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孤零零的来到你们这个世界,遇到的,不是利用就是阴谋,我其实什么也不想要,却没有人愿意听我说,不管我逃到哪里去,始终都绕不开这个圈,我曾经是那么的感谢上天,让我活下来,遇到了你,我小心翼翼的爱着你,可是呢,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要他?你为什么一定要伤害我的孩子?我好不甘心啊,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阿萱……你在说什么傻话,别哭了,你哭了我都要哭了……。”说着赵越的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他想笑一下不让气氛变得那么伤感,却哭得更加厉害了,“我们不怕,你过来,谁都不能伤害你,谁想害你,先过我这关,除非是踩着我的尸体过,否则我谁也不放过!”
身后一道曙光刺破了苍穹,我低着头喃喃道:“宝宝,和妈妈永远在一起,好吗?”
“子禾!”师傅声音压得低沉,“你若是干了什么傻事,我定当让整个东陆西域来陪葬!”
我大笑了起来,“师傅,对我来说,这个天下,什么都不是,我不是什么圣母,我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我要的很简单,我的孩子,你懂吗?我以为我可以吃到那棵书上的龙眼,现在想想竟然是奢望了……。”
说完,我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开始往下掉,耳边风声飒飒直响,我抱着我的肚子,孩子,如果娘亲能活着,那便一定要保住你,如果你不在了,那娘亲便陪你一起走,那样你到地府也有个伴,娘亲活了那么久,也活够了,你是我来过这个世界的印记,娘亲很爱你。
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下过床,屋外的阳光暖暖的,透了进来,我摸着墙壁想出去,就被一声惊呼吓了一跳:“阿萱,你怎么下来了!”
我笑笑,听着声音的方向摸去,却听到大婶疾步走来,“你别动!站在那里别动,大婶这就过去!”
“我没事,就是想出去晒晒太阳。”
“你要晒太阳与我喊一声,怎么自己就下来了呢?你也知道你大着肚子又看不到……。”她的声音突然顿住。
我笑了下,“没事的,宝宝也想晒太阳。”
我看不到了,自从我掉下了山崖后被水冲到了这里,因为脑袋撞到了石头,却因此再也看不到东西了,我那时候躺在床上,几乎一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大夫说,如果想要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活下去。
我摸摸已经隆起的肚子,谢谢你还在。
“真是造孽,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
“大婶你先带着我出去吧,我好久没有晒到阳光了,都有些怀念了。”
“有什么好怀念的,现在的日头毒得很。”大婶叹了口气,还是带着我到了屋外,一股热气袭来,倒真有些不适用,她带着我到了树下,我听着耳边飒飒风声,潺潺的流水很是歉意。
“你先在这儿坐着别动,大婶去给你拿点水过来。”
“谢谢。”我漫无目的的说道。
大婶是水域附近的农家妇女,厚实耿直,救了我之后又是请大夫又是照顾我,跟个保姆似的,我很是过意不去,但是我若是不承情却又没有能力活下去,我摸着肚子与宝宝说,宝宝,等将来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谢谢大婶,知道吗?
“谢什么,知恩不图报,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要谢,将来等孩子出生了喊我一声干妈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大婶拿了水过来,放在我旁边,“水放这里,你渴了就可以直接喝了,大婶去做饭,你有事记得喊一声,大婶听得见。”
我点点头,摸了下手边的竹筒,斑点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祥和的日子,真实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远处小孩子的嬉闹声不断的传来,感觉到肚子被踹了一下,我有些吃惊,“宝宝你也想玩?不行不行,娘现在没有那个力气带你玩,你要乖乖的,不要麻烦人家,娘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肚子又被踹了两下以示抗议,我有些哭笑不得,“宝宝乖啊,等娘习惯了可以不看东西走路,娘一定带你玩。”
感觉肚子里的孩子有些闹别扭,我只能摸两下以示安抚。
自从看不到之后,我的耳朵变得格外的灵敏,所以有人走过来,我很快的就发现了,顺着脚步声,我疑惑的侧过头,“谁?”
