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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蛤蟆的归来(2)

于是,他们默默地等待着。这时,又传来一阵轻轻的拍门声。水老鼠向蛤蟆一点头,就向门口走去,进来的是鼹鼠。鼹鼠也很邋遢,没洗过澡,皮毛上还粘着稻草和麦秆。

“哈哈!这不是蛤蟆老兄吗!”鼹鼠喊了起来,立刻变得很有精神,“想不到你回来了!”他围着蛤蟆手舞足蹈,“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怎么回事,你一定是逃了出来,你这聪明的蛤蟆!”

水老鼠大吃一惊,连忙拉鼹鼠的胳膊,可惜太晚了——蛤蟆听了之后又开始飘飘然起来。

“聪明?噢,不!”他说,“对我的朋友们来说,我不是真聪明。我只是从英国最森严的监狱里逃了出来,然后搭上一辆火车,坐车逃跑了,还有就是乔装改扮到处走,骗过了每个人,就这些!噢,不!我是头蠢驴,我就是蠢驴!我会告诉你一两个我的历险故事,鼹鼠,然后,你自己判断吧!”

“好吧,好吧,”鼹鼠向餐桌走去,“我一边吃,你一边说,怎样?从早饭到现在,我还什么也没吃过呢!噢,我的天,我的天!”他坐了下来,大口地往嘴里塞冷牛肉和泡菜。

蛤蟆叉着腿坐在炉前的地毯上,把手伸进裤兜,抓出了一把银币。“看看!”他嚷嚷着,到处展示,“还不赖吧,是不?几分钟就赚来了。鼹鼠,你知道我是怎么成功的吗?卖马!我就是这么赚钱的!”

“接着说,蛤蟆。”鼹鼠听得入迷。

“蛤蟆,请你安静些!”水老鼠说,“鼹鼠,你也不要再让他来劲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动物。赶快把那边的情况说一下吧,蛤蟆总算回来了,可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情况是糟得不能再糟了,”鼹鼠没精打采地口答,“至于对策,我的天,鬼才知道!老獾和我在那地方转了一圈又一圈,白天黑夜地侦察,总是那个样子。到处都有岗哨,枪都瞄准我们,还向我们扔石头。总是有一个动物在外面瞭望,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我的天,别提他们笑得多可恶!那是最让我讨厌的!”

“情况很糟糕,”水老鼠陷入沉思,“可是,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发现蛤蟆现在可以做些什么了。我来告诉你们。他该……”

“不,他不该!”鼹鼠嘴里塞得满满地喊,“没有这种事情!你不明白。他该做的是……”

“反正说什么我都不会做的,”蛤蟆激动地大喊,“我不会被你们支使来支使去!我们谈的是我的房子,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来告诉你们。我打算……”

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地一起高声讲起来,声音简直震耳欲聋。这时,只听一个细细的、干巴巴的声音说:“马上安静下来,你们全都安静!”他们马上就默不作声了。

是老獾,他已经吃完了馅饼,在椅子上转过来,正铁青着脸看着他们。他发现已经取得他们的注意力,他们显然也在等他开口,他便又转过身去吃饭,还伸手去拿奶酪。这个可敬的动物德高望重,深受爱戴,等他吃完饭,把面包屑从膝头掸掉之前,大家没敢吭一声。蛤蟆有点不耐烦,可是水老鼠硬是把他遏制住了。

老獾差不多吃完了,他从椅子上起身,站到壁炉前,陷入沉思。终于,他说话了。

“蛤蟆!”他严肃地说,“你这个可恶的、惹是生非的小动物!你难道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吗?若是你的父亲还在世的话,知道你这样做,你认为他会怎么看?”

