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大爷爷，”绯灵一脸追悔，“原来他囚禁我是为我好，只是没想到我还是私下和明霞宫有来往，最后还让太清宫变成现在这幅光景。他想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祸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来这里吗？”玄远举起手上的皮说，“为了这剩下的二十六章真经。”
“你是怎么知道的？”绯灵一脸震惊。
“不要骗我，除了你，我还有长空。他告诉我茅山的真经全被你盗走了。所以，只有跟着你才能找到真经。果然不出我所料，现在我拿到了。”玄远绷着脸。
其他人皆沉默不语。
绯灵自嘲的一笑：“是啊，我怎么忘了，既然是工具，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工具在工作。但是，为你做的一切，我不后悔！”绯灵泪眼中带着决绝，“这么些年，你有没有一次是为我动心？不是我母亲，是对我！”
玄远别过脸去，侧脸坚毅的线条勾勒出那张冷俊面庞。
绯灵惨淡一笑：“我懂了。”绯灵迅速飞向高处，立于石上。
绯灵居高临下看着玄远说：“我的魂是你给的，而我也为你做了你想要的，现在我把魂还给你，我们从此两不相欠。”血雾爆出，绯灵自断手脚筋，废了武功，然后两只血手微合，手心现出一团蓝色的水球。这便是她体内的还魂水。
玄远一见大惊，就要上前阻止，那水球已经落下来，摔碎在地上，化作片片水花。绯灵从空中落下，玄远接住了她。时间仿佛回到了那夜，血腥之中，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也是这样在他的怀里三魂飞灭。
“红绫。”玄远仿佛意识到什么，一直压抑的心此时不受控制的疼痛。一直都在逃避，却在她死的这刻再次清晰。对不起红雨，在她死的时候才发现当初不应该这么轻易放手，让她嫁给沈近，于是他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一直想证明自己的忠诚；也对不起红绫，在她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爱着她，但是又不断伤害她，只为了证明自己不爱她。真是大错特错，每次都是等到失去了才发现。
玄玘见玄远只是抱着绯灵，也不说话，再看那满地的还魂水，已经消失了。忽然，他惊愕的看到玄远的头发从上到下变白了。玄远缓缓从地上起来，抱着绯灵的尸体转过来，他的脸依然年轻俊美，但是的确是一副已到风烛残年的感觉。他把皮给了玄玘，玄玘一脸茫然。玄远说：“这个对我已经没用了。”玄玘接过去了。玄远又拿出一个锦囊：“这个锦囊或许对你日后有大用，不到国破家亡，不可打开。作为交换，我要你发誓，我们的事我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
“好，我答应你。”玄玘的回答郑重其事。他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拿过了锦囊。
所有心中的支撑已倒，心死，驱壳又有多大用处？世间再没有还魂水，而唯一一个幸运儿也自己放弃了生的机会。
“红绫，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我错了。”玄远喃喃道。
世间皆有执念，沈远有执念，为此成魔；红绫有执念，为此而死。
月明睁开眼，看见熟悉的石洞，然后玄玘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傻丫头，你感觉怎么样？”月明在玄玘眼中看见了担忧的神色。她坐起身来，呆滞了一会儿，忽然说：“其他人呢？寻念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玄玘一脸惊喜，说：“你感觉怎么样？你变成正常人了，太好了！”
“寻念呢？他还好吗？”月明看着玄玘，眼中都是担忧。
玄玘一愣，失去了往日玩世不恭的神色。“玄净他已经……”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被剥了皮的尸体。
月明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冲上去，跪在寻念旁边。“你为什么不等我呢？不，不，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是阴风呼号的中元夜。他从黑暗中来，却给她带来光明。是他牵着她的手走向广阔的外界，带她来崂山求道，为她寻找救治办法，对她细心照料，也曾因为关心，一改往日的温雅而对她大发脾气。虽然那时候的她还不懂，但是她的记忆还没有消失。所有的回想都静止在那晚，玄净被拎在空中，朝她喊：“月明！我喜欢你，喜欢到可以放弃我自己。所以你必须活着！”
“我也喜欢你，从你牵起我的手那刻开始，我就应该一直跟着你走。对不起，这些日子来都是你跟着我走。”月明的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太过沉重，玄玘在一边几乎不能呼吸。他想去拉起月明，却发现自己无力挽起她。或许他一直感到无力拉住她，所以才一直想紧紧抓住她吧。
月明忽然转过头来：“绯灵呢？她肯定有办法！绯灵！绯灵！”但是无人应答。玄玘眼中充满着复杂的神色。
“绯灵已经死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他说。
“不可能！”月明难以置信地喊道。
“事实上，她早就死了，在三十多年前，”玄玘说，“你见到的绯灵只是一具僵尸。我们先回去吧。”
“不！我不走！”月明坚决地说，“我不会留下寻念了。”
“玄净被施了锁魂咒，暂时封住了魂。我们现在只要想办法找到盛放的容器说不定就能让他醒来。”玄玘说。
“星稀，你知道方法！你能救他对不对！”月明猛地站起来看着他，一双灵动的黑目闪闪发亮，像是抓到了希望。
玄玘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
“不过这锁魂咒只能维持几天。另外，正阳祖师说他留下的而魄也很淡了，有些受损。如果能找到仙、妖这些灵体盛放，活下来的机会更高。”玄玘如是说。
“灵体……”月明冷静下来一想，道，“我记得这里有一只白猫，看起来应该是刚刚修炼成猫妖，那只猫在哪里？”
玄玘一愣，这个反应如此敏捷的人还是月明吗？
“你找那只猫干嘛？难不成你想……”
“没有时间了，这是最好的办法！”月明冷静地说。
玄玘吃惊过后还是和月明一起找那只猫，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猫妖。
“看它的样子也快死了。”玄玘说。
“现在要去找八仙帮忙也来不及了，如何是好？玄远掌门呢？他会移魂大法，我们找他帮忙！”月明急忙说。
“找不到了，”玄玘声音低沉，“他已经和绯灵一起去了。”
月明怔住了，随即焦急地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实在牵扯太多了。”玄玘说。
“如果寻念救不回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月明慢慢蹲下去，眼中又开始绝望。
玄玘皱着眉头看着月明，半晌问：“你就这么喜欢他？”
“是，我现在知道了，以前我没有幽精魂，现在我有了，我也有感情了。如果寻念不能活着，我也不能独自活着。”
玄玘的嘴巴动了动，最终没说出口。他深吸一口气，又像往常一样一脸轻松的笑起来：“这种事这么难得到我这个天下无双绝顶聪明无所不能的人呢？”
月明惊讶的看向他。
玄玘嘻嘻笑着说：“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当初学了移魂大法的精髓，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用上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