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增志(1593-1667),字任先,号念庵,僧号法幢,瑞安县城人。崇祯元年(1628)中进士,曾任京官多年,清军占领北京后,他坚持抗清斗争,就任南明隆武政权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及文渊阁大学士,参与军国大事。南明政权倾覆后,他皈依佛门,隐居不仕,至死不降清。
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瑞安生员林增志与同窗好友李维樾,一起赴乡试,双双得中举人。他俩从小志趣相投,情同手足,在县学时就立志仿效东晋的祖逖、刘琨,闻鸡起舞、报效国家。两人对卓敬等先哲乡贤尤为尊崇,曾共同编纂《卓公忠贞录》,清乾隆年间被编入《四库全书》。
崇祯元年(1628),林增志得中进士后,任蒲圻县令。其时蒲圻水患严重,生产荒废,百姓困苦。他上任后广施仁政,轻徭薄赋,赈济饥民,又亲率乡民筑堤防洪、兴修水利。使百姓负担减轻,农业生产得以恢复。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特别重视教育和人才培养,在财政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仍拨款重修学宫,每月朔望还亲临明伦堂为学子授课讲学。在他的大力倡导下,蒲圻一地,书声比户、学风大盛。他任县令六年间,连续两届乡试,蒲圻学子中举人数,均居全省之首,按院为之大异。林增志也因政绩卓著,被召入京留用。
他在京为官的十年间,明王朝正面临内外交困的危机。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军风起云涌、席卷各地;关外崛起的满洲政权,也虎视眈眈,不断举兵南侵。面对岌岌可危的局势,林增志不顾自己官小位低,仍恳恳上奏,提出一系列除弊兴治的改革建议:他认为军国大计应由公卿督抚定夺,不宜让宦官过多插手。宦官专权,易结党营私、祸国殃民。他主张任人唯贤,非常时期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并大胆地委以重任。但风雨飘摇中的大明江山气数已尽,这些真知灼见对崇祯皇帝来说,已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小小一个林增志,又怎么能挽狂澜于既倒呢?
崇祯十七年(1644)五月,清军攻占北京,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林增志只身逃到金陵,欲与史可法共图抗清复明大事。但眼见福王朱由崧建立的南明弘光朝廷,在马士英、阮大铖等一班奸臣把持下,置国破河山碎的民族危机于不顾,仍终日沉湎在轻歌曼舞、荒淫无度的奢靡生活之中,不禁大失所望,于是愤然出走。转赴福州唐王朱聿键所立的南明隆武政权,继续从事抗清斗争。
隆武帝对林增志十分信任,先后让他担任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和文渊阁大学士等要职,并让其与黄道周、郑芝龙等重臣一道,参与军国大事。
不久,清军入闽,郑芝龙投降,南明政权也随之灭亡。林增志见大势已去,不得不隐姓埋名,四处避躲清兵的追捕。后来干脆在福建沙县吕峰山削发为僧,持节出家,改名行帜,僧号法幢。第二年,他又悄悄潜回瑞安故里,隐居在佛寺之内。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清军占领瑞安后,还是找到了林增志的下落。一天,他正外出化缘,不料已被官府暗探盯上,至县城途中不幸被捕。在狱中,他遍受各种酷刑,仍坚贞不屈,誓死不肯降清。同乡医生王昌履,很钦佩林增志大义凛然的正气,以送草药为其治伤为由,偷偷买通狱卒,助他逃出囹圄,避居仙降玉宁寺为僧。
顺治八年(1651),清廷汉族大臣范文程,因仰慕林增志的才学与气节,终于打探到他的行踪,并将他推荐给摄政王多尔衮。林增志不为高官利禄所动,坚辞不从,在对方威逼之下,欲以自杀守节明志。后经妻子作书相劝,才以僧服上殿参见。清廷欲委以官职,他说:“贫僧已皈依佛门,无意仕途,断难从命。”多尔衮、范文程听后大为不快,但也知其志坚难夺,最后还是将他放回故里。
林增志回瑞安后,一直在县城虹桥隐居,故后人称他的旧居为“大隐庐”(在今虹桥南路)。林增志的好友李维樾的命运和他如出一辙。他稍后也进士及第授江浦县令,擢升户部给事中后,与林增志同为京官。北京城破后,维樾回乡变卖田产,倾资募兵勤王抗清。他先是在弘光朝廷效力,因与马士英政见不合,转拥唐王称帝。又偕增志一起为官,在隆武政权担任太仆寺少卿之职。隆武兵败后,他回归乡里,“课孙教子事农桑”。从此,杜绝仕途不作清吏,并与林增志一道,修身长斋,皈依佛门。
李维樾死后,家徒四壁,多亏林增志慷慨捐赠桐溪山的林家地产,用作好友的墓地,还将其父李初惺之墓也一并迁至桐溪安葬。迄今,在桐溪水库大坝对面,我们还能找到李氏墓地的遗址。
林增志不仅忠贞高节,而且为人处世谦恭有礼,乃谦谦一君子也。他平生精通理学,晚年还潜心研究佛学,并主持重修过密印寺。康熙五年(1666),因病在家辞世,墓葬白门吹台山(今属瓯海丽岙)。他一生著作颇丰,但大部分均已佚失,唯有与李维樾合编的《卓公忠贞录》流传至今,为后人研究乡贤卓敬,提供了弥足珍贵的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