蛤蟆当时正抬腿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不禁背过脸去,哭得浑身发抖。

“好了,好了。”獾缓和了口气继续说,“不要在意,别哭了。我们既往不咎,你也想办法重新做人,改弦更张吧。但是,鼹鼠说的确属实情。白鼬处处都有防备,而且他们设的是世上最好的岗哨。要想进攻那个地方,简直是徒劳无益。力量对比也太悬殊了。”

“如此说来,一切都完了。”蛤蟆抽泣着,倒在沙发靠垫上哭,“我该去报名参军,该跟亲爱的蛤蟆府拜拜了!”

“振作起来,蛤蟆!”獾说,“除了用武力,还有其他办法的。我刚才还没有说完最后那句话呢。现在,我就把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们。”

蛤蟆慢慢坐起来,擦干了眼泪。秘密对他来说具有无比的吸引力,因为他从来没有守住过一个秘密:他常常在忠诚地保证不泄密之后,就向另一头动物透露。他很喜欢在泄露天机时,颤抖游过全身的感觉。

“那里有一条地下通道,”獾有板有眼地说,“从离这儿不远的河岸开始,一直通到蛤蟆府的中心。”

“噢,别胡说!獾,”蛤蟆轻率地说,“您一定是在附近的酒馆听他们瞎说的。我对蛤蟆府的每寸土地都非常了解,里里外外都很清楚,并无此事,我敢向你保证!”

“我的小朋友,”獾一本正经地说,“你父亲,他是个可敬的动物,比我所知道的某些动物要可敬得多,他是我的一个特殊朋友,告诉我很多都是你无法想象的事。你的父亲发现了那条通道——当然,通道不是他挖的,在他来这里居住的几百年前就有了。他把它修好,清理好,因为他想,万一有麻烦或有危险的时候,这通道会有用,他带我去看过。‘不要让我的儿子知道这件事,’你父亲对我说,‘他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是个性太轻率,根本管不住他的舌头。假如有一天他陷入困境,这条通道会有用处,那时你可以把秘密通道告诉他,但是不要太早透露。’”

他们都盯着蛤蟆,想看看他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什么反应。他真不愧是个开朗的人,一开始紧板着脸,不一会就开朗起来。

“嘿嘿,”他说,“或许我有点夸夸其谈。不过没关系,接着说,老獾。那个通道又会怎样帮上我们呢?”

“最近我知道了一两件情况,”獾继续说,“我让水獭扮成一个扫地的,扛着扫帚到后门去叫门,找工作。明天晚上,那儿将会开一个盛大的宴会,为了庆祝某个动物的生日——我想,是那个黄鼠狼酋长的生日。所有的黄鼠狼将在宴会厅集会,那个时候,他们只顾着吃喝,说笑,丝毫不会戒备。没有枪,没有剑,没有棍子,没有任何一种武器!”

“可是白鼬会像往常那样站岗放哨的。”水老鼠说。

“没错,”獾说,“我就是要说关于放哨的事情。黄鼠狼对他们出色的岗哨非常放心。这就是秘密通道能派上用场的地方。那条很有用的通道就延伸到管家的备餐间下面,在宴会厅的隔壁!”

“啊哈!是管家的备餐间里那块踏上去吱吱作响的地板吗?”蛤蟆喊道,“现在我明白了!”

“我们要悄悄地爬进管家的备餐间!”鼹鼠叫了起来。

“带上手枪、剑和棍子。”水老鼠大声说。

“然后向他们冲过去。”獾说。

“然后狠狠打,狠狠打,狠狠打!”蛤蟆欣喜若狂,一边喊,一边在房间里一圈一圈地跑,跳过一张又一张椅子。

“很好,”獾又恢复了冷静,干巴巴地说,“战斗方案就这么定了,你们也没什么好争好吵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全都马上睡觉去吧,我们明天再安排要做的事。”

