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在中国史书上曾有“释教”、“佛陀”、“浮屠”、“浮图” 等译名。佛教最早创始人是印度的一位王子乔达摩·悉达多。该教以“四大(地、水、火、风)” 皆空、人生即苦为核心,以追求“入灭” (即涅槃)为最高境界,即以求得看破红尘式的“觉悟”或精神解脱为人生目标。
佛,在印度本有智慧之义。佛的智慧是般若之智,是大智慧。这种智慧就是对人生的本真状态和解脱之道的大彻大悟,也就是彻底地看破了现实人生,从人生的大梦中醒悟过来,并且悟到了摆脱尘世牵累的正道。佛就是具有这种最高智慧的人格化身。相应地,谁证得了这种最高的智慧,就由众生变成佛了。中国佛教以“顿悟” 作为成佛的主要的、根本的途径,就在于他们把握了佛的这一根本特性。
持戒修行,普度众生
《西游记》 里的孙悟空本事很大,一个斤斗能翻十万八千里,然而还是没有逃出如来佛的手心。这个如来佛不是别人,正是佛教创始人佛陀或释迦牟尼。“释迦” 是部落名,“牟尼” 为圣人之义,“释迦牟尼” 意即“释迦族的圣人”,不是人名。这位圣人俗名乔达摩·悉达多(“悉达多” 的汉语意思就是诸愿皆遂),印度迦比罗国(今尼泊尔境内)的国王净饭王的儿子,生于公元前565年4月8日(佛历,这一天被称为佛诞节或浴佛节),卒于公元前485年2月15日,活了80岁。与孔子同时代。
佛教最早是在两汉之际经中亚传入中国的。据记载,西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二年),西域大月氏王使伊存向汉博士弟子景卢口授《浮屠经》 (即佛经),这是关于佛教传入中国的最早记载,见《三国志》 裴注《魏略·西戎传》。东汉永平十年(公元67年),明帝邀请天竺僧人携佛经、佛像用白马驮来洛阳,并修建白马寺,这是佛教颇具规模地传入中国的开始。自此,中国便开始了建寺院、造佛像、译佛经、奉佛徒的佛教汉化过程,至唐时达到顶峰。
1. 佛教为什么说 “人生即苦”
当年,佛陀于菩提树下证得正果,经过归纳,总结成为“四圣谛说”,即四条真理。这是最早的佛教理论。四圣谛包括苦、集、灭、道四谛。“苦谛” 为现象,指人种种生痛苦; “集谛”为人生痛苦之根由; “灭谛” 为人生之目标,即涅槃; “道谛”即为摆脱痛苦,进入涅槃之道路、方法。
(1)苦谛。人生即苦,苦海无涯。具体来讲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怨憎会,即我们常说的冤家路窄,不喜欢的人或事偏找上门来; 爱别离则与此相反,你喜欢的事或人却反而不得团聚; 求不得意即欲望总得不到满足; “五蕴” 即指人身:色(肉体)、受(感情)、想(理性)、行(意志)、识(统一前几种活动的意识,灵魂)。“取” 即执着。“五取蕴” 即指人生的种种贪欲、执迷,这是痛苦的总源头。(2)集谛。集是集合的意思。人生之苦是由诸条件集合而成。因此,集谛就是探求苦的原因。在释氏看来,苦的原因在于“十二因缘”:无明、行、识、名、色、六入(六根)、触、受、爱、取、有、生、老死。
无明:众生的愚昧、我执;
行:世俗的意志活动;
识:精神活动、意识;
名:指心、精神;
色:指肉体(名色相当于胎儿的精神和形体);六入(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和心。相当于即将诞生;
触:触觉。相当于幼儿阶段;
受:感受。童年时期;
爱:贪欲。青年时期;
取:追求、执着。成年时期;
有(业):思想行为的总括。一生的思想行为能影响来世之业报;
生:来世之生。来世的果报;
老死:有生必有死,死又是新轮回的开始。
十二个因果链条可总结如下:无知→意志活动→意识→生命体(心与体的混沌)→胎儿(六根)→投世→(六根接触外物)→童年的感受→青年的贪爱→成年的事业→思想行为之业→来世之果报→老死(又进入下一个轮回)。
十二因缘互为因果,又循环轮回。因此众生在没有获得解脱之前,在这十二个因果链中“生生于老死,轮回周无穷”。轮回就是痛苦,而痛苦的最初根源便是“无明”。没有无明,也就没有因果轮回,也就解脱了痛苦,超越了生死。
(3)灭谛。“灭” 指人生苦难的灭寂、解脱。这是佛教追求的正果,即“涅槃”,涅槃是音译。鸠摩罗什译灭或灭度,玄奘译为圆寂。涅槃的境界里没有了苦恼,没有了黑暗,光明普照。生死已得解脱,这是一种不生不死的境界。
(4)道谛。道即道路。道谛即指引向灭除痛苦、证得涅槃的正道。正道有八,故曰“八正道”。