“是我,今天好些了吗?”说话的是宋玉,他是个游医,几乎居无定所,那天碰巧遇到了找大夫的大婶,就救了我,也是因为他,我才重新拾起了勇气活下去。
他总是说,活下去,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
从那天起,他也便在这小村庄停留了下来,几乎每天都要来看看我的情况,按他的说法,我当时那个情形竟然还能保住孩子活下去,实在是少见,他几乎天天在期盼着我的孩子出世,喊他一声干爹。
我甚至嘲笑他,喊了大婶干妈,又喊了你干爹,那你和大婶又是怎么回事?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很喜欢他的笑声,感觉很舒服。
还记得当时被冲到岸边,我摸着石子一路爬行,满身狼狈,身上全部是伤口,我怕宝宝饿坏了,抓到什么东西都吃,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爬了三天,我的手,我的膝盖全部都烂掉了,我的精神都崩溃了,那时候我的耳边传来了嬉笑声,我想向他们求救,可是迎来的却是一波又一波的砸打,石块木头,我抱着肚子,眼泪直流,没人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恨,我恨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恨这个无情的世界,我恨我自己!
我那时候在想,如果我活下去了,我一定要向他们报仇,我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复仇感!
还好大婶怜悯救了我,我那时候又想,这个世界上,我就只信任这个人了,我再也没有其他朋友,只有仇人。
宋玉坐到我旁边,与我把了脉,“今天的情况很好,刚才看你嘀嘀咕咕的都是在说些什么?”
“宝宝想玩,踢我肚子呢。”
“真是调皮。”他俯下身,好像在与宝宝对话:“你娘亲身体不好,怀着你也不舒服,你要乖乖的,莫要折腾你娘了。”
话才说完,宝宝竟然跟听懂了似的没有再捣乱了,我有些诧异,笑道:“没想到他还挺听你的话。”
“那是,我可是他爹。”
“是干爹。”我好笑道,“对了,你帮我看看我膝盖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都有些痒?”
“你等等。”他走到我的对面,撩起我的裙子,手轻轻的在上面触碰了两下,问我,“会疼吗?”
我摇摇头,“痒痒的,很想抓。”
“没事,这是正常的,是伤口快好了,之前你……。”他的手轻轻的揉了两下,“这样好些了吗?尽量不要去抠,不然又该流血了,还会留下疤。”
我轻叹了口气,“嗯,谢谢你了,宋大夫。”
这时候后边传来一声喊:“那位小娘子,能不能麻烦给我们碗水,我家二郎哭得厉害。”
宋玉拿了药涂到了我的膝盖上,凉凉的非常舒服。
后边那人又喊了一声:“二位,能先停下给我们碗水吗?”
我皱着眉头问宋玉,“后边是谁?”
“一个大婶抱着一个小孩子,看样子是要水的。”
“哦。”我应了一声,觉得没我什么事,谁知道那人声音更大了,几乎是冲着我喊的:“那位相公娘子,你们行行好吧,我家二郎哭得厉害。”
“她是在叫谁?”我觉得甚是奇怪,听着声音感觉是在对我说话,可是她叫的人却又是一对夫妇,那是……
突然,我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大夫,不麻烦的话拿碗水给她吧,刚才她怕是误会了,以为你我是夫妻,叫的正是我们两个。”
宋玉的手顿了一下,只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他慢慢的走开了,模模糊糊听到了刚那位妇人对着宋玉说:“你待你家娘子可真好,看你专注的样子,这我都喊得嗓子干了都没听到,看她肚子该有四五个月了吧,这段时间要好好注意饮食,晚上也要小心,别让她踢了被子,还有……。”
等他回来的时候,递给了我一个铜钱,说是那个妇人送的,将来小孩子出生用来绑肚脐眼,我听得哈哈大笑,“你都没和她解释吗?你一大好青年就这么被我给糟蹋了。”
宋玉也笑了起来,坐在我一旁,“要是你怕糟蹋了我,倒不如我们就真把这事成了。”
我愣了一下,半晌才找回声音:“不成不成,那我岂不是老牛吃嫩草了吗?说出去招人笑话。”
“你可知道我多大?”
“你?听你声音大概二十有三吧。”
“那你又多大。”
这回我有些犯难了,苏子禾顶多二十,而我嘛……
“不说这事了,说了也没用,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还和你瞎搅和这事。”
屋里大婶出来喊我去吃饭,我刚站起来,宋玉便过来扶我,我有些尴尬,但是甩了他又有些矫情了,心里想着,他是大夫,我莫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