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若云,谢珊是另一个让他像是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俱备,难以言说的女孩。她们之间的区别就是,前者是刘哲轩主动与追求的爱,后者却是对方爱他,他被动接受的。
更让刘哲轩不能原谅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谢珊。但有一点肯定的,他曾深深地深深地伤害过她——她是这一生中他最对不起的女孩,因为她曾经是那么地深爱着他,无怨无悔地付出。
刘哲轩记不起他和谢珊的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们的相识与若云有关,在他和若云的所有记忆中,都有她的存在,因为谢珊和若云是闺中蜜友。
刘哲轩依稀记起,在与若云、谢珊在画室里刚认识后不久,随后又遇到了谢珊。
当时,学院学生刊《晨钟》主编余华即将毕业,需再选举一个“接班人”。在刊物指导老师与余华的推荐下,刘哲轩成为了五个主编候选人之一。最后的定夺,要看自己办刊的方案是否能得到全体新老编辑的认可。
刘哲轩仔仔细细翻阅了几期杂志,他觉得无论是文章内容、版式,还是封面的风格都存在问题。文章为赋新词强说愁,风花雪月,言而无物的太多,版式过于呆板,就像是专家论文一样,再就是封面太没有生气,单调乏味。所有这些问题他都想到了,但他一时没有想到具体的解决方案。
这天晚上,他在编辑部值班。刚好也是新一期刊物领取的时间。各班的生活委员都来领取新一期的刊物,他都一一认真清点,签名。
正在这时,一个短发的女生走了进来。刘哲轩觉得好面熟,还未等到他反应过来,女生自我介绍说:“我叫谢珊,表演系二班的!”
“哦,谢珊,原来就是鬼灵精怪的你啊!”刘哲轩猛然想起那次若云来画室找他,就是她陪同的。
谢珊粲然一笑,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刘哲轩以前对这种小女生是不屑一顾的,他觉得她们言谈举止夸张而造作,还自以为是。但他这次却被谢珊可爱的笑感染了,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
“找我有事?”刘哲轩对她的突然造访感到奇怪。
“我没什么事,我是班上的生活委员,来领我们班的《晨钟》!”谢珊说话时,眼睫毛不停地眨动着。
刘哲轩怪自己多心了,别人只是来领杂志的。他将她们班的杂志清点好,正准备递给她,没想到她顺手拿起一本新杂志浏览着,并未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这个筑梦是谁?文笔挺优美,诗的意境也不错,不过,他为什么总是写一些风花雪月的情诗?”谢珊指着一篇署名为筑梦的诗说道。
刘哲轩一听,心想这不是在说我嘛!他脸微微一红,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这明显是笔名啊!”
“不过那篇《生命的悸栗》倒写得挺不错,在一片荒家野地里,地下长眠的死者与地上年轻的生者,完成了生与死无言的对话,挺有生活哲理。”谢珊意犹未尽地说。
刘哲轩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他也对自己的那篇散文《生命的悸栗》比较满意,而诗歌只是他个人情感的一种宣泄,太个人化的东西。他沉思了一下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觉得这本刊物要怎样办,你们才喜欢呢?”
“你们的刊物是办给谁看的?”谢珊提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是给读者!”
“读者又是谁?”
“读者……”刘哲轩觉得她的问题太可笑,“读者当然就是看这本刊物的人。”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看这本刊物的主要群体是什么人,当然是我们这些莘莘学子啊!”谢珊眼睛又是一眨一眨的。
“哦,那你……还是谈谈你的看法吧!”
“刊物既然是给我们学生看的,就必须适合我们年轻人的风格,我们才会喜欢看!”谢珊眼珠一转,轻咬下唇说,“那么,我们学生的风格是什么呢?活泼而充满朝气。所以刊物的风格必须要充满朝气,不要让它充满发霉的气味。”
刘哲轩虽然觉得这小女生说话有些尖锐,但还是有道理的。
谢珊接着说:“刊物的主动权全部在你们手上,这一点院领导已全权交给你们了,所以你们完全可以大胆放开去做。不过,我跟你讲这些话有些班门弄斧的味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谢珊停了停,又说:“我觉得刊物的第二个问题是内容单调、乏味;再就是版面呆板,有些像教授的论文;最后就是封面太阴晦,缺乏美感。”
刘哲轩有同感,他有些迫不及待问道:“那你有什么建议呢?”
谢珊也不谦虚,说:“内容应该多一些反映我们生活、又实在的东西,形式也可多样,譬如说散文、诗歌、小说、专题采访均可啊。
“宁缺毋滥,宁肯少一些风花雪月,言而无物的无病呻吟之作,也要保证刊物质量,缺少文章可以在外面的刊物选载啊;版式方面,可以适量穿插一些插图啊,这一点你们搞广告是内行啊,这一来,可谓是图文并茂;封面就像一个女孩的脸蛋,漂亮总是让人难以拒绝,所以封面给人的感觉就是要美,要够靓。
我的建议是,采用我们学生青春可人的形象做刊物的封面。要是其他美女不愿意,本美女倒可暂时免费做你们的封面模特,你看怎么样?”
“可以,当然可以!”刘哲轩被她的话逗乐了。他觉得谢珊的话很有道理,他显得有些兴奋,他正为刊物办刊方案发愁,没想到谢珊雪中送炭,帮了他的大忙。
刘哲轩把自己将要竞选主编的事告诉了谢珊。
谢珊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说:“是不是还要发表竞选演说?我会投你一票的!”
刘哲轩一愣说:“谢谢你的支持,只是选举的人员主要由《晨钟》的编辑人员和宣传部、文艺部等部门负责人组成,其他人没有选举的机会啊。”
谢珊笑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可别忘了请客!”
“我倒希望遂我所愿,谢谢你今天中肯的建议!”刘哲轩见谢珊有要走的意思,忙伸出手与她握别。
谢珊大大方方与刘哲轩握手道别,便疾步消失在教学楼里。
主编竞选大会如约而至。大会由前任主编余华主持。
余华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那副高度近视眼镜,显得儒雅而有精神。按照以前的惯例,他会对他担任主编期间的工作进行总结,然后对新的主编寄予希望。
主编对于在校学生来说,可是个难得的美差,即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任期满后又有优先入党、留校任教的机会。历年来,主编的竞选大会总是唇枪舌战,“销烟弥漫”。
刘哲轩是第一个上台进行演说的。他也是头一次面对学院的领导,这么多的学生,难免有些紧张,他感觉面对的好像都是些凶神恶煞之人。慌乱之中,准备好的所有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整整停顿几秒钟,他慌乱的目光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一个对他微笑的面孔。那微笑是那样的恬静,让人毫无戒备。
刘哲轩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他感觉到整个会场就好像只剩下他和那微笑的拥有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所要说的话。
“各位领导,同学们,大家好!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与编辑部的四位同仁竞选。大家也亲眼看到了,我刚才整整沉默了6秒钟,可见我以下所说的话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周哲轩口若悬河的演说,获得了台下雷动的掌声。最后,刘哲轩以绝对优势成为新一届《晨钟》主编。
刘哲轩演说时,看到的那张微笑的面孔,正是谢珊,他后来才知道,谢珊是学校文艺部部长。
看到谢珊,这才让刘哲轩发现自己的孤陋寡闻,别的候选人为了竞选主编和参加选举的人都拉好了关系,而自己却连很多人的样子都未见过。自己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这胜利经过了谢珊暗中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