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没有为朱元璋生儿子,他称帝之后,仍然册封马氏为皇后,并时常向大臣们夸奖她的贤淑。提到当年马氏为他偷烙饼之事,以为可以和东汉光武帝危难之时冯异(东汉王朝功臣之一,官至征西大将军,封阳夏侯)所送的芜篓豆粥、沱麦饭相提并论。朱元璋甚至把马氏比做唐太宗的长孙皇后。
正因为马氏贤慧,朱元璋在称帝后高度警惕女祸的情况下,仍能多次听取马氏进言。明军克元大都后,将元朝库存的金银财宝运到京师,许多人都对此十分羡慕。马皇后却借题发挥,对朱元璋说:“元朝拥有这么多财宝却不能守住,看来做帝王仅有这类财宝还不够,需要有其他财宝才能最终保守天下。”朱元璋自然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赶快告诉她说自己知道应该以贤能之才为宝。
马皇后对太学士的生活很关心,曾对朱元璋说:“听说这些人大都有了家眷?”
“是的。”
“为了解决这些学生的后顾之忧,请供给太学生的家属们衣食所需经费吧,这样他们才能安心学习。”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呀!”
从此,特设红板仓,就有了太学生家粮这一项目。
马皇后幼年出身贫贱,对民间生活有深刻体会。因此,每当遇到灾年,她就会有所表示:吃饭时加上野菜粗饭,提醒朱元璋对灾民也要有所表示。她认为灾荒时发放赈恤自然有效,但不如倡导民间储粮备荒而有备无患。
遇到天旱,她率领宫中妃嫔宫女一起蔬食,协助朱元璋祈雨,朱元璋更改法律时,她都曾有过直接或间接的提出建议。
朱元璋也不是什么都听皇后的。
有一天,皇后问他:“现今天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朱元璋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宋濂因自己孙子牵涉胡惟庸案而受到株连,被判以死刑时。皇后以宋濂是太子老师的理由向朱元璋求情,朱元璋说:“这种事你不懂,也不应该管。”
当时正在吃饭,皇后又试图进一步劝说他,不吃肉也不喝酒,说是为自己的儿子向老师服心丧。但朱元璋仍然不听。
马皇后十分了解朱元璋的德性,她对朱元璋的规劝、进言以及有些问题的处理,当时有针对性的。当朱元璋将她比做长孙皇后时,她却趁机提醒他说:“相对来说,夫妇之间长期保持良好关系还是比较容易的,而君臣之间就困难得多了。您既然能够不忘我们贫贱之时互相厮守的日子,更愿您不要忘记了与群臣、百姓共度艰难的日子。把我比做长孙皇后我不敢当,但愿您能以舜为榜样,善始善终,与臣民百姓同甘苦,共患难。”
明朝建立之后,朱元璋想对马皇后的家里人分官。她非常明智地加以制止,而且解释得合情合理。她说:“朝廷的官爵,应当授给有德有才的人,让他们去发挥作用、治理国家。我的亲族中未必有可用之才。听说历史上有不少的外戚家族,都因为恃宠骄奢淫逸而不守法度,最终导致败亡。陛下若要施恩于我的亲族,只要多赏赐金银财物让他们享用就够了,不必特别因我而授予官职。如果他们确实有德有才,自然应该任用:如果他们本来平庸无才能,却照顾性地给予官职,必然会恃宠而不加顾忌,最终落得身败名裂,这绝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事情。”
朱元璋听她说得既真诚又有理,只好作罢。
马皇后对这个问题的处理,可以表明她不徇私情,以身作则,反对任人唯亲,且留下了“母仪天下”的形象。
不忘童年伙伴
朱元璋身为帝王,但仍不忘旧情,童年伙伴来了,给予官位,让他过上好日子,这与他的童年生存环境是有关系的。
朱元璋的童年是苦难的,他十岁左右为生计所迫在家乡给富人放牛。
这个东家对他要求很严,常常不给他饭吃。有一次他放牛回来时东家对他说:“小放牛的,还想吃东西?告诉你吧,猫无晚饭,狗无中饭;小放牛的无早饭。”
他说:“日头都一竹竿高了,我还没有吃饭,这怎么能叫早饭呢?”
“废话少说,没有就是没有。”
朱元璋从此对东家怀恨在心,心想一定要找机会报复一下。于是他就把牛赶到没有草的山坡上去,天天如此。这样一来。牛也一天天消瘦下去了。东家常骂他:“你这个小东西,怎么放的牛?”
他说:“怎么了?能怪我,有草它不吃嘛。”
“胡说,哪有牛不吃草的道理,分明是你在捣鬼,没有找到好草。从明天起,你给我把牛赶到南山上去。”
没有办法,第二天,朱元璋只好把牛赶到南山上。南山离小村很远,足有八九里路,来来回回,一天要走十多里,中午他当然不能回去吃饭了。朱元璋心想,我自己老跑路怎么行,可以骑牛嘛。于是他天天骑牛,把气发在牛身上。
三天过后,东家想这样下去,牛吃草的时间太少了,又出了一个点子:让朱元璋就近放牛,同时给他发了一个高粱面做的干馍,说:“中午你也不要回来吃饭了,省得来回跑路。”
朱元璋忍气吞声,天天在山上啃干馍,渴了趴在山泉边喝口水,心中有气也没有地方出了。到山上放牛的孩子越来越多,慢慢地他就与这些穷人的孩子混熟了。
有一天,他们在一起玩了一会儿都感到饿了,有一个小孩儿说:“现在有碗米饭吃多好啊!”又有一个说:“吃不到米饭,弄碗肉吃更好嘛。”
朱元璋笑着说:“米饭是绝对弄不到的,但肉可以弄到嘛。”
“怎么个弄法?”
