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形属下不知,属下只是按照皇后娘娘的懿旨办事,将两位先‘请’回去。”
东方语遗憾地望着宫门外宽阔的街道,与行色匆匆的路人,心下略生感叹:这条通往自由之路还真是漫长,这就叫咫尺天涯,明明近在咫尺却有如远隔天涯。
明明只差几步之遥,她可以离开这个见鬼的皇宫。这件事临到眼前竟像个透明漂亮的泡泡,可望而不可及。
皇后一定要留她在皇宫,她就留下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皇后还有什么手段。
“放开她,我们跟你回去就是。”风昱皱着眉,清冽的声音含了压抑怒意。
东方语朝他笑了笑,迎上他担忧的眼神,慢慢道:“不要紧。”
宣统领看了看镇定自若的少女,扬手挥了挥。
那些又沉又冷的利器便齐齐撤离她的脖子。
作为嫌疑犯被押回去后,东方语与风昱同时享受到了蹲大牢的滋味。
他们被关在牢里,能得到的消息十分有限,他们只能暗自猜测,大概皇帝中了毒,正昏迷不醒,御医正在全力集中救治;但基于皇帝特殊的身份,这件事一定会被全力保密的。
年贵妃听闻风昱涉嫌谋害皇帝之后,只能在在顺华宫里干着急,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因着她与风昱血缘亲母子的身份,她根本没法到天牢探望风昱;只能一边忧心着丈夫一边担忧着儿子。
一天一夜后,刑部尚书管正、大理寺卿霍平、御史台中丞徐立,这三人分别是掌管三司中,品级最高的官员;涉嫌到谋害国君这种惊天大案,自然得三司一同会审方可,于是,管正、霍平、徐立三人一同前往天牢,将风昱、东方语二人提到公堂秘密审问。
至于为什么要秘密会审,其实不用风昱说,东方语也明白,不外是怕皇帝中毒昏迷的事泄露出去,会引起东晟动荡。
管正、霍平、徐立三人在公案台后一字排排坐,霍平作为大理寺卿,是三司中权力最高的,所以他坐在主审之位上。
“将疑犯带上堂来。”霍平一声令下,立刻有衙差前去传令。
一会之后,狱卒将戴着手镣脚铐,换上正式犯人装的东方语与风昱给押到了公堂上。
因为风昱的身份,自然没人敢硬要他下跪;但东方语可不同了,一个没什么背景的纤纤弱质女子,不用堂上三位大人出声,只见东方语迟疑那么一下,立时便有衙差上前,有人强行按着她肩头,有人在她身后发狠踢她双腿。
风昱当堂怒不可遏,红着眼,拖着镣铐扑过去,双手去推强按肩头的衙差,两腿对踢东方语的衙差顺势横扫而去。
末了,他还冷声骂道:“混账东西,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竟敢这么对她!”
霍平三人相互对望了一下,随即霍平对着衙差挥了挥手,衙差这才停下与风昱扭打的动作退了下去。
东方语缓缓站了起来,明亮眼睛淡淡扫了那些衙差一圈,眼底盈漫出汩汩冷华,尖锐明亮得惊人,收回目光,微笑看着脸色铁青的男子,慢慢道:“这点小事,我还受得住,你何必动怒呢。”
风昱握了握拳头,桃花眼溅出一片冰凉暗芒,盯着公案台后那一排官员,冷冷道:“霍大人,父皇曾亲下口谕,她对任何人皆不用下跪行礼。”
“六殿下,目前她和你一样都是谋害陛下的疑犯,在大堂上,岂有不跪之理;嘿嘿,就是六殿下你,现在也该清醒记得自己是疑犯身份,是没有特权在我等面前站着说话的。”霍平沉着脸还未说话,旁边的刑部尚书管正便忍不住当即怒声咆哮。
“大人也会说,我和殿下只是有嫌疑而已;既然未能证罪,六殿下身为皇子之尊,何需对尔等下跪。”囚服加身的少女脸上并不见惧色,只见她唇畔漫出一抹轻蔑笑意,目光淡淡掠到三们官员身上,“至于我,莫非尔等因为陛下不在现场之上,便要公然抗旨?嗯?”
这话,隐含的性质可严重了。这不是变相说他们对陛下不遵,还暗中盼望着陛下永远不能醒来。
徐立皱着眉,冷冷盯着满脸镇定从容的少女,沉声道:“我等事前并不知道陛下有这道口谕,怠慢姑娘了。”
这还差不多!
少女懒懒垂下眼眸,嘴角微微翘起。对她有所不满?没关系,可以表示你的不满,但起码对她客气点。
“既然陛下有免跪口谕,那六殿下与东方姑娘就站着听审吧。”御史台中丞徐立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是特别,尖冷中略带沙哑,像是什么粗糙的东西用力划在表面光滑的物品上发出那种戛粗的声音一样。
东方语一听,当下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心道这人的声音,怎么跟他的长相给人的感觉一样,尖削而冰冷粗糙又沙哑。
说罢,他朝坐在主审之位的大理寺卿霍平点了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管正扯出一抹怪异的冷笑,也点了点头,提高声音道:“将证物呈上堂。”
很快,有衙差将证物抬到大堂上来。
东方语听闻四个齐齐停住的脚步声,有些讶异回首,这一看,顿时令她傻眼。
被四个衙差合力抬上来的证物,竟然是他们之前与皇帝一起用膳时那张桌子,难怪她听到衙差们脚步声那么沉了,那张桌子可是金丝楠木作底,台面钳汉白玉石做成的。
然而,她讶异中,目光再往上飘,顿时心下一沉。桌面上依旧摆放着他们用膳时的碗筷,就连那些盛菜肴的碟子也还是原来摆放的样子,大多数碟子里还有他们吃剩的菜,跟他们用膳时摆放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根本没人收拾过一样。
这些都是证物?
难道说他们已经从这些东西当中查出皇帝中毒的来源?
风昱自看见这张桌子之后,他的眉头也紧锁不展,他也有着与东方语同样的困惑。
“两位对这桌上的东西不陌生吧?”霍平眉目泛沉,语气虽是疑问,但他脸上的神态却是再肯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