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疲惫的心灵坐着末班车往家赶,兜里的手机里存着出门前张倩倩非要我记下的心理医生的号码,她还顺带严辞拒绝了徐云要给我的五千块酬劳,说是不能让我在违法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
走道楼下时已经是晚上11点左右,天上的月亮毛毛的照得一切都不太真实,楼上零星的还有几个窗亮着,空旷的楼道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来来回回的响着,嗒~嗒跶~嗒跶~听着脚底发出的节拍,忽然间冷汗就湿透了后背,鸡皮疙瘩不住的往外冒。明显还有一个人在楼道里,而且他还合着我的脚步在上楼,我走一步他也走一步。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觉得背后真的有一双眼睛盯着,不!应该说贴着,他的整个身子都贴着我的后背,甚至能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止散发出止不住的寒意。我吃力伸出早已被汗水浸湿的手抓住身边布满铁锈和灰尘的楼道护杆,扭动着因为紧张而显得无比僵硬的脖子,微微的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往身后望去,只见漆黑的楼道里什么都没有,可是这并不能让我放松下来,因为现在的我知道这世界上是有平时看不见的东西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今晚见那个老头的时候还有张倩倩和徐云在旁边陪着我,还有叶秋,也不似现在这般,只有天上孤零零的月亮与我为伴。只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就这么在心里默念着大步往家里赶,家有的时候真的就是心灵的避风港,感觉那四面薄墙便能替我抵挡外面的一切。
五楼的灯光随着脚步声亮起,然而我却迟迟不敢往台阶上迈出下一步,这短短的12阶楼梯现在如同天蛰一般横立在面前。灯亮的一瞬间我看见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男子站在我的房门口,垂着双肩,脸贴墙壁一动不动的站着,好像在与墙壁轻吻着,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一阵冷风吹得我一个激灵,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侵蚀护栏发出的淡淡铁锈味和一股子酒味。卧槽?!酒味?这特么是哪来的醉汉不回家睡觉站在我门口装神弄鬼的!恐惧的情感一下全变成了愤怒,我大步跨到这个男子的身后揪着衣服一把把他翻
过来,他感觉有人动他也不恼,红彤彤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或者说痴汉般的笑容?还没等我发火,他顺手搂过我嘟着嘴就要亲,还含糊的说:“老婆~”我当时就一急,毕竟我还是清醒的,毕竟我还没弯,一巴掌把他脸摁到墙壁上,“嘭”的一声,估计是太用劲,也有可能是这栋楼年久失修,墙上刷刷的往下掉了一阵墙皮灰,这栋楼里的楼道灯不出意外的话还能亮的应该都亮了。
这小子搂着我的手也松开了嘟着嘴,脸皮贴着墙,吱溜溜~滑倒在地上。正在我估摸着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的时候,对面的防盗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看见瘫坐在地的男子连忙打开门跳出来,一把把我挤开捧着这醉鬼的脸啪啪啪的抽着:“谢必安你醒醒,啪啪啪~谢必安你给我起来!啪啪啪~谢必安?啪啪啪~”看着就疼,还不如让我拿他脸贴墙饼子呢..
估计这叫谢必安的家伙也感觉到疼,醉眼朦胧的醒来,看清眼前的女子,就挣扎着站了起来“呀!老婆!”看那筹措不安的样子,我估摸着是醒酒了。他老婆哼哼的冷笑两声,伸出手温柔的抚着谢必安的脸:“是,你到家了,快先进去,我去给你做!点!宵!夜!”
谢必安看他老婆似笑非笑的样子也不敢多说话,缩着脖子哆哆嗦嗦的就进了屋。她老婆见谢必安走进屋子才朝我落落大方朝我伸出手说:“你好,你是住隔壁的何林文吧?我听房东说起过,刚刚让你见笑了,我叫苏灵仇,那是我丈夫谢必安,刚刚般到隔壁。”看着她和煦的笑容,要不是刚刚看见教训谢必安训得跟孙子似的,我还真觉得这是一个温柔持家的贤妻良母,反正这个女人不能惹。我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又随意客套两句,就各自了回家。
推开门坐到电脑前,发现叶秋还在看还珠格格。她见我没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了随口问道:“怎么样捉鬼轻松吧?明天收到钱请我吃好吃的,我要试试披萨,还没吃过呢。”我哼哼唧唧的瘫倒在椅背上说:“披萨没有要命一条,来回车费加上买了包烟现在身上就剩十六块了,你那道行还没发货就别发了,回阴间等着,再过两天我去你们那找你玩儿。”叶秋疑惑的问:“那鬼没走?”我说:“走了啊,合着你后半程一直不在是吧?”“我回来看尔康和紫薇了。”我:“.”
之后我把后面的事给叶秋简单的说了一下,很自然删减掉我割手签送魂单这事。她叹了口气说:“哎~这都是命啊,改天我找人给你问问,是不是穷神和衰神的花名册上都有你。”我一听还有这种门路忙道:“最好再让福神和财神重点照顾一下我。”叶秋白我一眼:“想的美。”得,内部指标都混不上。
“哎呦唉~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瘫坐在椅子上感叹着命运,叶秋不耐烦的说:“别哼哼了,多大点事?当积阴德不好么?”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坐起来:“唉,对了你们那个薛总在阴间是主管什么的啊?这么还有十殿阎王?”叶秋撇了我一眼:“想知道?”我点点头,“我懒的说,怕以你的智商理解不了。”听她这么一说我就不乐意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小明的爸爸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三儿子叫什么?”
