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儿。”柳清然的眸子暗了下来,带出了些许的沉淀,“我选择的路,必定要无数桃花缠身,就算我不想,我身后还有我的母亲。”
楚子乔唇边的笑也跟着冷了下来,楚子乔知道柳清然的孝顺,也知道他的顾忌,他可以不去碰以后的三宫六院,但他无法阻止安梦月为他不断拉拢进宫的桃花债。
“柳清然,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你不要那么苛刻的要求我,我可以在你的身边,但我不管你的同时,你也没有权利管我!”
她就是像是一根极为紧绷的牛皮筋,反弹起来的力道有时候让他都承受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她那干净的脸庞,他真的很想和她说一声,能不能不要在纠结在这个问题之上争吵了。
看着他的手伸在了自己的面前,楚子乔冷哼一声,“拿开!”便转身进了屏风之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柳清然自嘲的垂下了自己的手臂,他知道她并不是不爱他,只是她厌烦了与其他女子之间的战争,可是他也有他的责任和担当,双重的枷锁夹在两面,是他想动都无法动弹的疼。
****,就是一种纠缠于双方的债,你动,我疼,我疼,你累……
……
吃过了早饭,楚子乔刚刚回到营帐,便见司赢神色有些焦急的赶了回来,还没等楚子乔开口问,便听司赢先开了口,“探子回报,耀辉五万大军已经驻扎在了我方兵营的五十里外,而且这次参战的不单单是耀辉,还有其他许多小国。”
“可有查明是哪些国家?”柳清然带着魅影走了进来,顺手拉下了营帐的帐帘,将外界阻隔开来。
“探子回报的只是一些周边的小国,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柳清然想了想,伸手让魅影过来,“将你昨晚的收获呈上来吧。”
魅影点了下头,将准备好的详细地形图纸摊在了长长的案台上,上面不但详细的描绘出了这附近方圆百里的地势,而且还清晰的标注了所有的一攻一守,善于埋伏的要点。
司赢看着这张极尽详略的地图,惊讶的愣了一下,抬眼朝着魅影看去的视线里,多了一份赞叹,原来魅影昨晚那么放心的将柳清然交给他,并不是为了偷懒,而是去办了更为重要的事情,不愧是跟在柳清然身边的左右手,当真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楚子乔看了那地图,扯了扯嘴角,“魅影,我还真没发现,你的画画的功力也很高超么。”
魅影同样扯了扯嘴角,“楚姑娘过奖了。”说完,便开始详细的叙述了一边他昨夜探查的地势。
楚子乔转头看向一边的柳清然,“这一仗,你打算在哪里打?”
看着地图沉吟了半晌,柳清然淡淡的道,“一路紧跟不舍,一直逼迫到耀辉的城门。”
司赢自然知道柳清然的担心,也赞同道,“如果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赢,我方便定要在第一仗就震慑住耀辉的大军,司徒淼本身生性多疑又缺少安全感,定会一边还击我方,一方节节后退,在他后退之时,我方紧跟不舍,然后逼迫到耀辉的城门,一并拿下耀辉,这样一来不但节省了时间,更多的节省了物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现在的地形对我们很不利,甚至可能会在追的过程中增加伤亡。”楚子乔说着,伸手不断的在地图上轻轻的点着,“我们的物资虽然有限,确实不适合打拖延战术,但如果按照你们所说的,无疑是赌一场,我认为代价稍微大了一点,谁也不能保证到了耀辉司徒淼会不会反咬一口,如果司徒淼当真懂得留后手的,待我军伤亡惨重之时,来个来后围攻,那陷入困境的我们将无力挣扎。”
“楚姑娘说的在理。”魅影点了点头,同意了楚子乔的考虑。
“但,如果想要拖延,又何其不是另一种赌?”柳清然开了口,“西柳虽然同意了我军大部分的物资运送,但西柳的支援必定是有限的,如果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我们无法做到擒住司徒淼的话,那我们甚至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三万将士活活饿死在营地之中,到了那时,司徒淼无需损伤一兵一卒,只要找到机会拖我时间便可。”
楚子乔紧紧盯着柳清然的眼睛反驳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没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谁能保证素白不会再送来更多的物资?”