正见:即正确的见解,不是世俗之见。
正思维:即符合佛教的思维方式,它是来自清净的本性,而非来自喧闹的尘世。
正语:纯正净善的语言。口舌是一切是非之源,语言应合乎佛法。“出家人不打诳语”。
正业:正当的行为。要符合佛教的戒律: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及不做一切恶行。
正命:正当的生活。远离一切不正当的职业,如屠户、鸨母、造酒、渔夫等。
正精进:勤加修行,修行首先为持戒,不得懈怠。
正念:正确的念法,即合乎佛法的专念。
正定:正确的禅定。即正身端坐,心念一致,身心寂静。以此领悟四谛,灭寂生死。
“四圣谛” 实际上是释迦牟尼的人生观。释氏从“人生即苦”(苦谛)这一价值判断出发,提出人生之所以痛苦在于十二因缘,而最初的根源则在于“无明” 烦恼,即对自我的执著(集谛)。因此,人生的目的是灭寂自我(灭谛),人生的意义便是不断修行求得解脱,具体来讲即是“八正道”。
日本禅学大师铃木大拙在《禅与生活》 一书中,对“四圣谛” 作如下评价:
当佛陀提出 “四圣谛” 时,他是完全正确的。四圣谛中的第一谛就是认为生命是痛苦的。我们每个人不是哭着和挣扎着来到这个世界? 至少可以说,从柔软、温暖的母体来到这寒冷险阻的环境里,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生长总是带着痛苦的。长牙是一种痛苦的过程。青春期之后,继之而来的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困扰。所谓社会这种有机体的生长也表现出痛苦的剧变,而现在我们正体验着一次剧痛。
“四圣谛说” 虽由佛祖释迦牟尼提出,但后来却一直是佛教的基本教义。此后的所有佛学探讨的无非是两个问题:人生何以皆苦以及如何修行才能脱离苦海而进入涅槃彼岸。
早期佛教都注重个人的解脱,后被称为小乘佛教。“乘” 在梵文中言为“衍那”,是“乘载”、“道路” 的意思。“小乘” 意即个人解脱有如一条小船,不能普度众生。小乘派基本上是要求教徒恪守佛陀制定的清规戒律,专注修行。小乘佛教后传至南亚一带,故又称南传佛教,自称为“上座部佛教”。上座的意思名位较高,不与低名位的人相杂。看来,小乘派较为清高。与小乘相应,便有大乘。大乘佛教讲究普度众生,故又称“大众部佛教”。在大乘看来,不仅地位高的人可以脱离苦海,地位低的人同样可以脱离苦海,达到涅槃的境界。
佛教除了有大小二乘分类法外,还有空有二宗之分类法。当初释氏在菩提树下悟得正果,其“正果” 用一个字概括,便是“空”。在他看来,世间万物(包括人生)都是因缘和合而成,是一条无尽的因果链,一旦某一环节发生了变化或不存在,任何事物便不复存在。因此,一切事物都是因缘而起的假象、幻影,都是“空” 的。“一切皆空” 的思想也就成了佛教的一条基本教义。奉行这条教义的便被称为“空宗”。
后来,随着佛教的发展,佛教徒担心,最终会把佛国也给“空” 掉,于是又提出一种新的理论──“万法唯识”,亦即虽然世间万法是空的,但作为诸法的本原“识” 则是真实的。此“识” 被称为“阿赖耶识” (梵文音译,意即藏识、根本识)。相对于以前或别派的“空宗”,此系佛教被称为“有宗” (主要包括印度的瑜伽行派和后来中国的唯识宗)。
总而言之,印度佛教的发展,无外乎包括大小二乘、空有二宗。到了12世纪左右,由于佛教适应不了当时的社会,加上伊斯兰国家入侵,印度佛教衰亡,重心东移至中国。
汉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年),佛教正式传入中国。佛教自传入中国那一天起,受中国社会历史条件的影响,必然要走上中国化的道路。
南北朝时,佛学发展异常迅猛,特别是南朝梁武帝时代,印度高僧达摩大师来到中国,广收门徒,宣传佛学。一时间,佛学大盛,僧尼遍布,寺庙群起。梁武帝本人也曾4次放着皇帝不当,要出家当和尚,4次均为群臣分别用钱一万万两至两万万两赎回。由此可见,南朝佛教之盛。杜牧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其实大大低估了当时寺庙数字。据不完全考证:南朝寺庙数量最多时达2846所,僧尼人数逾8万。北朝最盛,寺院3万多,僧尼200多万人。当然,这些给百姓的生活带来的沉重的负担。南宋时的一位老臣说:罪比塔还高,有什么功德! 如果佛有知识,该有多么悲悯!
