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的门刚一打开,就有一股呛人的霉烂味儿呛的令人难以呼吸,可见这里的东西已经不知道放置了多长时间,在这间库房里,几乎所有废旧的家电应有尽有,空调、冰柜、彩电、音响设备、电话机、传真机、舞台专用灯光设备、普通的照明设备、家私等等。此时都是因为故障没有人能修理而成为了这里的陈列品,长久以来,就越积越多。
在李哥的帮助下,我们两个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将那几台废旧的冰箱和冰柜从杂物堆里翻了出来。经过我大概的检查,发现这些冰箱和冰柜都是一般的小问题和小故障,甚至不需要更换任何的部件,这个检查结果的确令我大吃一惊,就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故障而花掉大价钱去购买新的,可见这里的人头脑有多么的简单,可仔细的想一下,也许是人家老板有钱,也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么一点小钱。
我不慌不忙的检查着所有机器的故障,一边检查我一边不停的摇着头,李哥就站在我的身旁,看见我不停的摇头,然后他极不耐烦的催促我说:“小王,修不了就别修了,呈啥能啊?人家老板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把你搞的那么认真干啥?”我一边忙着修理一边笑着回答到:“谁让我会这个手艺呢,既然我会,就得发挥这门手艺的作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给老板节约一点是一点,李哥您说呢?”
李哥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站在门口点燃一支香烟悠闲的抽了起来,再也不理会我,其实李哥来这里说白了也只是给我领个道,那是因为孙经理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女生宿舍的地点,李哥出来其实也就是想偷个懒,此时的他也看帮不上我什么忙,于是干脆就上到四楼,和晚班的女员工聊天去了。他这一走,我倒也清静了许多,也省得听他说那些风凉话,平心静气的修理着冰箱。莫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所有的冰箱已经差不多修理完毕,好在库房里还有电源插座,经过挨个儿一测试,结果是全部运转良好,只要拉回去让人擦去上面的浮尘就是一台崭新的好冰箱了。
收拾好工具,看着自己一双乌黑的手,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其实此时在我的心里最多就是无比的自豪和无比的满足感。李哥在楼上聊天好像已经忘记了时间,仍然不见他下来,所以我只好上楼去找他。当我还没有走近女生宿舍的门口的时候,就能听见从女生宿舍里传出的一浪比一浪还高的尖笑声。我的突然出现使得屋子里面的欢声笑语嘎然而止,寂静的屋子里面竟然有四五个陌生的女孩子的面孔正在惊讶的看着我。这也难怪,因为她们根本就不认识我,虽说我来到虹彩已经有好几天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的庐山真面目。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们几个竟然以为我是走错了房门,她们其中的一个探着脑袋莫名其妙的问到:“嗨!帅哥,你找谁呀?”被她这么一称呼,也弄的我极为紧张,竟然站在那里忘记了进退,支支吾吾的回答到:“李-----李------李哥------在-----在吗?”
我的话音还未落定,就从里面立即传来了李哥的声音:“修不好吧?给你说了你还不听,看你一会儿回去怎么给孙经理交代,你小子真能逞能。”说话的同时,李哥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我一双漆黑的手,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嘲讽。
我这时才心平气和的对李哥说道:“李哥,都已经修好了,咱们是不是得回单位了?”“什么?都修好了?你吹牛吧?五台冰箱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修完?牛皮可别吹破了。”李哥似乎对我所说的话根本就不相信,以为我这是在和他开玩笑。
事实胜于雄辩,为了让李哥确信我根本就没有说谎,于是李哥和那几个女孩子一起来到库房,将所有的冰箱和冰柜一一插上电源测试了一番,结果这才心服口服的走上楼来,那几个女孩子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和李哥嘀咕着什么,由于我站在楼梯口处,所以根本就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这时候李哥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那几个女孩子说道:“哦,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咖啡厅新来的服务生,他姓王,你们以后就叫他小王吧。”