柳清然拧眉抬眸,“一子错,满盘输,三万将士的性命,并不是一种期待。”
“所以你宁肯一意孤行的想要强攻,也不愿意去尝试一种不可计量的期盼?”
“是。”
一时间,主营帐里安静了下来,司赢与魅影均是一个看着楚子乔,一个看着柳清然,没想到这俩人在没开战之时便已经各持己见,这么下去不要说是怎么赌了,很有可能这两个人先在营地里就来个你死我活了。
楚子乔握紧了拳头看着柳清然,柳清然同样也毫不回避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这一刻的彼此没有丝毫的退让,就好像是两位各执己见的大臣一样,无关****,平等平行,仅此而已。
楚子乔感觉自己的心,忽然有些疲倦了,这一仗,无论如何去打,永远都是踩在尸体上的,只不过现在不确定的是,到底是耀辉军踩在柳家军的尸体上,还是柳家军踏在耀辉军头颅上,柳清然的打法图的是快,而她的打法图的是稳,也许她和他都没有错,只是想要统一意见,恐怕是难上加难。
转头看向了司赢,楚子乔疲惫的开口,“司赢将军,您的看法是什么?”在这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职位,她不再叫他大叔,只是想他能按照一位顾忌士兵,征战沙场的将军的角度,去看待一些问题。
司赢被楚子乔的称呼弄得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苦心,“臣觉得,这场仗可以按照柳当家的意思去打,但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物资充足,当然首先便是军医的人手和草药的数量,打仗伤不怕,怕的是无从医治。”
一句话,让魅影在心里松了口气,不愧是常年久经沙场的将军,简单的一说,便将两个人的意见稍稍的拉拢在一起了,虽然还达不到完全的统一,但也总好过各执己见的好。
楚子乔看了一眼司赢,心里想笑,司赢就是司赢,就算在商量军师上也懂得权? ,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到底怎么打仗,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柳清然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是她改变的了的呢?就好像他私自来蛮夷一样,她又何曾知道?他这人一向坚持自己的原则,谁能说服的了他?
“柳当家,你怎么看?”司赢见楚子乔不说话了,只能自己开口问询。
柳清然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最终抬起了双眸,“就按照司将军说的办,魅影先去发信让西柳派大量的军医来,至于咱们这边,我亲自为咱们的主将,先同耀辉发起进攻。”
“主子的意思是不宣而战?”魅影一愣。
“战,是要宣的。”柳清然挂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但这个宣,只要随便找一个名义便好了,不然柳家军岂不是陷入了不义之名?”
听着柳清然这么说,楚子乔转身走出了营帐,至于拿什么理由去宣战,她已经没有兴趣了,历代的战争起源无非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为的就是给双方找一个导火索罢了,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要是想要较真,也能讨论出一场是非之争来,里面的真真假假,又何须太过在意?
看着楚子乔离开的身影,司赢担心的望了望仍旧锁着地图的柳清然,想了半晌,终究是随着魅影也走出了营帐,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司赢还是很守信用的,赶在夜晚来临之前,带着几名士兵在主营帐的边上,专门为楚子乔搭建了一间小帐篷,虽然说是小,不过桌椅板凳,软榻床铺还是一一俱全的。
吃过了晚饭,楚子乔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点燃起了星星烛火,伏在案台边上专心画起了什么。
她画的十分专心,甚至是连门帘掀起又落都不闻不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紧握着的毛笔,起身想要伸一个懒腰,却在抬眸的时候撞上了另外一双温暖如初的眼。
看着桌子上面那详细的布兵图,柳清然的心软了下去,“既然不关心,为何还要熬夜写这种东西?”
他的一双眸子,好像蕴含着某种魔力,总是在她想要狠心的时候,无数次的缴械投降,转身用背对着他,她淡淡的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
他叹气,用一双手缠绕过她的腰身,将她冰冷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乔儿……”
“恩。”她依旧淡淡的回答。
“开始恨我了么?”他的第二声叹息,响在了她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