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雪格格那臭丫头喊你进宫就是为了和北堂默言的婚事?”
云老太爷真知灼见可谓是一针见血,应莲烟走的时候他正在休息,所以并没过来打扰他。
应莲烟点了点头,“公主惶恐,现在安稳多了。”
云老太爷点了点头,“这门婚事,你最好不要再掺和其中了,万一楚武帝要是过问,只怕是就连你都逃脱不了的。”
应莲烟心底苦笑,楚武帝已经过问了,只是看着云老太爷隐隐担忧的模样,应莲烟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告诉他,“外祖父放心,这事情我有分寸的。”
三天时间,足够判决自己的性命了。应莲烟想,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只是到现在却是有些害怕了。
绝对的权利面前,自己似乎什么都算不上,所有的荣耀和财富,终究不能救了自己的性命的。
不但如此,还有可能会害了家人的性命。
她原本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到底还有温家。
而且,她的仇还不曾彻底报了,又怎么甘心呢?
压下了心底深处的烦躁,应莲烟强打着精神陪着云老太爷用完了晚膳后就回了去。她甚至有些庆幸,云詹出门谈生意去了,要三五日不在府中,不然自己的神色似乎根本瞒不过他的。毕竟云詹不是云老太爷卧病,精神萧索模样。
芝兰院里所有的人都察觉出了主子的不安,早早都歇了去,只是夜深人静时,应莲烟却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直到窗页轻响,楚煜登堂入室,她蓦然转过头去,看着来人目光却依旧是涣散的。
只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便是这般的神容憔悴,楚煜心头涌现了一丝异样的情愫,他从未有过的,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的情愫。
好像心微微被揪了一下似的。
轻轻将应莲烟拥入怀中,他轻声细语道:“丫头你放心,就算是天王老子要你的命,却也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他声音温柔却不失坚毅,应莲烟抬起头来看着那深不见底的丹凤眸,却是从那向来古井不波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温情的色彩。
“甚至不惜为我对上他?”
迎上了应莲烟的目光,楚煜唇角微微一勾,落在了她唇角一个轻吻,“谁若动你,我遇神杀神,遇佛诛佛!”
这样的誓言太过于浓烈,之于应莲烟却是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
应墨离对她说,三姐姐你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我会保护与你。
如今楚煜对她说,丫头你放心,你前途上魑魅魍魉不过如此,尽管走你的路,我为你保驾护航。
应墨离还是个孩子,被父母保护着,如今想要去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等到那一日能够趾高气昂地回归故土。她所希望的不过是应墨离能够安安稳稳罢了,毕竟他的肩上还担负着应家的责任。
可是楚煜呢?他这一句,是在承诺自己?
“怎么,不信本宫?”楚煜银眉一挑,他没想到自己做出了承诺,却是得不到信任,什么时候自己竟是成为没有信誉的人了?
应莲烟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楚煜这几日来的突变,不再调戏自己,而是用一种郑重了些的态度对待自己。
而那句等不及了她犹是在耳畔回响,如今却又是这般承诺,她只怕是荒诞的一场梦罢了。
在这汪洋中,她的小舟已经被风浪击打的遍体鳞伤,忽然瞧见了救命的大船,她除了欣喜,更多的却是害怕,因为害怕这大船是自己妄想出来的而已。
“疼吗?”
耳畔是楚煜的声音,应莲烟摇了摇头,掐着自己都还不疼,看来她真的是在做梦,只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些。
楚煜的呼吸凉薄,他的气息暧昧,几乎都萦绕在自己脸颊发丝间。
“可是本宫疼。”这小手,可真是够狠心的!
应莲烟茫然,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她低头望去却发现自己的手却是掐在了楚煜的腰际。
她尴尬的笑了笑,“难怪手感不一样。”
她悻悻地松开了手,“我帮你上药。”
楚煜原本的怒火却因为这句话而顿时烟消云散,他很是大方的将应莲烟“荼毒”之处露了出来,只是却不知道应莲烟是真的心无芥蒂还是故意挑逗他。
小手温和,只是那药膏却带着清凉,冰与火两重天,楚煜长长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应莲烟专注地给自己涂伤药,他一把抓住了应莲烟的手,对上那带着几分不解的眼眸,声音粗噶,“丫头,你这是在玩火。”
应莲烟笑了起来,狡邪如狐,“是吗?”
楚煜倾倒了身子,将应莲烟压在身下,他声音低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丫头,难道就不怕?”
应莲烟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怕吗?”她笑得好像狐狸狡邪,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楚煜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半点愉悦,摆明了这丫头故意在戏弄自己。
他既然说出了要她等着自己那话,又岂会趁人之危?他楚煜天潢贵胄的身份,又不是那上不了台面的安平侯府的人,还能做出这禽兽不如的事情吗?
“等回头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楚煜离开的时候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以及隐忍,应莲烟却是看着手上没有擦干净的药膏笑了起来。
能把楚煜气得不得不自行离去,自己也算是第一人吧?
怀着愉悦的心情,应莲烟一夜好眠。
等到了与若初约定的那日,应莲烟早早就出了门,清晨的东墨湖别是一番风景,七星凉亭里传去琴声袅袅,远远望去,却是长公主也坐在那里,似乎正在品茶听曲。
琴声戛然而止,应莲烟笑着上前,“看来是我俗人一个打扰了若初姑娘的琴声了。”
长公主看到应莲烟倒是笑了笑,“那本宫岂不是俗不可耐?你这丫头倒好,本宫不去请你,你竟是都不来我府上了。”
应莲烟闻言一愣,难道若初姑娘之所以请自己,竟是奉了长公主之命?这,这怎么可能呢?
当时自己不过是无意间路过那秦淮楼的,长公主还能料事如神知道自己会去不成?
“公主,若初去采些莲叶。”
若初姑娘盈盈起身离去,分明是留给应莲烟与长公主说话的余地。
应莲烟心底里更是纳罕,脑中不由浮起了一个念头,却是让她倍加吃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的事情。
“没错,当时我就在秦淮楼听曲,无意间看到你的马车才让若初邀你前来的。”
应莲烟愣了一下,心中疑惑得到了证实,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该是哭是笑了,若初姑娘是长公主府上的常客这事原本就为京城众人诟病,若是被人知道堂堂长公主出入秦淮楼,只怕是楚武帝也压不住这风波的。
长公主却是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不屑,“若是循规蹈矩的过日子岂不是无趣的很?”
应莲烟一时愕然,她倒是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会这般说辞,她一直以为长公主还真有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的意思。
“父皇请你进宫可是说了什么什么?”
应莲烟闻言一愣,这件事情便是皇甫云芊都不知晓,长公主怎么知道了?
长公主看到她错愕的样子不由无奈摇头,“我看你最近还真是傻了,真不知道要是楚煜不护着你,你能活到哪一天。”
应莲烟没想到长公主竟是连自己和楚煜的关系都戳破了,顿时脸上微微一窘,只不过一瞬间而已,“路总归是要我自己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