叶秋斩钉截铁的回答:“你不是说了么,小明!”
“错!是三毛!”
“那小明是谁?”
“小明是个女孩!”我玩味的看着叶秋,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容”我再问你一个,包子喝醉以后会变成什么?“
叶秋沉吟了一下道:“韭菜包子?”
“不对,会变成馒头。”
“为什么。”
“因为他喝吐了。”
“.”
还好叶秋这两天都在看琼瑶剧,没接触过网络段子,才能逗得她一愣一愣的。我得意的摇晃着椅子:“小姑娘,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叶秋悲哀的看着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第十殿的未来一片黑暗。”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看见手机里多了条短信,徐云给发的说是请我吃个午饭顺便把钱给我结咯。唉这小妮子怎么就这么懂事呢?真会雪中送碳,我欢天喜地的掐着时间来到徐云定的餐馆。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坐在桌上朝我挥手,没想到徐云还是个警察,估计是昨晚休息得不错,气色好了不少。她招呼我坐下,“下午队里还有事来不及换衣服,不介意吧?”“没关系,早知道你忙就应该改个日子也好,没想到你还是个警察。”
“这两天刚刚考上。”徐云随手拿起菜单问:“有什么不能吃的或者不喜欢吃的么?”“我都行,不挑食。”徐云招过服务员随意的点了几个家常小菜,又给亲自给我倒上茶水抱歉的说:“昨天倩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说完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你点点?”我看似随意的把信封往怀里一揣说:“不用,又不是信不过你。”不过内心那个狂喜啊,嘿,哥也是个日收入五千的人了,喜滋滋的喝口茶,徐云看我心情不错又说到:“何大师也知道,我是一个人住,以后再碰上这种事也没个人陪着,不知道何大师你……”嗯?这是要我过去合租的节奏?徐云也算个美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单身,反正我是单身,嘿嘿嘿……正天马行空的想着,脸上的笑容也在不经意间透出股猥琐,徐云接下来的话就把我猥琐的想法扼杀在了恰到好处的地方,“也不知道何大师有没有护身符一类的东西?要知道防患于未然嘛。”徐云捧着茶杯一脸期待的问。
我不好意思的咂咂嘴:“这个还真没有,不是我不想给,是我现在的能力和你有些像,没发现确实证据的话还真没办法。”“那你帮我在你们圈子里求一个呗?价钱好商量。”看来她是真把我当一个资深灵异工作者了,可我是真入行没多久啊,道袍和称手的法器都没一件,认识的也就一个薛老头和叶秋,叶秋那个网瘾少女我是不指望的,只能给薛老头打个电话边掏出手机边对徐云说:“我只能帮你问问可不一定会有。”说完就拨通薛老头的电话,“喂你在哪呢?”只听见他那边一片嘈杂:“在地府办事呢,唉!那边那拨还不能去孟婆那,捅死过人的,再去老余那吊几天,忙着呢,干啥?嘿!那几个不是说再炸两天么?老董怎么搞的?”我听那边又是割舌又是油锅的就一阵恶心,待会还吃不吃饭了?“就数你们口味重,你知道哪能搞到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么?”
自从上次他咬完我手骗我签阎罗书以后,他就觉得我对他缺少起码的尊重,叫人也不用尊称,不过他到也不在乎。“干嘛你要啊?不是给了你一个么?”
“你给那个我还搁家呢,是我一个朋友要求个护身符。”
“哦,那我过两天给你发几个,过两天到,不过也别乱给,数量有限的。嘿,这拨不是让你们往HN那边送么,怎么给丢到内蒙去了?没事我挂了,忙着呢。”
“那行你忙。”说完我挂掉电话,对徐云表示让她等两天,徐云看这事有门也一个劲的道谢。
吃完午饭,想着叶秋还一个人在家,昨天还吵着要吃披萨,明明都一千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女孩似的,别过徐云来到披萨店点上一份外带。提着披萨盒子往外走,刚刚还湛蓝的晴空就像翻过一页的书,阴沉沉的下起雨来,这雨下得很蹊跷也很奇怪。我抱着盒子往回跑,站到一处不知名店铺的雨棚下,刚想把身上的雨点拂去,抬起的手僵直在半空,这时的我才发现这雨水奇怪在哪里,刚刚淋雨时身上竟然没有一点雨水打在肌肤上的冰冷触感,而且现在身上的衣服,裸露的手臂和披萨盒上也没有一丁点水渍。我抬起头往街上看去,行人们还低垂着头自顾自的走着,路上抓着妈妈手的小女孩还在撒娇的讨要刚刚看见的玩具,对面街边解象棋迷局的骗子依旧口若悬河,没有一个人撑起雨伞,就这么若无其事的淋着,他们的头发没有打湿,他们的衣服上没有一点水渍,没人在意这场雨,没人看见这场雨,又或者说他们的眼里的天气依旧是刚刚的晴空万里。
当你看见了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东西,这时就该开始小心,因为你不是个天才就是一个疯子。说到底我还是没能适应,突然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世界。
“你也是在躲雨么?是啊,他们好像都看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