于是,我这才被他们热情的请进了她们的宿舍,这时候已经有人主动给我打来了一盆水,让我洗洗我那乌黑的双手。也许这就是男人们的虚荣心,看着她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敬佩,我的心里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也许是我正值年少的缘故吧,所以对于女孩子们的赞美过于在意,总感觉自己有一种盛气凌人,甚至是飘飘欲仙的感觉。
稍坐片刻之后,我极不情愿的催促着李哥,心情激荡的离开了女生宿舍回到单位,向孙经理汇报了的战果。当然,表扬和赞赏的话语就不用多说了。就在我去库房的时候,老板已经从千里迢迢的国外赶了回来,这是我来这里这几天第一次见到我们的老板,前几天就听别人说过,老板是轻易不回来的,就连这里的老员工都很少见到老板。老板是一个大高个儿,从他的外表来看,他大概有五十岁左右,因为他的头发已经接近花白,总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无意中,孙经理将我的事情告诉了老板,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老板竟然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到:“小伙子,真是没有看出来,你还会这个手艺,在这里好好干,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老板的一番赞赏,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弄的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可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早班下班的时候,老板让孙经理召集早班的员工开会,老板在会上郑重其事的宣布到:“从明天开始,小王被提升为领班。”这一切来得这么快,似乎超出了我的预料,让人措手不及。
时间在一天天的往后推移,对于我在这儿的工作,我没有丝毫的马虎过,相反所有的体力活儿我都是争着干,到后来,我干脆将这里所有的电路维修、更换全部被我一个人包揽,我的称呼在这里也发生了一点奇妙的变化,大伙儿都会亲切的称呼我为“王SIR”,这种不阴不阳的称呼,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在得知咖啡厅也是来源于西方文化的影响时,对于这个称呼也就见怪不怪了。
没想到我的工资也由原来的500块一下子涨到了800块,在我们单位里,除了我的上司吴姐的工资以外,就属我的工资最高了,因为在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而我所付出的要比任何人都要多。
闲暇之余,李哥也会教我一些怎样制作鸡尾酒和做果盘的方法以及怎样煮咖啡,也许是我天生就比较聪明的缘故吧,这样以来,我所会的东西就更多了,那个时候的我,总感觉好像有一股永远都使不完的劲儿,在任何的体力活儿面前总是能看见我的身影。短短的几天里,就连厨房张师傅制作套餐的手艺也都偷偷的学了过来,而我所做的饭菜似乎还要比张师傅的口味儿要好一些,所以在上早班的时候,早班的员工总是吵着让我做员工餐,他们都说我做的饭好吃。
渐渐的,在这个单位里,我成了众所周知的所谓的全能手,看起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小领班,但我身上所兼的职务却多的出奇什么修理工、电工、吧员、厨师、服务员兼领班等等一大串的职务和头衔,总被他们叫的我是晕头转向,在每次的职工大会上,我总是孙经理第一个提出来表彰和学习的对象。其实在这群人当中,我最在意的就是燕姐对于我的赞许,也许是由于在燕姐的身上能够看到我母亲的影子的原因吧。
这里的人都有一个让我费解的毛病,就是都喜欢上夜班。听早班的人说过,夜班的工资好像比早班的工资高,所以经常能看到上早班的人总是噘着一张嘴,干起活儿来也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而且还怨声四起。每次遇到这样的情景,身为领班的我,总是默不作声的将他们都不愿意干的活儿统统都揽在我的肩上。这样以来,每天下班以后的我总是感觉到自己身心疲惫,气喘吁吁,为此吴姐也说过我好几次,说我这是袒护员工,没有一个领导的样子,而我听了之后总是嘿嘿的一笑了之。
为了减少早班员工的抱怨,我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她们的怨言。我原以为做什么事情只要我带头做了,这样就可以感染她们,可她们的表现更是令我大失所望,无奈之下,我只好请教我的直接领导吴姐出面帮助我解决这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吴姐不愧是一个精明能干的领导,她所做的决定竟然和我起初的想法是同出一辙,就是要求所有的人从今天开始,两个班次轮流倒班,每半个月轮换一次,这样以来谁都会有上夜班的机会,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解决她们的抱怨,但是新的决定还没有实施几天,新的问题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些上早班的员工仍旧是一副极不情愿的嘴脸,在她们看来,上早班只是为了虚度光阴,只要消磨半个月的时光就可以接着上夜班了,早班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看来这里的管理是一件极不轻松的事情。