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误了我的事情有的你好看。”梁晏冰冷的声音在阿茹头顶响起。他转身要走,却被阿茹一把拉住。
四野的花海涌动,月光朦胧如银纱裹住了草丘,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在月色下也泛着光亮,如同落入尘世的繁星。
这个男人虽然话说得不怎么好听,但阿茹看在他美貌的份上,不想和他计较。
她忐忑地道:“你不能把墨迹带走。”不过这会儿阿茹心里也拿不准了,万一真是他的马怎么办。傍晚见他和常乐在一起,貌似还很亲密的样子。
前几日听说常乐年近三十都不愿意娶妻,莫非他们……
阿茹心想,就算他们关系匪浅,也不能证明这马就是他的,何况刚才墨迹根本就不听他的。
阿茹声音抬高,“你若是把马还我,我便不告诉小侯爷,就当我们没见过,不会让小侯爷罚你的。”废话,让常乐知道自己半夜出来遛马,受罚的恐怕还要算上自己一个。阿茹心想。
梁晏皱眉。
周围的草丛里飘出来几只萤火虫,围着他们飞了几圈,又隐到了草叶间。阿茹一抬头,他们的脸便隔了不过几寸得距离。阿茹那长若羽扇的睫毛扫在梁晏清俊英挺的鼻子上,惹得人心中一荡。方才摔倒的时候,纱笠已经滚到了一旁,阿茹此时露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看起来还气势汹汹的。
梁晏盯着她看了许久,两人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最终还是梁晏开了口:“你和巫族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我一起回去,我让我师父帮你跟小侯爷求请,不追究你逃跑的事情。”阿茹不高兴道。蓝眸怎么了,一个个见了阿茹都好像见了怪物一样。“女人,有趣。”
梁晏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此时瞪着一双湛蓝色的杏眼,鼓着腮帮,小巧的朱唇翘起,因为愠怒而脸颊泛起潮红。
这女子虽然是家丁的打扮,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不是个时常劳作的下人。
梁晏认真地打量了阿茹片刻:这女子虽然打扮得不男不女的,说话粗鲁,举止也粗鲁,但是——居然和传说的“帝星”有关。
梁晏听太后说起过巫族的预言,便是关于这蓝眸帝星的。
当年东颐国徐皇后诞下一对双生子,皆是世间罕见的蓝眸。
巫族有过传说,蓝眸之人能助武洲统一,但是这帝星只可是一人,否则难成气候。巫族族长相告东颐国有关这双生子的祸处,于是东颐国主便命人将那女婴掐死,留下男婴在身边抚养。
只是那之后徐皇后便因为丧女之痛病倒,甍世之时,那男婴刚刚满月。皇太子满月宴上,巫族族长不辞而别,相传还带走了徐皇后的遗体。
北梁太后会知道这东颐国昔日的秘辛,并不是偶然。这徐皇后名唤徐采芸,是那北梁太后的表妹。
也就是说,如果阿茹就是那大难不死的女婴,那么她名义上也是梁晏的表妹。
梁晏突然觉得有趣起来,叉了手道:“你不是北梁人,来北梁做什么?”
“谁说我不是北梁人,北梁人脸上都刻着字吗?”阿茹扬起下巴,一副拉弓开战的模样。
“看来是说对了。”梁晏笑道。
“莫名其妙!”阿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突然反应过来,这人肯定是在戏弄自己!
这人真是越看越不顺眼。阿茹气得一甩头,去牵墨迹,“懒得和你废话,我要回去告诉小侯爷。”
“你不可走!今晚既然让你看见我的行踪,就不能将你放走。”梁晏一把抓住她。
阿茹一愣,看看被梁晏抓住的手臂。“好,我不告诉别人,你放了我!”终于,阿茹从梁晏的禁锢里逃了出来。
梁晏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似乎有些晚了。其他人应该已经就位了,这次若是成功,他离目标会更近一步,所以绝不容有任何闪失。可墨迹似乎是跟定了阿茹,任凭梁晏怎么催促,就是不跑,只是在原地踱步。阿茹心里暗笑,墨迹这个见色妄义的马儿,只怕今天是不会顺着梁晏的意思了。她正幸灾乐祸,梁晏突然一把抓住阿茹纤细的手腕,正色道:“上马!”“偏不!”阿茹哪里能听他的,趁梁晏不备,一屈膝,对着他下身撞去。
“你!”
“让你对女人这么粗鲁!本姑娘就给你点颜色尝尝!反正你一个小侯爷的娈童,要那活儿也没有什么用处!”阿茹得意地看着他,大笑了起来。
梁晏捂着下身,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他只怕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对待!
貌似听到了磨牙的声音。阿茹四下看了看,是什么东西把牙齿咬碎了吗?
梁晏额头的青筋突了突,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你说谁是娈童?”
阿茹心想,莫非这么说太过分了,“哦,难道是我误会了,应该叫男宠?”
“砰!”“啊!”阿茹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落下时恰好挂在了墨迹背上。墨迹吐了几口浊气,似乎是抗议阿茹砸在它背上太沉了。
阿茹觉得刚刚缓过来的脑震荡又复发了。眼前又是无数金星跳了出来。
梁晏将阿茹扔到马背上,自己也飞身上了马。阿茹一边狼狈地挥舞着双手和双脚,一边喊道:“喂,能给小侯爷当男宠也不错啊,你生什么气啊!”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男宠男宠的说,不觉得丢人吗?”梁晏沉声道。他面无表情,似还忍着怒火。他把阿茹挂在身前的马背上,自己拉起缰绳,狠狠夹了马肚子。
墨迹长啸一声,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向玉山脚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