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扬和小魔鬼去偷鸡,被恼怒的箍桶匠发现了,小魔鬼跑了,比比扬却被装在了一只大木桶里。
说小魔鬼咳克,他正躲在柳树洞里,听到比比扬的声声呼唤,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比比扬把从酸泉里取来的水送给了咳克。咳克“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头上的肿包一下就消失了。于是两个朋友又重归于好了。
经过这件事,比比扬想了很多。与咳克分开的日子,他品尝到了寂寞的滋味,也深深体会到了朋友的重要性。看来,他得收敛一下自己的坏脾气,不能动不动就跟朋友闹别扭了。
比比扬跟着咳克到处惹是生非,肆意捣蛋。有一天,比比扬干了好些坏事,开开心心过了一天以后,咳克问他:
“你还记得吗,比比扬,上次在河边的草地上,箍桶匠曾赏过你几棍子?”
“一辈子都忘不了!”比比扬恨恨地回答道。
“那个老家伙下手那么狠!咱们得报仇啊!”
“好啊。我早就想了,可咱们怎么下手呢?”比比扬一听咳克的话,就来了劲儿。
“他不是养了很多鸡嘛,咱们去把他养的鸡全偷来!让他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主意真不错!”比比扬手舞足蹈地大叫着,“箍桶匠养了好多良种鸡,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咱们去把他的心肝掏掉,他准会气得发疯的。”
“行!咱们今夜就去洗劫他的鸡棚子!”咳克也高兴地说道。
咳克和比比扬早早地吃完偷来的晚餐,等到镇上灯火灭尽,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往镇边上的箍桶匠家走去。
两个伙伴神不知鬼不觉,很快来到箍桶匠家。他们蹑手蹑脚绕过老头子的小院子,从篱墙破洞钻进了院子里。
这里一片死寂。在柴房下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形形色色的木桶。在一只大木桶上搁着一条大麻袋。咳克抓过麻袋,对比比扬耳语道:
“正好用它,我们把鸡往这里头装。”
两个小贼踮着脚尖往鸡棚子里摸去。这个鸡棚非常破旧——瓦盖的顶,泥糊的墙,低矮的小门上没有锁。肥胖的母鸡一只挨一只睡得正香!
“你爬进去,一抓到鸡就拧断它的脖子,完了递给我,我把它装进麻袋!”咳克安排着偷鸡的任务。比比扬点了点头,学着狐狸偷鸡的样子,轻手轻脚爬进了鸡棚子。那些鸡受到惊扰,立刻一片慌乱,“咯嗒,咯嗒”大叫起来。比比扬一把抓住一只鸡,咔嚓一声拧断了它的脖子,从小门里递出去,血淋淋的。咳克接过鸡,赶紧往麻袋里装。接着又递出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一小会儿,麻袋就装得满满的了。
在作坊里睡觉的箍桶匠被惊醒了,他侧耳倾听。大叫一声:“不好!有人偷鸡!”他迅速起床,轻轻打开作坊的门,走到外面。
咳克发现有人从屋里出来,慌忙扔掉麻袋,躲到了鸡棚后面。
鸡棚子里的比比扬却毫不知情,他正抓着一只鸡,把它递给咳克呢,一边递一边还说:
“太好了,咳克,全完事了。这是最后一只了……”
箍桶匠站在他的身后,强忍住满腔怒火,接过鸡,沉吟了一会儿说:
“好吧……出来吧。”
于是,从小门里伸出个头发乱蓬蓬的脑袋来。比比扬手脚并用爬出了棚子。可没等他站起身,箍桶匠那强有力的手像老虎钳似的揪住了他的脖颈。
“哎哟!”比比扬疼得失声大叫。
“嘘——别出声!臭小子!”箍桶匠威吓说,同时掐住了可怜虫的脖子。比比扬当即眼珠鼓凸,舌头卡在了喉咙里。
咳克从鸡棚子后头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幕。他一言不发,轻轻一跳,就跳出了院墙,好似一阵风,隐入了黑夜中。
“哎哟哟哟!大叔,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都是咳克叫我干的!”比比扬嘶哑着嗓子求饶道。
“别嚷嚷,别嚷嚷!我的孩子!”箍桶匠平心静气地说,话音里带着长者的温厚,“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可你现在走的是条邪道,我要把你扶上正道。过来……你过来,我的孩子!”
箍桶匠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使比比扬放下了心。此时,箍桶匠早已放开了他的衣领,慈蔼地拉着他的手,像拉着自己的孩子。比比扬不再嚷嚷,乖乖跟着箍桶匠走。
“你别想溜。你得学着从自己的过错中吸取些教训。跟我走吧!”
箍桶匠把比比扬带进了他的作坊,这里摆放着许多木桶。箍桶匠一手牵着比比扬,一手仔细查看着木桶,还不时用手拍着。
在一只又高又大的木桶旁,箍桶匠站住不动了。
“爬进去!”他对比比扬说,那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比比扬愣住了,随即扭动身躯,想挣脱箍桶匠的手逃走。
“爬进去,你不用怕。我只是想检验检验我这只木桶的质量!”
比比扬明白他的反抗是不会有结果的,就双手抓住桶沿,哧溜一下钻进了桶里。箍桶匠盖上了盖子,拿过一把铁锤,当当当,三下两下就把桶盖钉死。
“放我出去啊,大叔!放我出去!”比比扬大声哀求,“我再也不偷你的鸡了!求求你……”
可箍桶匠铁青着脸,一声不吭。他把木桶翻倒在地,往桶肚上用力踹了一脚,木桶就骨碌骨碌滚动起来。
比比扬在圆桶里从这边抛到那边,被撞得鼻青脸肿。他扯着嗓门大叫,但木桶依旧隆隆滚动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箍桶匠先将木桶滚到野外,继而滚到河边,然后猛地一脚把它踹入了河中。湍急奔流的多瑙河带着木桶向前漂流,轻盈而平稳。
比比扬在木桶里停止了颠簸,他觉得现在像躺在船里似的稳当了。不过,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木桶是漂在河里,于是,就又大声呼救:
“咳克,咳克!你在哪儿呀?救救我!你什么都能了。你救救你的好朋友啊!喂——咳克!”河水淹没了他的声音,只有哗哗的浪涛声在回应着比比扬求救的。呼喊。
伴随着木桶在激流中有节奏地摇晃,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比比扬,终于在木桶里睡着了。
两个小坏蛋和好如初后,继续做着惹是生非的勾当。当他们想起箍桶匠时,立刻想到采取行动以报上次比比扬挨打的仇。仇是报了,但是比比扬也被当场抓住。在木桶中,比比扬还在呼唤他那唯一的朋友,小魔鬼会不会来救他呢?可不要忘了,当初,小魔鬼可是扔下比比扬一个人逃跑的。
埃林·彼林的儿童文学作品中,最有代表性并且成就最高的就是写于1933年的《淘气包比比扬历险记》,它被称为东欧儿童文学的一块宝璧。
——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