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一些官员早就提出要限制三藩的权力,有一个叫王熙的官员上疏指出:“宇内甫平定,而三藩各拥重兵,吴三桂尤强,擅署置官吏,寝骄蹇,萌异志,子应熊以尚朱,居京师,多聚奸人,散多钱交通四方。”他建议朝廷裁兵减饷,可以削弱三藩,充实国库。
其实,早在四大臣辅政时期清廷就开始了逐步削弱三藩的权力。比如说,收回吴三桂的“大将军印”,这是顺治帝授予给他远征云贵的,执掌征伐大权,但云贵平定之后,吴三桂却迟迟不交,在四辅臣的催促下,吴三桂被迫上交“大将军印”。康熙五年,玄烨还未亲政,朝廷又裁除了三藩的用人题补之权,收回了云贵、广东、福建的官吏任免权。
康熙亲政后,对三藩采取了软硬兼施的方法,一面安抚示好于三藩,一面则亲自挑选官员前往云贵、广东、福建担任总督、巡抚等要职,牵制三藩。而吴三桂等人则害怕“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悲剧,不断试探朝廷,在不损害自己的核心利益的前提下,也做出了一定让步。但是三藩和朝廷的矛盾由来已久,而三藩又不肯交出军权,成了朝廷统一政令的最大障碍。
在这紧要关头,一个突然的事件引发了朝廷一场撤藩还是不撤藩的大讨论。康熙十二年(1673),尚可喜听从谋士金光的建议,上疏称:“臣年七十,精力已衰,愿归老辽东,有旧赐地亩房舍,乞仍赐给,臣量带两佐领军兵,并藩下闲丁孤寡老弱共四千三百九十四家,计男妇二万四千三百七十无名,其归途夫役口粮,请敕部拨给。”康熙看到之后,大喜过望,认为这是解决三藩问题的好时机。康熙立即批复尚可喜,同意了他的请求,同时还下令尚可喜率诸子、家口及藩下十五佐领官兵,迁移辽东海城。康熙又特遣侍卫前往广东宣读谕旨,抚慰尚可喜父子,并赐给可喜貂皮帽、天马裘、四团龙挂腰带。
尚可喜本想自己退休养老,将爵位传给长子尚之信,没想朝廷如此处理,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无可奈何。但尚可喜退休和康熙撤藩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朝廷内外,耿精忠知道后,也主动上疏撤藩。但是吴三桂很犹豫,他自恃是云贵边防的“万里长城”,对国家有功,而且如今势力强大,朝廷未必敢于动他,如果也上疏自请撤藩,或许可以消除朝廷的疑虑。但吴三桂的真实想法却是希望跟明朝的沐氏一样“永踞滇中”,平定云贵之初,洪承畴也向清廷建议:“岩疆难靖,援明黔国公沐英世镇例,请(吴三桂)移藩久镇”,并获得清廷准许。也就是说,吴三桂虽然拥兵自重,却没有谋反之心,只想一直守着云南,安享晚年。他的谋士刘玄初曾劝他说:“上思调王,特难启口,王疏朝上而夕调矣。彼二王辞者自辞,王永镇云南,胡为效之耶!不可。”而吴三桂听了,却不以为意:“予疏即上,上必不敢调予,具疏所以释其疑也。”
康熙十二年(1673)七月,吴三桂也给康熙上了一道奏疏,其中说道:“臣驻镇滇省,臣下官兵家口,于康熙元年迁移,至康熙三年迁完。虽家口到滇九岁,而臣身在岩疆,已十六年,念臣世受天恩,捐糜难保,惟期尽瘁藩篱,安敢遽请息肩。今闻平南王尚可喜有陈情之疏,已蒙恩鉴,准撤全藩,仰恃鸿慈,冒干天听,请撤安插。”
吴三桂侥幸地认为康熙会挽留他,但康熙却认为撤藩的机会来了。康熙马上召集大臣讨论此事,许多大臣认为吴三桂他们要求撤藩是假的,如果批准请求,吴三桂一定会造反。只有户部尚书米思翰、刑部尚书莫洛主撤,明珠赞同。康熙权衡再三,坚持说:“三桂等蓄谋久,不早除之,将养痈成患。今日撤亦反,不撤亦反,不若先发”。
于是康熙下令撤藩,限期令他们撤还山海关外。随后,清廷命朝廷官员等赴云南、广东、福建,会同该藩及督抚商榷移藩兵事宜。随后,清廷以陕西总督鄂善调任云南总督,宁夏总兵官桑额为云南提督。三藩地盘的控制权力很快将要迅速失去,对三藩的形势越来越不利,促使吴三桂加紧密谋。
本来吴三桂、耿精忠上疏请求撤藩,只是迫于形势,心存侥幸,并非其本意。所以一旦朝廷决定撤藩,他们便大失所望。正在朝廷为迁藩进行着周密的安排和计划时,失魂落魄的吴三桂却暗中部署兵马,封锁云贵道路,只许入而不许出,并积极勾结他省的旧部,又与耿精忠相互联络,准备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