隋唐时代,是国家统一时代,佛教也由此获得统一的机会。南北朝时,佛教学派林立,各执一词,相互矛盾的地方很多。进入隋唐后,佛教渐趋统一,进而形成不同的宗派。如天台宗、法相唯识宗、华严宗、禅宗等等。
2. “因果轮回”:死亡并不是解脱佛教讲因果报应。因又称因缘,果又称果报。佛教认为,一切事物都从因缘而生,有因必有果。因和果辗转相生,谓之因果报应。因果通于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世,谓之“三世因果”。人生也无一例外地处在因果报应中。
东晋名僧、净土宗鼻祖慧远也认为,人生是由“因果报应”支配的。他在《三报论》 中说:“业有三报:一曰现报,二曰生报,三曰后报”。慧远认为,“三业” 即众生的思想、言语和行为虽然不同,但都有相应的果报。报应有三种:第一种是今生作业今生便报应,称为现报; 第二种是今生作业下一世受报应,称为生报; 第三种是今生作业,经百生乃至千生然后受报应,称为后报。由于人们要受报应,人死后就要依据生时所作之业的善恶而转生为高或低于现世的东西。
慧远认为,人生致祸的根源,在于自己的“无明” 和“贪爱”。由于愚痴无知,人们对人生实相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所以自己的思想情感就为外界事物所迷惑; 而贪爱又使人的本性流荡,于是就使地、水、火、风“四大” 结成了人的形体。人有了形体,就有了彼我的界限; 情感被外界事物所迷惑,就产生了对外界事物的善恶判断。有了彼我的界限,人对于自己就特别偏爱; 有了善恶判断,人就留恋自己的生命而使生命延续不绝。于是,人就像在睡梦中一样昏沉迷惑,如同在长夜中生存一样混沌执著。其结果是使人做事推敲得失,祸福也就相继而来,积了恶就遭天灾,有了罪就进地狱受罚。所以,一个人所受的报应,完全是自身情感迷惑而招致的,正所谓“因情致报,乘感生应”。慧远和传统佛教一样认为,死并不是一种解脱,因为有死还会有生,生死互为因果,轮回无穷。人还在苦海里挣扎。佛教理论认为,包括人在内的一切有生命的个体(众生),如果作“业”而未得解脱,都会在六道(地狱、饿鬼、畜生、神魔、人、天)中生死流转,永无终期,就像车轮一样旋转不停。人死之后,如生时作恶业则会转为畜生,甚至作饿鬼,入地狱; 即使作善业升天国,也还会死亡,进入轮回之中。所以,人死了也是苦。有的佛教徒更是说,人的五官本来就生就一副“苦” 像(眉似草字头,鼻眼像十字,嘴就是口)。
那么,如何解脱生死之苦,进入涅槃境界呢?
