战,不明白什么是团体的底层士兵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只会跟随将领一窝蜂的乱冲,这样就把大部分的战斗力浪费掉了。
另外高层指挥战斗也全靠经验,丘力居收留马贼不说,竟然还按草原习惯叫他们单独成军,要命的还是为怕马贼分自己的战斗果实,把他们安排在最最紧要的后军,这在汉军中是不可想象的,后军押运的粮草是一支军队的命脉,大部分战役最终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就在粮草上面。即便没有王东带领马贼们去打白狼,最终这些马贼也会把怨气撒在后军的粮草上,然后逃回草原,历史上没有记录这场大战,可能就要因为这样而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汉军方面装备方面没有问题,有压倒性的优势,战斗素养也是不错,欠缺的残酷环境下的战斗力保存。
高强度行军和实战训练就是针对这一点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