蛤蟆便顺从地和其他两个人上床睡觉,虽然他兴奋地睡不着,但这个时候他明白应该乖乖听话。他经历了长长的一天,许多事情就那么集中地发生在这一天。床单和毛毯都是那么友好,那么称心,而他在阴森森的地牢里,睡的可只有稀疏的一些稻草,稻草就铺在石板地上。所以,他把头放到枕头上没有几秒钟,就发出了愉快的呼噜声。自然,他做了许多梦。有那些在他需要的时候却从他身边跑开的大路;有那条追赶他而且抓住他的运河;有一条船,在他大摆宴席的时候,装着让他洗一个礼拜的衣物闯进了宴会厅;还有,他独自一个在地道里往前走着,可是地道歪歪扭扭;最后,不管怎样,他还是回到了蛤蟆府,凯旋而归,安全无恙,他所有的朋友都围拢过来,迫不及待地向他祝贺,他是聪明绝顶的蛤蟆。

由于他第二天很晚才起来,在下楼时,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吃过早饭了。鼹鼠一个人不知溜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有说他的去向。獾坐在一张靠背椅子上,读着报纸,丝毫不关心今晚的行动。水老鼠则在房间里劳碌地忙前跑后,手里抱着各种武器,在地上分成四小堆,一边跑,一边嘴里激动地念念有词:“这剑给水老鼠,这剑给鼹鼠,这剑给蛤蟆,这剑给老獾!这枪给水老鼠,这个给鼹鼠,这武器给蛤蟆,还有这个给老獾!”等等等等,抑扬顿挫,节奏分明,那四个小堆渐渐地越堆越高。

“这么做非常好,水老鼠。”獾从报纸边上看着忙碌的小动物说,“我们先放过那些带着枪的白鼬,该死的,我敢保证,我们不会需要什么剑呀,手枪呀。我们四个,带上棍子,一旦进了餐厅,就可以在五分钟内把他们统统消灭干净。我本该独自干的,只是实在不愿剥夺你们参与的乐趣罢了!”

“可是多道保险没什么坏处啊。”水老鼠若有所思地说,一边用袖子擦拭着枪杆子,一边来回打量着。

蛤蟆吃过早饭后,就拿起一根棍子向假想敌打过去。“我要学他们偷我的房子!”他喊着,“我要学他们,我要学他们!”

“不要说‘学他们’,蛤蟆,”水老鼠大为震惊,“正规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老是挑蛤蟆的刺做什么?”獾有点恼火地说,“他的话怎么啦?跟我说的话一样。如果我用得顺口,那么你们也应该这么说!”

“我很抱歉,”水老鼠谦卑地说,“我只是想,应该是说‘教训他们’,而不是‘学他们’。”

“但是我们根本不想教训他们的,”獾答道,“我们想学他们——学他们,学他们!而且,我们不光是想,我们还会去做!”

“噢,很好,随你们的便。”水老鼠说,他自己也被弄糊涂了。这时,他退到了一个角落里,只听他自己在嘀咕:“学他们,教训他们,教训他们,学他们!”直到獾厉声喊停。

这时鼹鼠蹦蹦跳跳地走进来,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我玩得真开心!”他一进来就说开了,“我把那些白鼬逗得心惊肉跳!”

“那你做得很谨慎吧,鼹鼠。”水老鼠着急地说。

“那当然啦,”鼹鼠自信地回答,“早上我进厨房,想给蛤蟆的早餐保温。我发现,他昨晚来的时候穿的洗衣妇行头挂在壁炉前的毛巾架上。我就把它穿上了,还把那顶女帽戴上,把围巾披上,然后我就大胆向蛤蟆府出发了。那些岗哨正在瞭望,当然,他们都带着枪,问我:‘来人是谁?’还有其他一些废话。‘早上好,先生们!’我非常尊敬地说,‘今天有衣服要洗吗?’

“他们十分傲慢地看着我说:‘走开,洗衣妇!执勤的时候,没有衣服可洗。’‘那么,我改日再来好吗?’我说。哈哈!我滑稽吗?蛤蟆?”

“可怜的轻浮的动物!”蛤蟆高傲地说。实际上,他对鼹鼠刚才的行为妒忌得不得了。假如他不是想晚了一步,不是睡过了头,那么胜利就属于他了。

“有几头白鼬脸都涨红了,”鼹鼠接着说,“负责的军士对我简短地说,‘现在快走开,我的好太太,快走开!不要让我的人在值勤期间闲谈。’‘快走开?’我说,‘要快走的不是我,我很快就要回来了’!