“解脱” 的佛语意思是解除烦恼妄想的束缚,脱离生死轮回的痛苦,获得自由自在的生命。关于寻求解脱的行动,佛家有“六度” 之说,又称六到彼岸,指六种从生死此岸到达涅槃彼岸的方法或途径,它包括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种方法。在六度中,精进度就是八正道中的正精进,而持戒度、禅定度、智慧度则分别是戒、定、慧三学。此外还加上了布施度和忍辱度。
布施度,布施是用自己的财力、物力和智力去扶助贫困者和满足求索者,这是一种超脱人生之苦的手段,也是自己积累功德求得解脱的一种修行方法。佛家特别强调布施的重要性,认为贪欲是阻碍人们涅槃解脱的主要原因,而布施正是克服贪欲的极好方法。佛典中有许多这方面的寓言,诸如倾家施财、慈悲救生、舍身饲虎、割肉救鸽等。布施的榜样是太子须大拿,他为了行善,不惜把一切家产、妻子儿女乃至自己的肢体和生命布施于人,并因此成佛。
忍辱度,佛家要求人们不念旧恶,不憎恶人,宽大为怀。受到恶骂之毒,要饮如甘霖,逆来顺受勿抗恶。对于现实生活中的各种苦难和不合理的现象,不能发怒,更不能产生对立的情绪,因为发怒和仇恨的情绪,会影响人的内心的平静,从而影响修行。佛家劝诫人们要安于自己的信仰,宁愿忍受苦难和耻辱,决不做有害众生的事,认为万事忍为高,忍是万福之源。因此,忍辱成了佛家所赞许的美德,只有具备这样道德修养的人,才有成佛的可能。
六度中布施、持戒、忍辱、精进,指“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是强调行为方面的道德修养; 禅定、智慧指“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是强调内心的思考体验,达到对人生的大彻大悟,以摆脱人生苦海,超度彼岸世界。如果持戒而不布施,则不能普度众生; 布施而不持戒,则难以定慧; 忍辱而不精进,则道业难成; 精进而不忍辱,则烦恼难除; 禅定而无智慧,则固执不通;智慧而无禅定,则凡情易动。佛家认为,六度应该齐修,不可偏废。
空悟了心性,付诸了行动,人生便由烦恼中得到解脱。
3. 茫茫欲海,戒为大船
佛家认为,人世间所有的烦恼、痛苦和争斗,都是由于贪、嗔、痴三毒所造成的。
贪即贪欲,指世人贪爱色、声、香、味、触、法“六尘” 的欲望,人们为了满足私欲,拼命追求物质和精神上的享受,一旦得不到满足,便互相仇恨。嗔即嗔恨,表现在内心是怒、恨、嫉妒; 表现于形色称忿、害、恼怒,于是争夺、残杀、战争纷至沓来。痴即无明,就是不明佛理,愚昧无知。而贪和嗔的存在,是由于人们痴的缘故。
要除灭三毒,就要修戒、定、慧三学,以戒除贪,以定除嗔,以慧除痴。八正道从身、口、意三方面规范佛教徒的日常生活,后被归纳为戒、定、慧三学。其中正语、正业、正命属于戒; 正念、正定属于定; 正见、正思属于慧,正精进是指学佛的态度,也可以归入慧。三学被认为是佛教徒修持的全部内容。
戒学,戒指戒律,是佛家为出家或居家的教徒制定的规定,目的是使教徒在思想、言语、行为上有一个准则。戒是要求自己本身去遵守的自律性信条; 律是共同约定的他律性规定,用以防非止恶,从是为善。
佛家认为,要想进入佛法之海,必须以信为根本; 要想渡过生死之河,则必须以戒为船筏。“大恶病中,戒为良药。大恐怖中,戒为守护。死暗冥中,戒为明灯。于恶道中,戒为桥梁。死海水中,戒为大船。”
佛家各宗派的戒数不一,其中比较常见的是五戒、八戒、十戒、具足戒等。
五戒,指的是佛家在家男女教徒终生应遵守的五条戒规,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一杀生戒。生是有情的生命,杀是甩刀枪、木石、毒药等东西,断绝有情的生命。杀生是一种冷酷、残忍的罪恶行为。佛法以慈悲为怀,杀害有情的生命,是违反了佛法的根本精神的,佛法的根本精神就是保护生命,让生命得到自在自由,所以应当戒杀。
二偷盗戒。偷盗是将他人财物据为己有,包括教别人替自己偷盗,或以权势夺取,或以阴谋侵占,或借用抵赖不还,或拐骗、贪污、漏税等等,皆是偷盗根本罪,不可忏悔。若盗窃未成,或价值不满数量,皆是方便罪,可以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