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破旧的木门,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狭小的木屋被装有各色药草的箩筐占去了大半,一位年逾半百的灰衣老人坐在角落里守着正在煎熬药汁的炉火,再加上屋中央那张陈旧的木桌,本就不宽敞的屋内更显拥挤。而楚飞羽的目光却在推门的那一刻便落在小屋最里面的木床上安静沉睡着的那个男子身上。
楚飞羽站在门口,还搁在门上的手却无意识地收紧。就这样近在咫尺的时刻,可是他却怕了。尽管那曾被鲜血和泥土染成修罗的男子此刻已经恢复了他的原本面目,他那么安静地俯卧在床上,黑色的短发安静地垂在他的眼前,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也已经被细心地清洗和包扎过,就连背上狰狞的伤痕也被温柔的白色覆盖,但楚飞羽还是怕了。
他怕走过去,面对的会是一具毫无温度的躯体,他怕无论他再怎么呼唤,那双淡漠如水的紫眸都不会再次睁开。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害怕。收紧的手指微微颤抖,楚飞羽在脑中不断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只是那些想象中的画面让他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出。
“年轻人?”已经走进屋的大婶,看见楚飞羽停在了门口,不再前进,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怎么了?刚才还说要来看你大哥,这会见到了反而在门口不肯进来了?”
“陈旺家的,是你们啊。快进来坐。”守着炉火的老人也发现了他们,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招呼客人。只是他的热情并没有感染到杵在门口的楚飞羽,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有听见两人的说话声,他只是专心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内心的挣扎越来越激烈。
突然间,木床上的人有了动作。裹满白布的身躯动了动,而后黑眸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毫无征兆地豁然睁开。木然而冰冷的目光在撞上木门边一脸震惊的楚飞羽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缓和,染上了一丝暖意。他费力张了张嘴,嘶哑如同破锣的嗓音奇迹般地拼出了一句话:“你……没事。”释然的语气让楚飞羽心头猛地一紧,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他一下子冲到木床前,俯身恶狠狠地瞪视着床上的男人,“南宫紫炎!如果你以后再这么不要命,我……我就跟你绝交!”
楚飞羽的声音很大,一点也不像刚脱险身体虚弱的病人,以至于南宫紫炎的耳朵被他震得有些嗡嗡作响。可是看着楚飞羽近在咫尺的怒颜,南宫紫炎突然很想笑:为什么他威胁自己永远都只会用绝交这一招?只是他并没有笑出来,一来,他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二来,他怕他这个别扭的小弟真的会说到做到,就算只是玩笑,他也玩不起。
看到南宫紫炎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楚飞羽就当他默认了。虽然担心的要死,不过看到南宫石像现在安全地活过来,他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必须在这个小村里住上三两天,虽然养伤会耽误前往西廊国的行程,但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不能养精蓄锐,又怎么能应对西廊皇宫内的重重守卫?
正当楚飞羽准备回头跟陈家大婶和春叔道谢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大家快躲起来!妖怪又来了!!”楚飞羽心里一动,妖怪??虽然这个世界内灵术武功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竟然还会有妖怪?想到这儿楚飞羽的好奇心大作,他抬脚向门口走去,想看一看这妖怪长得什么样。可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屋内的三个人同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年轻人!不可以去啊!村里的好多人都被妖怪杀死了!”
“小伙子!不可啊!千万不能出去。”
“小羽!站住!”
楚飞羽塌下肩膀叹了口气,这三个人才认识没一天吧?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默契了?他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堆起满脸的笑容,跟屋内表情各异的三个人解释道:“我只是出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虽不精深,可是我也略懂一些灵术,毕竟你们大家对我们兄弟有救命之恩,我也该略尽绵薄之力为你们排忧解难,不是麽?”话说到最后,他的说话对象已经转到了南宫紫炎身上,他就不相信这个南宫石像真的会袖手旁观。
“我去。”南宫紫炎沉默了片刻,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有些伤口因为他的动作再次崩裂开,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白布。
“你给我乖乖地呆在那里,你不会是想待会打架的时候还得让我分心照顾你吧?”楚飞羽拒绝得十分干脆,拒绝得十分义正词严,拒绝得十分不留余地,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要是敢跟来,我就跟你绝交!
南宫紫炎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如果有危险,不要逞强。”自己现在的确帮不上他什么忙,不如就静观其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