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城里一家名为王记裁缝铺门口停下,二太太及三位小姐依次下车,周妈吩咐丫鬟把车上的三匹布拿进去,店里不大,但装潢得很精致,一位老裁缝走过来招呼“二太太,您来啦”。
二太太点点头,笑着说“王师傅,我带了三匹布,您给看看,做几身漂亮的礼服,给这三个孩子”,接着转向身后,对三位小姐说“你们看看各自选个喜欢的颜色,如果这几块布里没有喜欢的,在这铺子里选现成的也行,随你们”。
说完,二太太打量了一翻摆放在柜台上的布,又看了看墙上刮着的几款成衣,一位店里的女店员看出了二太太的心意,“太太,里屋有最近做的一些成衣,您不妨进来看看”说着抬手指引二太太进里屋挑选。
几位小姐,各自选了一块布匹后,就开始让王师傅一一量了一下肩宽、袖长、腰围、腿长等,另一个小学徒认真的按照师傅的数字记录在小本子上记录下来。大小姐第一个量,量完后四处参观了一下,看婉玉正在拨弄布匹,紫嫣也在量着,婉芸说对着她俩说“我去看看里屋看看母亲”,婉玉嗯了一声,紫嫣回头看了一眼,笑笑点头。
婉芸走进里屋,二太太正在试衣服,刚刚的那个女孩子在试衣间门口等着,显然二太太正在试衣间试穿衣服。看婉芸走进来,那个店员赶紧迎过去“小姐,随便看看,这里面都是我们店里最新的成衣”。婉芸点头,突然她注意到里屋一侧还坐着一个人,那个女人大概三十来岁,一身墨绿色的旗袍,显得她沉稳内敛,随多了几分老气,但姣好的面容还是无法隐藏她的年龄,婉芸心里猜想着“她最多不过三十岁”。
尽管充满疑虑,但多年的职场经验让她明白在陌生的环境中有些好奇是会招来祸端的,她只偷偷的瞄了两眼,然后继续假装认真的看着展架上挂着一件件衣服,偶尔望一望试衣间。帘子此时被拉起,婉芸看见二太太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短绒旗袍走出来,上面用金线包裹的纽扣和缝边为这款原本不起眼的纯色长旗袍,添几分贵气,穿在二太太身上是那么的合适,高贵。
“太漂亮了,二太太您穿的这件,真的特别适合您”女店员在一旁满口称赞,安然被二太太惊呆了,开始羡慕婉芸有这么漂亮的一个母亲。婉玉和紫嫣也走进来,一同称赞,让二太太一下子有些羞涩起来,随即到试衣间换下衣服,让店员包起来送到沈府。
王记裁缝铺老板也就是刚进门口的掌事老裁缝走过来“二太太,小姐们的衣服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做好,到时我们直接给您送过去”。
“好的,王师傅那就辛苦你了”二太太回答道,随后领着小姐们出了裁缝铺。
出了王记裁缝铺,二太太让大家上车回家,婉芸说要去绸缎庄和米铺看看,婉玉嚷嚷着要同去,二太太则带着紫嫣及周妈等人回沈府,留了一个随从跟着婉芸和婉玉,随时听候差遣。
安然到绸缎庄先查看了账本,又看了进货本,随后是到米铺查看了近几日的销售情况和客户登记管理本,婉玉自己坐着无聊险些睡着。
“小玉,咱们该走了”安然拍拍在椅子上睡着的沈婉玉。
“额,姐,你弄完了吗”沈婉玉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望着安然。
“叫你别跟来,无聊了吧,走,姐带你去西桥门吃素云斋的蟹黄米糕”安然拿起门旁边衣帽架上的白色外套。
“真的么,好啊好啊”婉玉立刻站起来,瞪大眼睛直直的望着安然,接着三步并两步走到安然身旁,挽着安然的手说“姐,赶快走吧,去晚了就没啦,我都饿死我了,中午在普恩寺吃的素斋,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本来想直接回家的,但我妈非得让我多跟着你来学做生意,我那是做生意的料啊,我根本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你知道我的兴趣所在……”婉玉一边拉着婉芸往门外走,一边笑眯眯的望着婉芸,似乎她们无话不说没有什么秘密,这让安然这个冒牌的姐姐心中直冒虚汗,生怕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看出什么。
两姐妹走过西桥,安然看着桥下船来船往,桥上行人各色匆匆,望望河边的垂柳,突然想到自己犹如这柳丝随风而摆,不由自已,正如自己如今的遭遇一般,莫名来到这时代,这地方,还有这身份。可是让自己摆动的风呢,这风在哪里?有太多的谜题,需要等待自己去解开。
吃完蟹黄米糕出来,婉芸看见路边的面具,想起了川剧的变脸,拿起一个,套在自己脸上,婉玉也拿起一个,两人拿着面具带上面具的玩,你逗我,我逗你,然后交换面具继续玩,摊主有些不耐烦的说到“两位小姐,你们买不买啊,不买麻烦放下,让让开我还要做生意呢”,顺手准备取回面具。
安然顺手给了两个银元“够么?”
“够了,够了”
两人拿着面具在街上你追我赶,奔跑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纯净,安然很多年没有如此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笑过了,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这么自由自在的欢笑是什么时候,或许是爸妈还在的时候,她觉得此刻让她做沈婉芸也挺好,留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不好,有家人有朋友。
这一刻,林成文和随从阿顺刚巧路过,林成文看见安然和婉玉从身边路过,他记得安然是沈家的丫鬟,回头凝望,心想“是她”。
阿顺看见三少爷正出神,走上前说“少爷,那是沈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
“你说什么?”
“刚才戴面具的两个女孩,是沈家的两位千金,我之前见过的”
林成文喜出望外,连忙拉着阿顺问“那位是大小姐?”
“戴张飞面具的是大小姐”阿顺看着背影,记得刚才自己看见的面具底下那张美丽的面孔,陶醉的说。“她可是您未婚妻额,我们未来的三少奶奶”。
林成文望着婉芸和婉玉,而此时她们已经交换了面具,回头玩闹中,婉芸婉玉取下面具,张飞面具下的女孩却是婉玉,林成文瞬间心情跌落谷底。
“少爷,素云斋的蟹黄米糕好了”阿顺提着打包好的蟹黄米糕在林成文眼前晃了晃。
“走吧”林成文看也没看,就迈步走开。阿顺摸不着头脑,心想“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会儿就这样了,三少爷这心情,比变天还快,难道我说错话了?”摇摇头,跟着林成文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