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碧儿又好奇的瞅了几眼柴昭和岳蘅,蹬着小碎步赶忙往集里奔去。
柴昭环顾淮村,见虽是破旧的渔村,可民风也算淳朴,封家穷了些,可总也能帮岳蘅做下月子。
岳蘅看出柴昭的心思,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咱们不赶紧想法子回雍城么?”
柴昭按住岳蘅的手道:“阿蘅这一胎生的不容易,实在受不得半点苦了。这里离雍城还有颠簸,留在这里也能等我把伤养好,咱们再从长计议。”
“可你若不在……”岳蘅目露深意道,“雍城可挡一面的……唯有一人。”
柴昭澄定自若道:“那人是忠是奸,很快便可见分晓,阿蘅不觉得,你我借此契机避开雍城,恰恰是件好事么?”
岳蘅不再说话,略带虚弱的倚在了柴昭肩上,柴昭抱过桐儿,一手搂紧岳蘅贴近自己,沙声宽慰道:“记得我说过什么?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还有我们的桐儿。”
雍城外。
苍茫的淮河边,寻了数日无果的柴家军士渐渐散去,孤零零的渔船在河面上随意飘荡着,满是荒凉惨淡。
望不到尽头的堤岸上,殷崇诀牵着黑风驻足良久,寒风凛冽,风声划耳不绝,殷崇诀一身单衣像是感觉不到逼近的深冬,面上冻结的轮廓锁住了自己悲哀的神情。
“黑风,跪下!”殷崇诀拍了拍身旁的黑风。黑风顺从的屈下前蹄,头颅望天发出悲鸣之声,大眼盈盈似乎也有泪光闪动。
殷崇诀扯下黑风背上的竹篓,里头大把的枯枝无力的缠绕在一处,残留的蔓陀花芯干结成块,犹如他自己再也没有生机的心。
殷崇诀双膝跪倒在泥沙地理,裸露的指尖失神的刨着沙坑,艰难的分开蔓陀的茎干,挨个儿按进才刨出的沙坑里,再一个个填满砂砾。这般做了许久,指尖被砂砾枯枝磨的露出瘆人的血肉,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仍如行尸一样僵僵的动作着。
埋下最后一棵蔓陀花杆,殷崇诀憋忍许久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望着白茫茫的淮河水高声嘶喊,一声,又一声。
“阿蘅!阿蘅!你应二哥一声,应二哥一声!”
淮河东逝,苍穹无声……
“我叫岳蘅,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殷崇诀。”
殷崇诀到死也不会忘记那张清丽逼人的脸,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姑娘,就算这样悲伤的沉默,也是那么好看。
“阿蘅,你逃不掉的。我殷崇诀今生非你不娶。待大哥娶完亲,可就是我了。”
“这不是逃掉了么?殷二少。”
岳蘅清亮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不息,自此,这个女人也只有在自己眉间心上了。
“阿蘅……”殷崇诀滴血的手心捧起粗糙的砂砾挥洒向滔滔的淮河水,“二哥不该放手的!”殷崇诀仰望苍天哀声不止,“二哥后悔……二哥后悔了!你回来……回来二哥身边……我们留在殷家堡,再也不出去……阿蘅,好不好,好不好!你回答二哥一声!!”
风声呼啸不绝,天公无言相应。
“时光终是无法倒转,二哥,你说是不是?”
“殷二少对岳蘅深情不露,让人动容。”
一个身影缓缓踱近哀恸的殷崇诀,声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