“噢,鼹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水老鼠懊恼地说。

“我可以看到他们都竖起了耳朵,面面相觑,”鼹鼠接着说,“军士对他们说,‘别理她,她说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噢!真的吗?’我说,‘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我的女儿为獾先生洗衣,这点可以证明,至于我说得是否正确,你们也马上就会清楚!有一百头嗜血的獾,带着步枪,今晚就要进攻蛤蟆府了,他们将从围场进攻;还有满满六条船的水老鼠,带着手枪和短剑,从水路攻来,在花园登陆;还有一批精心挑选的蛤蟆,人称“敢死队”,或者叫“可杀不可辱的蛤蟆队”,他们将袭击果园,扫荡一切,呐喊报仇。等他们把你们都收拾了以后,那你们的确没有什么好洗的了,除非你们趁早清场!’说完我就跑开了,跑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躲了起来,不一会儿我就沿着水沟悄悄地溜回去,透过篱笆看他们。他们全都紧张得不得了,马上四散逃逸,他们互相指手画脚,没有一个听命令的。军士一会儿派几队白鼬去宅第深处值班,一会儿又派另几队白鼬去把他们带回来,只听他们相互在说:‘黄鼠狼就这个德性,他们舒舒服服地待在宴会厅里,又吃又唱,载歌载舞,好不快活!而我们呢,还得在又冷又黑的外面站岗放哨,最后,还保不了被嗜血的獾切成碎片!’”

“噢,你这个蠢驴,鼹鼠!”蛤蟆喊道,“你把整个计划都给说出去了!”

“鼹鼠,”獾冷静而又干巴巴地说,“我看,你的小脑袋就比某些动物的便便大腹更有见识。你干得很好,我开始对你寄予厚望。好鼹鼠!聪明的鼹鼠!”

蛤蟆简直快要被气疯了,特别是他还没有认识到鼹鼠的做法有什么好的。还好,当他正想发脾气,或者正要暴露自己讨獾的讽刺时,吃午餐的铃声响起来了。

这是顿简单的午饭——火腿煮蚕豆,外加通心粉布丁。差不多吃完的时候,獾坐到了一张靠背椅上说:“好,今晚的任务已经分配清楚,等我们把事情搞定,可能已经很晚了,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小睡片刻。”说着他就把一块手绢盖到脸上,很快就呼噜声大作了。

性急而劳心的水老鼠又开始了他的准备工作——在那四堆武器之间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小声嘀咕着:“这武装带给水老鼠,这武装带给鼹鼠,这武装带给蛤蟆,这武装带给老獾!”就像这样,他每添一件装备,差事就好像更没完没了了。而鼹鼠索性挽起蛤蟆,拉他到屋外,把他推到柳条椅子上,让蛤蟆从头到尾把历险故事给他讲一遍,这是蛤蟆最乐意不过的事了。鼹鼠是个好听众,蛤蟆呢,反正这会儿没有别的动物来对证,也没有谁会恶意批评他,他就得意洋洋地讲了起来。其实,他讲的故事不外乎这种类型——要是我早点想到,而不是十分钟以后,情况会如何如何。这些总是最好、最酷的历险故事。我们的历险故事为什么不是这样呢?也许某些荒唐的事情,最后真会发生呢。

想一想:

1蛤蟆被抓后,谁在给他看家?

2哪些动物霸占了蛤蟆的家?

3有几个动物帮助蛤蟆去夺回家园?

知识链接——歇后语:

1娃娃学走路——摇摆不定。

2小孩装老虎——不吓人。

3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注释:

①颐指气使:不说话而用面部表情来示意。指有权势的人傲慢的神气。

②咎由自取:遭受责备、惩处或祸害是自己造成的。

③暴殄天物:任意糟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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