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找工作

第二天，在我醒过来的时候，文已经起来了。连着一天一夜的奔波，我起床起得有点晚，起来已经九点了。文今天休了假，专门陪我。因为钱带的不多，我便早早打算找一份工作，维持生活。文在一家美容美发店做工，早先年她学了这门技艺，好像是熟人，所以她说也不太难做，但事实又是怎么样？打过工的我在她平静的话里体会到一缕漂浮的咸涩，味道淡淡却又凝滞在空气里，不飘散，不远离，就在那里，重的飞不起来。以后我知道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两千多块钱，这些年赚的钱大多给家里补贴。其实很羡慕她，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到外面闯荡，在很小的时候我以为去哪里都是一个梦，一个华丽而不可企及的梦，当梦触手可及时我却没了感觉。文等我洗漱好后，我们下楼去吃早餐，穿过长长的甬道，向右，走了几分钟转到一家门牌有些破旧的店，小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年纪都很大，但人很面善，操着一口河北特有的乡音，我们进来的时，热络地问我们:“你们要吃点什么？”在一中的学校外面也有一个河北买烧烤的中年人，所以我一下就听出来了。店是这一带的老字号，推算起来差不多有十多年的历史，里面做着好些人。文问过我我说随便我什么都可以后，就要了几个包子和两份八宝粥，老板娘加了糖，给我们端过来。我们坐在靠门的位置，桌子很干净，下边的格挡都没有灰尘。主人看起来很爱干净，饭极其便宜，来吃的人都是这一带打工的和普通的老街坊百姓，虽然外面的马路有很多杂物堆积，下水道也溢水，显得很脏乱，但丝毫没有影响到里面的环境。我说了自己的想法，文计划今天给我找好工作，为了安心，我们并没有去多远，出了店，我们直接坐上公交去文工作的地方，周围的饭店茶楼挺多，文有一个姐妹樱在一家名叫相思的酒楼打工，她托樱问了问管理经理，经理姓李，李经理说人满了，我们本以为不行了，不过李经理说见面再说。我们跟着樱搭上电梯，走到李经理办公室，李经理见了我之后，又说：“可以，就是工资不太高，如果干的时间久得话，就一千六，不然就一千五。”我说：“可以，我会的。”然后他说：“要好好干，不能偷懒，具体的工作时间地点安排让樱来告诉你。”事情便这样敲定了。樱带着我完成必要的手续工作后，我领上岗证，以及牌号，也就成了和樱一样成了相思的一员了。樱以为我会和文住，我说：“过一段时间我搬到宿舍和你一起住。”文在旁边，有些生气，我故意撒娇地说：“文，我出来可不是来玩的，让我一个人试试。”我边说边轻轻摇着她的胳膊，虽然我比她高，可是这时候我就像一只小狗，因为我时常板着脸孔，看起来很严肃，即使开玩笑也很有节制，文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耐不住我的请求，只好退让了一步说：那必须要在我那里住上两个月才行。我赶忙说：“好，好，我听你的。”樱看我们这样，笑了，胖乎乎的脸中间陷进一个大月牙儿，一个活脱脱的芭比娃娃就出现在我眼前，那么耀眼，我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伸出手指拨刘海的瞬间揉了揉眼睛，动作随意，她们都没注意到，也幸亏樱不知道，要是让她知道，肯定会嘲笑死我的，我几乎可以想到她说的话：看希你丫小样儿，第一眼就被我迷倒在石榴裙下！以后和她熟了之后，后来我才发现她是那么自恋的一个人。樱很热心，或许是我和文的关系吧，工作的事情解决后，文就建议大家下午一块去逛逛。女人是种奇怪的动物，几乎没有不爱逛街的，我们一起去了几个购物商城，那里不是专卖店，所以衣服不太贵，三个人一块试了不同风格形式的衣服，等我们结束后，除掉大包小包的衣服才意识到脚已经酸疼的不行了，和樱道别后就只能忍着痛回到家，回来后，我一扫当初的不快，带着满身的黏溺，高兴的叫着，笑着:“终于回来了！”文看着我任性，只是和我一块喊：“回来了，回来了！”我们终于体力不支到在床上看着彼此呵呵笑着。明天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一天呢。我要开始新的一天了，工作，真正的工作，好久的愿望就这样实现了，我好高兴。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我的喜悦，文不语。我紧紧抱着她，她真的很温暖，比外面的阳光暖得多。文故意说：“看把你美的，不要你这个能吵能闹的小孩了。”我说:“那怎么行，你不要我，我就黏到你身上，你走哪，我就跟到哪，看你怎么办！”文说：“你还当癞皮狗了，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说着叹气，大感：“遇人不淑。”我笑她：“肖涵对你不好吗，要不把肖涵甩了，我养你。”