无论怎么样,我一定得想想办法,尽可能的去扭转目前的现状,要不然这样下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之后的几天里,经过我的一番冥思苦想,终于一个可行的计划渐渐的在我的脑海里有了雏形,在和吴姐和孙经理商讨过之后,没有想到我的想法他们两个竟然一致赞同。这就是我所提出来的奖惩制度,为了这个制度的建立,我几乎花去了我所有的休息时间,其中就有一条是专门给上早班的人员制定的,制度里明文规定凡是上早班的员工,只要是带着情绪上岗者,一次给予警告,两次者给予上早班一个月的处罚,三次者就要有相应的罚款,情节严重者给予开除,上班期间,没有按照要求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的,相应的处罚也和带情绪上班的处罚结果一样。
这个制度一经实施,很快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再也没有一个员工有任何的怨言了,大伙儿也都觉得这个制度公平合理,对于我这个小小的领导也逐渐的被她们认可。
很快,也轮到我该上夜班了。也难怪她们都爱上夜班,原来我们这儿白天是咖啡厅,可到了晚上就会摇身一变,形成一个纯粹的酒吧,生意要比白天的好几倍,当然上夜班的服务员也要比上早班的服务员轻松的多也自由的多,有时候还可以陪着熟悉的客人聊天或者陪着客人喝酒,但前提条件是不能影响工作。
没有想到,我这一上夜班,就再也没有安排过我上早班,听吴姐说,这都是孙经理的安排。究其原因原来是因为上夜班的男孩子少,上夜班的女孩子下班以后回宿舍的途中不安全,每天晚上必须有男孩子护送,因为夜班下班通常都是在凌晨两三点以后才能下班,所以走在街上,安全系数肯定不高,加上大冬天的,天寒地冻不说,街上空无一人,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当然单位也是脱离不了干系的。
就这样,一晃眼一年多过去了,而我再也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领班了,由于我的努力,我也早就被提升为主管了,说是主管其实在我看来,我现在所负责的事情和孙经理所负责的范围少不到哪儿去,说白了就是负责酒吧的整个儿事宜,我现在的职位,应该和吴姐是属于平起平坐的那种,可吴姐在我的眼里,她永远都是我的领导,一直都是我心目中敬佩的吴姐。
自从我被提升为主管的那一刻起,大伙儿都说我没有一个领导的任何架子,总是和自己的员工齐心协力的争创效益,当然这期间我的其他头衔都没有丢过,还是那副遇事抢着干,事事带头儿干的劲儿。就连老板每次回来都会夸奖我能将员工拧成一股绳,说我是一个实干型的领导。
就在那个振奋人心的日子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正在悄无声息的笼罩在咖啡厅的上空,来得那么快,令人措手不及。
那是我在这儿第二年的夏末。这天晚上生意显得异常的火爆,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通常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开始打烊了,可今天的客人不知为什么却是出奇的多,而且都是那么的兴奋,似乎都没有回家的意思,一群男男女女们也不嫌嘴困,不停的海阔天空的说着让人肉麻的情话。因为公司有规定,不管有多晚,也不管还有几桌客人,我们是不能撵客人走的,无奈之下,我们也只好平心静气的站在吧台的前方静静的等待着这群夜游神的离开。夜班的所有人此时都已经开始不停的打着哈气,倦意不停的袭来,而再看看那几桌客人更是让人费解,他们不但没有一丝的困意,反而似乎聊的更是起劲儿,还叫了几瓶酒,又开始了新一论的舌头大战。
所有的员工除了我和保安之外,其他的五个员工都是女孩子,当我看到她们也实在是困的支撑不住了的时候,我索性让她们干脆都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可以一个人盯着客人,而这个时候,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
就在大伙儿都陷入极度的倦意中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迅速的在咖啡厅的上空蔓延,凭我的判断,这股焦糊的味道好像是来自于电器发生短路以后燃烧后的味道,当时我的第一直觉告诉我,肯定是那里的电源已经发生了短路而且已经开始燃烧,就在我迅速的环视四周的时候,忽然从调音台后面的空调背后传来一声声劈里啪啦的声音,说是迟那是快,还没有等其他的人反应过来,我就一个箭步率先冲进了调音台,因为在这间小屋子里面,咖啡厅几乎所有的电源开关都在这里,我的职业经验告诉我,此时我得先断掉所有的电源。
随着所有的灯光在瞬间被熄灭,坐在场外的所有客人和正在那里休息的工作人员几乎在同时都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随着灯光的熄灭,这时我才发现在屋顶的夹层里,火光已经将整个儿夹层照射的一片火红。这座房子的屋顶全部都是用木头和铁架支撑着,这把火一旦燃烧起来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好在我之前去过屋顶维修过漏水的地方,此时要将火扑灭,就必须去屋顶,夹层里面的火也只能在屋顶的屋檐上才能看得见,而那是一条不足一尺宽的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