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去厨房烧水,就看到赵雪正蹲在假山后面嘤嘤直哭,我过去问她哭什么,她红着眼睛告诉我,江姐姐死了。
这是预料当中的事,我并没有太大的吃惊,她与我说,“江姐姐一直对小雪很好,小雪很喜欢江姐姐,为什么他们要害了她?是因为她骂了你吗?”
我晃了好一会儿神,我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孩子说这事,摸摸她怀里的小白虎,便离开了,我很自私,我自私到只要我和我的孩子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顾。
我摸了摸胸口的东西,看看天空,喃喃道,我很爱你啊,我的宝宝。
我去找赵越,他看我的表情很奇怪,我尽量让自己正常的坐在他的对面,我说,“之前杀了刘老三,清玉和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是不要说出去……。”终于,他看出了不对劲,“你不是说清玉都与你说了吗?”
我笑笑,“清玉还喜欢在我面前装哑巴呢。”
“你们和好了?他把事都与你说了?”
我点点头,“我想通了,相信一个外人,何不相信自己人,清玉便也与我坦白了,这一路走来,你替他也瞒得辛苦,我一直就觉得清玉很熟悉呢,没想到是个熟人。”
“你不介意就好,苏公子也容易,一边要瞒着你,又怕你到时候知道了……。”
我站了起来。
“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苦笑着。
江睿韵说得对,我在装傻,我自欺欺人,我一直渴望这清玉和那个人是不同的两个人,即使两个人的身形再在相似,两个人气息再怎么吻合,我都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巧合,我就是这样骗着自己,只要他不说,那我便不会去点破。
我想这样一直骗下去,直到我死的那天,可是现在却有人这么告诉了我,我的梦境就这样崩塌了,我才发现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我突然无所适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屋里,我倒在床上,直到天黑下来,直到清玉进来,抱着我,我坐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能愉快些,我说:“你说,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才好呢?若是男的便唤作司宸,女的便唤作司萱,好不好。”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他思考的习惯性表情。
我轻轻的抚平他的眉头,“这样不好,容易长皱纹的。”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不管是司宸还是司萱,我都想他记住我。
清玉抓下我的手,第一句话便是:“你喜欢便好。”
我僵在了原地,即使我心里有千万种的想法,我渴望着那微妙的可能,他告诉我,他不是司悦,他不是我师傅,可是呢?
我苦笑了下,“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呢,即使他将来会有缺陷,我也会用我的一切去爱他。”
“子禾乖,孩子以后会有的。”他的手撩开我的头发。
我一个倾身,一口咬着他的唇,与他缠绵着,他先是一愣,很快的便反压了过来。
那一夜的我是前所未有的疯狂,我疯了一般的与他撕咬,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一般,爱一个人爱得如此辛苦,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闭起眼睛,让自己就这么放肆一次。
许久,他抱着我,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我。
我微微喘着气,说:“师傅,我若是想出去看看,你答应吗?”
“若是我让你留下来,你愿意吗?”
我低下头,深深的吻着他,他亦回吻着,我们就像是两只小兽一样,相互撕咬着,却都不愿意松口。
一颗药丸从我的口中渡到了他的口中,我舌头一卷,那药丸就这样滑入他的喉咙,他看在我,蹙起了眉头。
“对不起。”我看在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到最后整个人都昏了过去,我叹了口气,如果不这样做,我这辈子都没可能药倒他的。
我爬了起来,体内的东西也跟着我的动作滑出,看在他那巨物慢慢的消褪下去,我轻轻的吻了一下,总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好空虚。
我匆匆忙起身换衣服,顾不得全身酸痛,趁着夜色,爬到了树上,翻出墙去。
我要我的孩子,可是如果我一直和你在一起,这个孩子早晚会被拿掉的,我不能这么让他不见了,我爱他,甚至超过我自己的生命!
我心跳加速,不断的往东边跑,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去不知道谁愿意收留我,这天地间我不知道哪里会有我的一处藏身之地,可是我还是要跑,因为不跑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的身上都被黑暗里那些看不到的树杈划得遍体鳞伤,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远处的火光让我更加的害怕,我听到有人在喊:“到那边看看,不会跑多远的!”
我四处看了看,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发现了,江睿韵明明说那块玉坠子上面的珠子里面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迷药了,为什么师傅会醒得那么快!
看到越来越近的人群,我如惊弓之鸟一样想逃离,却怎么也逃不过他们,很快的,我被他们一群人围住了,接着火光,我看到了我身后的那断崖。
一般来说,跳崖是不会死人的,可是我怕,我怕我跳下去,我的孩子没了,所以我不能,我抱着肚子,看他们越来越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脚下的石子滚了两下,落到了崖下,众人一惊,不敢再前行。
很快的,师傅身着白衣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朝我招招手,有如平日里喊我一般:“子禾,过来。”
我摇摇头,又后退了一步,这时候我的脚后跟都是悬空的,师傅眉头紧蹙,“子禾乖,过来。”
“我不要……你会伤害我的孩子,我不会过去……。”
师傅抿着唇,紧紧的看着我。
赵越也赶到了,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吓得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大了会吓到我,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阿……阿萱,你……你别做傻事,有什么,我们好好商量。”
“商量?怎么商量?!”我的声音拔尖了,我不断的摸着肚子,低头看了看,又轻声道:“我只要我的孩子,你们不懂吗?”
“好好好,你要孩子,那就要孩子,你先过来。”赵越急忙应和道。
我不信,指着师傅,“你说,你要这个孩子。”
赵越碰了碰师傅,示意他说句好话,师傅抿着唇却始终不愿意做出承诺,我苦笑,我自然是知道他,若是他说出的话,他一定做到,若是他做不到的事,他便不会说出。
“我会去买一处小房子,我们一起养些鸡鸭,种些粮食,平平静静和你一起生活,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可以养几个……。”
“我不要!我就要我肚子里的这个!”我尖叫了起来,眼泪同时掉了下来,我摸着肚子与宝宝说:“宝宝别怕,妈妈不是要吓你的,是因为有些坏人想拆散你和妈妈,妈妈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你爹不要你,我要你,我会加倍的疼你,好疼好疼你……。”
“阿萱……。”赵越都快哭出来了,却不敢上前,看着我,无能为力。
“宝宝,你现在还那么小,那么小,可是你爹好狠心啊,他不想要你,他为什么不想要你呢?为什么呢?娘也不知道啊,不过不管怎么样,娘都会要你的,你一定会长得很漂亮,娘会亲手给你做漂亮的衣服,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没有人敢欺负你,嘲笑你,所有人看到你都会说,好可爱的孩子啊!宝宝,只和娘在一起好吗?我们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拆散我们……。”
师傅的脚一动,我立刻叫了起来:“你别动!你再动我就跳下去!”
我明白,只要一瞬间,他便能将我拉离这里,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师傅看在我的神色越来越差。
“我不想这样的,师傅……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你不要他,我可以自己养他,你不用去管他,我会自己喂他水,喂他饭,教他走路,说话,学习,你只要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师傅沉着声音,“子禾莫哭,过来这里。”
我摇摇头,哭得更厉害了,声音很是凄凉,正逢黎明之时,却是全天最黑暗的时候,没有月光,没有太阳,什么都没有,我找不到任何的出路了,耳边的风声非常的大,将我身上这套白色的衣裙吹得飘飘扬扬,好像我很快的就可以飞起来一样。
这套衣服是我和清玉一起买的,我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指着这件衣服的模样,可是却回不去了,怎么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