他指着一头小牛说:“这不就是肉嘛。”
于是他们便准备动手杀牛,这时一个小伙伴鼓着圆圆的眼睛说:“不行啊,你们把它杀了回去怎么向东家交代呀?”
朱元璋说:“不要怕,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有办法,你们只管吃肉就是了。”
他们很快就将小牛杀了。动手的人很多,不到一个小时,一锅牛肉就煮熟了。朱元璋笑着说:“伙计们,快快动手呀!”
于是,他们围在一吃起牛肉。他问:“怎么样,香不香啊?”
他们都说:“香,香得很啦!”
朱元璋说:“是香,就是没有盐,要是有盐就好吃多了。”
这时刚才派到对面山上偷锅的那个小孩儿说:“你们都不早说,我就是忘了偷盐啊。”
大家又笑了起来。
他们吃光牛肉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余晖撤满了山坡。
当年同朱元璋在一起偷吃牛肉的伙伴中那个偷锅的就是汪大娘的儿子,他叫汪大。
后来他跟着母亲来到金陵城走进皇宫,朱元璋立刻就认出了他。汪大娘走时,朱元璋没有让汪大离开皇宫,而是将他留下来玩。此人是一个很老实的人,有一天,朱元璋让太监拿来几件官服,对汪大说:“这些官服任你挑选,挑上什么就是什么官。”
汪大望着官服摆手说:“不敢,不敢,皇上啊,我是一个老粗,怎么能穿这些官服哩?”
“你我小时候是兄弟,现在我当了皇帝你也该有官做才是,还是挑一件吧。”
汪大推辞了几番才开始挑,连续试穿了几件,他都感到不合适,最后选了件很普通的袍子,和一顶小毡帽。朱元璋一看,笑了,原来汪大挑的是地保服装,于是,他就说:“好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御街地保了。”
汪大忙问:“皇上,这个御街地保是什么官?”
“不大,但权力不小,是管理朕御街卫生的官。”
“那我每天都做些什么?”
“主要负责朕御街的卫生,带一帮人清扫完就没事了。”
“这是个清闲官职哩。”汪大的确是一个很老实很认真的人,上任后每天都把皇宫的所有道路,打扫得干干净净,也从不在别人面前摆架子。人们都对他尊敬,所有入朝的文武官员,都得在他面前下轿或下马。这个官虽小,但他是皇上的朋友,人们不得不这样做。后来大家对他有意见了,传到朱元璋那里。有一天,朱元璋将他叫到宫殿说:“皇兄,朕封你做这个御街地保本是让你享享清福,有空多陪朕聊聊天,可是你太兢兢业业,每天起早贪黑,文武大臣见了你不得不下轿下马,这样下去也太不方便了。从今天起,你不必亲自干活儿,让手下去干吧。”
汪大很不愉快,他说:“这怎么能行?我当了朝廷的官,就得为朝廷办事,不能白吃皇粮啊。那些文武官员是自己下轿下马的,我又没有让他们下来呀!”
“见了你他们不下来不行嘛。”
“那么我不干了,免得让人家受苦。”
汪大回乡了。此事一方面说明了朱元璋不忘旧情的独特情怀,一方面说明了人各有志。
耶汤的故事
身居皇宫,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时候,朱元璋却有了回忆童年时代生活处境之心。一碗汤,流露出了他对往事的回忆;情真意切,体现出了他人性善的一面。
朱元璋当年还是一个云游四方的和尚时,有一天,他突然病了,在一座破庙里发高烧,连续几天没有吃一点儿东西,难受得要命。他的呻吟声被过路的一个老太婆听见了,于是这个老太婆就给他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朱元璋感动得很,老太婆说:“孩子,快把这汤喝了吧。”
朱元璋接过汤就喝了起来。喝完后他来了精神,说:“感谢你呀,大娘,这汤真好喝呀!”
第二天,那个老太婆又给他送来了一碗场。他喝完汤,病已渐渐好了。他拉着老太婆的手,说:“大娘,是你救了我的命,这是什么汤啊?”
老太婆很高兴,她送来的汤只不过是玉米面加野菜罢了,她笑着说:
“这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到了晚上,朱元璋回忆往事的情感更加浓厚。
有一天,他对身边人说,自己想喝珍珠翡翠白玉汤。但膳师就是做不出来呀!马皇后对膳师说:“皇上就是要喝野菜汤。”
膳师虽然明白了,仍觉着这种汤不好做,只好说:“皇后,奴才不知这种汤如何做啊?”
马皇后说:“皇上是想换换口味,他是忘不了当年受过的苦,见了汪大越发动了感情。这样吧,你先退下,这汤由我来做主好了。”
马皇后立即下旨,想找一个会做这种汤的人来。
有一个人送珍珠翡翠白玉汤了。来者是一个乡下老太太,马皇后先尝了一口,说:“就是这种,快给皇上送去吧。”’
朱元璋接过汤。发现碗里全是残汤,又不高兴,正想发火,才发现送汤者是一个衣着破烂的乡下老太大,于是就问:“老人家,这是什么汤?”
老太太说:“皇上,请问你还记得二十年前在座破庙里喝汤的情景吗?”
朱元璋说:“当然记得了。”
“你当时喝的就是这种汤啊!”
“你就是那个给我送汤的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