这时候正好来了敲门声，文微红的脸迅速褪去，她急忙去开。进来的肖涵说：“这是谁一直念叨我呢？”他兴师问罪的逼着我，我只好讪讪笑了一下，心里想：“真不能乱说话，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但我绷着的眉一点也看不出被人撞破的尴尬，还是冷冷的。肖涵估计在外面听到不少，他明显是不在意我刚才的玩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多少时间，就转开了，问：“文，今天我带了鲫鱼，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香菜蒸鱼了。”说的好像熟的不能再熟的朋友，我这才仔细考虑他们的关系，想着便看看文，文显然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急忙解释：“别乱想，肖涵只是我的朋友。”肖涵只是有些冷淡，空气似乎冷了些，不过也就是一瞬。我和文已经换了新衣服，肖涵赞赏到：“你们眼光挺好，文穿着很漂亮，薛希，你也挺漂亮。”我感觉气氛不一样，所以开始很少开他们的玩笑了，即使文的脸当时红了。这一刻，好像我就在他们的世界外，这里真的容不下一点额外的东西，哪怕近在咫尺的我，也被隔绝到不可触及的远处，看着他们。肖涵笑着，他的笑总是很浅很浅，经常我神经质地以为他的笑是我无缘故产生的幻觉，到此刻，我才发现他的笑真的好真实，好像流着的血液涌开的温度，柔柔暖暖的，也在这时，才觉得，我和他是那么的相似，相似的孤绝，相似的冰冷，如此陌生的被一个共同所爱的人牵系在这个城市，这个相对我们而言陌生而熟悉的城市，我们一起，生活。肖涵特意带了菜，后来我知道，他们的晚饭一直在一块吃，几乎成了习惯，肖涵买菜，文做饭。虽然文一直不承认，可我真心祝愿他们能走到最后，即使后来肖涵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我还是鼓励文文去追他：“肖涵很好，我说文你会后悔的。”我清晰的记得，文脸上的那抹笑，凄凉无助。她当时的眼睛没了神采，丢魂似的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可我知道，他那样的家庭，我怎么配得上他，我拿什么去争取？我们不属于一个世界，你明白吗？”她说出这句的时候，我突然没了声音，这句，好像宿世里的诅咒，把我和文困死在洪流的漩涡里，直至死亡。我们一起抱头痛哭，心口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只是流着血，没有声音，却不停止。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可当眼泪掉下来时，我知道是我欺骗了自己。总是这样，怕受伤害，逃的远远的，一遇到自己的事，便会理智地离开，我以为当初的放弃其实是决定最后的方向，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爱情，所有的都是童话里的故事，即使会有，也不会降临到一个灰姑娘身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拥有的了，别人抛弃了我，我承受过太多的抛弃，真的不要，不要再抛弃，我像立誓一样决心着：“钥，你走吧。”我放弃了我仅有得到幸福的机会，对文说：“走，我们一起走，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开始生活。”在那天，我们走了，没有方向，没有地点，就在我来的那座小城里站里，下车。我住到文这里，终于发现我这个电灯泡的瓦数高得离谱，即使肖涵这样一个有教养的人，从他嫌恶的表情里，我看出他多希望我离开，我甚至孩子气的怀疑，肖涵夜里向耶稣祈祷：主，我的主，让这个麻烦精离开吧。想到这，我就状似真的跪在床上对着墙给文表演，文是又笑又打我，文已经对我的种种白痴做法开始免疫了，即便是我在其他人面前一本正经，我的形象也被我毁的不能再毁了。我也很无奈，在别人面前我就是一个冷冰冰的，到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甚至被钥形容成冰块的人，但在文面前，我就像个孩子一样胡闹，文总像个长辈一样纵容我，我想这应该是我肆无忌惮的原因吧。樱常常鄙视我，说我表里不一，人面兽心，不可貌相，总之有什么词她说什么，好像我十恶不赦罄竹难书一样。我经常话少，所以直接无视她，或者一个眼神杀过去，她便乖乖住了嘴，她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经常眨着她的两只大眼睛，映着水花，撅起嘴，嘟起两边胖胖的脸，头顶的发散散的扎起，在头顶盘起一个小小的髻，是很时尚的那种。也幸亏她有点胖，不然这要祸害多少纯情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