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两位女士到古玩店,店里的伙计们都兴奋了,小李跑过来说道:“老板,这两位是?”
“客人,我个人的朋友。”我说道:“你们好好工作,没事不要上楼了。”
小李应了一声,将我的意思传达下去,我上楼立刻砌好茶,关好门,“我说七姐,还有师叔,现在可以说正题了吧?”我一伸手:“请喝茶。”
老九已经将血书拿出来了:“这是祖师爷的亲笔血书,你们看看。”
七姐与云芳看完了对视一眼,云芳师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老九,我可以作证,这里面提到的叶久就是你,师兄当初带你回来,正是坐实了你的身份才领回来的,说你手快其实只是由头,当然了,你的手的确很快。”
我哈哈大笑,老九瞪我一眼:“画卷究竟是怎么回事?”
七姐说道:“事情要从我陪铁手去国外进行义肢安装说起,他成天躺在病床上,排期很艰难,我知道这不是短期的事情,所以做好了长期战斗的打算,有一天在医院我碰到了云芳师叔,我这才知道,云芳师叔当年结婚后,跟着丈夫到了国外,这些年在国外过得不错,师叔还记得我,我们两人一交谈,师叔才知道你背了莫大的冤屈,险些成为杀人犯。”
云芳师叔说道:“叶久,师父的血书是真的,非但如此,你的父母并非你的亲生父母,只是养父母。”
老九嘴里的茶一口喷出来,他狼狈不已,扯出纸巾擦拭着桌子上的茶水,抹抹嘴巴说道:“师叔,这事不能开玩笑啊。”
我去,这一下子老九就与我沦为天涯人了。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开玩笑,我很认真。”云芳师叔说道:“你的父母就是师父帮你物色的,他最清楚啊,我还跟着一起去了呢,你父母对你很好吧?”
老九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脑门上:“格老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让我从头告诉你吧。”云芳师叔说道:“当年,你的亲生父母带着你从东北来到帝都,结果阴差阳错,你的父亲和师父成为好友,当时我还记得你的父母总是小心翼翼地生活,从不轻易与人结交,换句话说,与你们一家人来往的只有师父和我们。”
“你们是指?”老九问道。
“我和你师父啊,你可别提那个徐四江,徐四江嘛,师父一直不怎么喜欢他。”云芳师叔说道:“听说果然惹了乱子,师父的眼光很准,那一年,你才五岁,一定不记得了。”
云芳比老九年长十岁,所以,她那一年是十五岁,记忆力已经成熟,对当年的事情自然记得一清二楚。
老九的表情说明了这一点,云芳师叔继续说道:“那一年,你父母说要去一趟蒙古草原,把孩子送到青虎会,让师父给你找一个可靠的人家。”
老九一愣:“他们还活着?”
“当年还活着。”云芳师叔说道:“但之后不知所踪,血书里提到的画卷应该是他们与师父的密语,我和师兄都没有听到,师父说到做到,你父母一走,留你在青虎会呆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被送到新家,遇上你的新父母,交代了一下你的出身。”
“怪不得,说我是契丹后裔,姓叶也是故意挑的?”老九问道。
“大概是吧,师父考虑事情比我们周全。”云芳说道:“你在新家生活得很好,是不是?”
老九的眼眶突然红了,料想想到往事,触到了老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老九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对我很好,所以我从未想到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你们想想看,生病了背着我跑到医院,上学的时候天天给我做好吃的等着我回来,我还以为可以就这么活下去么呢,哪晓得他们这么好的人没有好福份,相继去世,我成了孤儿。”
对于老九加入青虎会之前的事情我们从未问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我还在想呢,老九既然有父母,为什么还要加入青虎会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十一岁时发生的?”我说道:“祖师爷的信里提到必须要去领养你。”
“是啊,十一岁的时候没有父母,亲戚也不愿意收留我,怪不得呢,他们都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和他们半毛血缘关系也没有。”老九感叹道:“就此流入社会了。”
“师兄晚了一步你就不见了。”云芳师叔说道:“就算没收到师父的遗信师兄也知道要关注你,但是为了不打扰你的生活,自从你八岁后,我们就很少过去,后来偶然听说你的父母已经过世,我们吓了一大跳啊,师父匆忙赶过去,你已经不知去向了。”
就是那段时间,老九流入社会,放弃了上学,跟着街上的小混混过活,练就了“快手”的绝活,四年的时间成为顶尖的高手,“格老子的,我现在还记得师父找到我时和我讲的话,说什么这种人才流落到街上太可惜了,有这一双手和领悟力干什么都可以,想不想过更好的生活。”老九苦着一张脸说道:“就此被引入歧途了啊。”
众人终于没有忍住,一起笑出声来,老九骂道:“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同情心?我被瞒了这么久啊,我今年四十了,整整四十了!”
