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战风,我清楚的记得他。
白战风的阳光加上他外表的放浪不羁,像是漫画里走出的男孩,有点忧伤有点明媚,但是他时不时的坏笑又让他瞬间变成了坏男孩。他说自己从不想去交朋友,觉得累,所以总是一个人。于是我立刻离他三尺远的说道,那你干嘛老来找我。他又开始笑了,嘴巴很小的弧度,然后点根烟说:
“因为你也一个人啊”
“我一个人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事”
“你忘了那天是谁救了你了”
···
这样的对话永无止境的下去。
最后一次见到白战风是在急救室里。我非常的清楚,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护士、医生一屋子的人在为他检查。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做任何事。急救室外,白战风的父亲,一个白战风不愿提起的人。他拄着拐杖,双眼紧闭,身旁的人焦虑的扶着。一旁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哭得很大声,呜咽的拍打着胸口。
次日的凌晨,我已经在病房门口守了2天2夜,身上还是爆炸那天穿的红色裙子,裙角都是黑色的污渍,身上披的是白战风的纯皮外套,袖口已经磨损的厉害。当时我们一起从TE大厦的厨房逃走,之后就是火的蔓延,女人的呼喊声,大家开始四处乱窜,逃命的奔跑。而白战风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我们被人群堵住了,于是一直一直的往楼上跑去,永无止境的楼梯,和倒地的尸体。
白战风紧紧握住的手并一直说:“我们一定逃得出去的”!
最后整个楼爆咋!白战风的后背血肉模糊,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了整晚。
我开始没有一点力气的虚脱在地上,我紧紧的抱着白战风的外套,想着他能很快的醒过来,想着我们可以再次奔跑,但是急救室的灯一直红着!那种亮光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绝望的灯,像是穿透我的灵魂,分割我跳动的心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个手臂抱起了我,接着是开始呼唤我的名字,然后是手背的刺痛,一种冰凉的液体慢慢的流进我的身体,我想伸手抓住什么,但是手指只能微微的动几下,没有一点的力气。
阳光吗,我感觉眼睛里开始看到了光一样的东西,我开始慢慢的睁开,然后看清楚了,原来是医生在拿着仪器看我的瞳孔,我摇了摇头。
“醒了,后面再观察一下,就没事了”医生是个秃顶的外国老汉,他将眼镜慢慢的折叠好,然后微笑的离开了。
魏景然赶忙的走过来,将我扶起来点。然后说:“你总算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
“恩,很久”
“白战风呢!白战风呢!”我突然的想起来,抓着魏景然的手臂嘶吼的叫道。
“他,他···”
“他在哪里,醒了没,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我开始挣脱手上的输液管,然后急着下床。
“你冷静点,冷静点”白战风开始要按住我,想让我躺回床上去。他的眉头紧皱着。我的眼泪刷的下来了,突然觉得有不好的事。
“够了,让我去看看,我要去看看”我开始哭喊着,医生都过来了,护士在一旁焦虑的说着什么,她们开始推来了各种瓶瓶罐罐···
“我求你了,让我去看看他吧,至少我得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整个人顺着被子掉在了地上,手上的输液针已经变得弯曲,血液开始倒流,可是我感受不到一点的疼痛,脑海里只是反复出现白战风苍白无血色的脸。
我的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但是我还在使劲的摇着魏景然的肩膀,当我听到魏景然哽咽的说:”白战风抢救无效···”
“不会的”我的手臂一下子掉落在身子的两边,整个人向后仰去,失去了意识。再次醒过来,我呆坐在病床上,眼泪浸湿了我的脸颊,我的喉咙已经嘶哑的说不出话。
静默在床上,我的双手搭在床边上,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头发披散,像是一个堆砌起来的木偶,仿佛一推就散了。窗外阳光大片大片的照射进来,我的手触动的想要抓住那些飘进来的光线,可是一抖,就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了。
知道白战风的离开已经大半个月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当时爆咋,他有力的手臂,他回头对我的微笑。他还那么年轻,他的心脏是那么的跳动,为什么!为什么就···,我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挣脱输液管开始想要从床上下来,我想自己去找他,我知道他一定在哪里等着我。他还会坏笑的对我刻薄,他还会强迫我去练跆拳道···
但是,现在他在哪里,我的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他了,急症室里他苍白的脸,他头上厚重的纱布,他插满针管的手,满屋子的消毒水,白晃晃的光线。我只能隔着玻璃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但是却再也抓不到那温热的手。
“铛”一声,送来的营养餐都掉在了地上,而我趴在地上想努力的站起来,可是越使劲,却越疼痛,腿上包扎了一大块,还有木板搁在上面。护士突然的都进来了,她们带着白色的口罩,手里拿着针头,另两个快速的跑过来要按住我。
“快点,按着她”
“放开我,我要去找白战风,放开我”我已经开始嘶吼起来!
“快点,按住了,我给她打镇定剂”一个护士大叫着,拿着针头朝我走来。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是魏景然,他快速的朝我跑过来,他将手里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他推开了将我按住的护士,他小心的把我抱入怀里,他抚摸着我的头,说:“他已经离开了,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卷入这场爆炸,也不会···”我开始敲打自己的胸口,开始抓自己。
“求你不要这样了,一切都过去了”
身后的护士看着这一幕也都收拾下离开了。窗外突然起风了,细碎的花粉吹进来,慢慢的浸满了花香。
屋内的我们抱在一起,身上满是阳光。
经过一周的调理,我开始恢复点体力了,可是腿伤还要过一个月才可以拆。于是平日都是魏景然推着轮椅带我去兜兜风。
“你看你又忘了将毯子放在腿上盖着点了”魏景然拿着个羊毛毯子披在我的腿上,掖好后,变慢慢的将我紧握的手一个一个的掰开。他的头垂下,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散发,我看着他,他半蹲着,双手握紧我的手指,缓缓的说道,
“不要再掐了,手掌都包扎好几回了”
“没事,我只是,只是···”眼泪开始溢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想起白战风,我的眼睛就模糊了一片,心脏开始不听使唤的绞痛,像是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抽打。
“可是,如果你再这样,折磨的是你自己啊,你看你的腿···”魏景然的声音越来越小,开始哽咽。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我的手抖起来,牙齿咬着嘴唇,隐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