“四十一。”我纠正道:“去年的时候四十,过完年又长了一岁。”
老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云芳师叔说道:“唉,那之后我遇上了现在的丈夫,老实讲,我到现在也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师兄比我们能干,接手青虎会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老九加入青虎会后成长很快,我鼓起勇气告诉师兄,结果他鼓励我离开,还说就算我离开,也一样是青虎会的人,他会好好地看着我出嫁……”
提起当年的事情,云芳师叔的眼眶也红了:“想不到他会横死,老天爷真是不长眼,为什么好人早死呢。”
我心内一股热流涌出来,对这位素昧谋面的老爷子产生了莫大的好感,他不仅是个领导者,而且通晓人情,对师妹也好,对徒弟也好,都尽了最大的人情味,云芳师叔说道:“老九的身世知道的人不多,徐四江不被师父看好,所以他是不知道的,仅我与师兄、师父知晓,老九的亲生父母是从东北来的,最终安置了老九去了蒙古草原,最终去往何处就不得而知了,现在是死是活,算算时间已经四十多年,这……”
“他们有没有留什么信物?”老九突然问道。
“有的。”云芳师叔说道:“七七。”
七姐看老九一眼,掏出一个盒子:“这东西一直封存在大本营,如果不是遇上云芳师叔提起此事,这东西要藏在那里一辈子了。”
我瞅了一眼盒子,说道:“就是普通的塑料盒子啊。”
七姐说道:“东西在里面。”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盒子里,我的眼睛马上亮了:“蚕蛹琥珀!”
因为琥珀质地柔软,而且代表了勇敢,符合契丹民族尚武强悍的个性,因而契丹人非常钟爱,琥珀饰物也因此成为最具契丹民族文化特色的饰物,契丹人特别喜欢光彩的东西,比如玉石、金银等,琥珀更是钟爱之物。
蚕蛹琥珀物如其名,就像蚕蛹一般,盒子里摆放的正是一双蚕蛹琥珀,两只琥珀大小相似,纹路也相似,整只都似蚕蛹,肚子上的“褶子”十分生动,“难得,蚕蛹琥珀很少有这么相似的,会不会是老九的父母各有一只?”我说道。
老九听了我的话,浑身一震,将两只蚕蛹琥珀紧紧地握在手里,我更关心的是它们的价格:“契丹族作为北方消失的游牧民族,他们的文物在市场上相当罕见,这一对蚕蛹琥珀可以卖出天价来。”
老九瞪我一眼:“不要打它们的主意。”
“废话嘛,当我林天易见钱眼开呀?”我没好气地说道:“汉人喜欢用玉,契丹人喜欢用琥珀,琥珀具有定魂魄的功能,不过这上面的契丹文字是什么意思呢?”
“可惜教授不在了。”老九果断思念教授了。
我摇摇头:“不,就算教授还在世上,他对契丹文也没有办法,他是唐古特文的专家,契丹文的难度远远大于唐古特文,根本没有人可以彻底读懂契丹文,能够局部破解就很不错了。”
老九的思绪越来越起伏:“会不会是我父母的名字?”
“对了,师叔,难道不知道老九亲生父母的名字吗?”七姐问道。
“全是化名。”云芳师叔说道:“当初他们与师父相交就坦诚告诉师父,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就连儿子的名字叶久,也是化名,只有姓是真的,叶是耶律的转化。”
“奇怪,为什么不能暴露自己的名字?”我问道。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可是他们再不肯多说,说什么多说了会连累师父。”云芳师叔说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当初他们离开帝都是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种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态,我都能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