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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家可归

1

快有半个月了,每天都是似火的太阳,大地像烤焦了一样,庄稼打蔫了,蛤蟆湖水也日渐稀少了。

湖水热得能煮熟鸡蛋,鱼儿是受不了,连老寿星都浮在水面上,伸出脖子,像得了气管炎似的,直叨气。青蛙鱼带领子孙们,跟蝗虫打了一仗,战果辉煌。不过,庄稼挺不起个儿,脸蜡黄蜡黄的,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老寿星心里很不安,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

随着一声蛙鸣,青蛙鱼的子孙们劈里八叉跳进湖里。正当他们游向深水潭时,他看见了老寿星,自然要打声招呼:“老人家,你咋有闲情逸致,在水面上嬉戏呀!”老寿星瞅了一眼青蛙鱼,目光定定的。他很想说,还闲情逸致呢?我从没有这样犯愁过,不过他没有说,举头看看天,左三圈,右三圈,在水里打转转,看来是企求老天爷快快下雨,不然的话,这蛤蟆湖没有水,湖里所有的生灵,怕是都保不住命了。

不知何时,红嘴巴从水里钻了出来,对老寿星说:“天这么旱,湖水都快干了,恐怕鱼儿虾儿都活不成了!”说着,他指着水面飘浮的死鱼,大发感慨地说。

红嘴巴见到青蛙鱼,很想说,还是你行呀,水陆两栖,快活地生活。但话到嘴边,他没有说,只是说:“你又去捕杀蝗虫了?有吃的有喝的,过着神仙的日子!”

青蛙鱼听罢,很是焦急。很明显,一旦湖水干了,他们家族也就完蛋了。

他张开嘴巴,狠劲吼了一声,他的女儿蓉蓉,从深水潭钻了出来。

“爹!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青蛙鱼眼睛没离开那一条条死鱼,心里划过一阵忧伤。他想,湖水干了,那他的子孙们也活不长了,迟早也像那些死鱼一样,在蛤蟆湖消失了。

青蛙鱼在回深水潭的路上,撞见了黄头顶,只见他慌慌张张,青蛙鱼主动跟他打招呼,不知是他大脑走神了,还是有意不理他,从青蛙鱼身边溜走了。

没游出三尺远,回眸看了青蛙鱼一眼,意思说,你这个怪物,要不是你,这泓湖水不会这样。

原来黄头顶是找老寿星去了。一来告青蛙鱼的恶状,二来找老寿星商议办法,如何使他的家族不致于遭受灭顶之灾,生存下去。

老寿星仰望蛤蟆石,真想磕头作辑,以求保佑湖内生灵。

黄头顶见老寿星一会儿扎进水里,一会儿仰着头,不禁笑了起来,他一连吹了仨儿个泡泡。

老寿星见黄头顶,搅了他的虔诚,狠劲瞪了他一眼,你有事吗?

黄头顶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说:“蛤蟆湖,是个神湖,据说,从来没有干旱过,自从有了青蛙鱼,天大旱了,湖水见少了,如果继续下去,那可就崴了,背不住我们都活不成了。

“旱情源于青蛙鱼?世上哪有此等事?”老寿星看了黄头顶一眼,没有理他,独自在湖里转悠开了。黄头顶碰了一鼻子灰,气不打一处来,竟然在湖里撒起野来,见着小鱼就吃,见着跟他差不多的,不是咬,就是横冲直撞。

整个蛤蟆湖不得安宁,因为水位不断下降,如果再不想招儿,只能等死了。

睡莲不再养尊处优了,她发现河水渐少不说,从蛤蟆湖来的鱼日渐增多。儿子玛玛里来到睡莲跟前,他磕磕巴巴地说:“不——不好——了,蛤蟆湖的鱼呀虾呀都往咱们河里来,是不是有啥问题?”睡莲打了个哈欠,摇着尾巴,懒洋洋地说:“啊呀呀,我当是什么事呢?天大旱,湖水少了,他们为避难,所以逃到咱们这里。”

“这——还了得,哪——哪——哪,我们吃啥喝啥?”玛玛里提出抗议。

睡莲对此不屑一顾,好像说,你这个傻小子,连这个都不懂,蛤蟆湖里的有些鱼,在艾玛河是不能生存的,用不着我们撵,他们会顺着原路回去的,不信,你注意观察一下,肯定是这样的。

果真如此。最先迁徙的黄头顶的家族,不是顺着狭长的水路,像逃荒一样急三火四地往蛤蟆湖奔吗?玛玛里见状,笑着说:“妈妈,你太神了,快成了精了,怎么啥事你都知道呀?”

睡莲在水里翻腾了一下,她觉得水温太高了,再看看四周的水,有些担心,“有多少时间没下寸雨了?”

“有,有二十多天了。”

玛玛里望着毒辣辣的太阳,唉声叹气一阵子。

2

湖水越来越少了,整个蛤蟆湖乱哄哄的,各个心慌气躁的,鱼类相互撕杀。蔫巴坏为了生存,像疯狗一样,见着谁就咬谁。

可想而知,因没有雨水,适合鱼类虾类吃的食物日益匮乏,为了活命,只好如此。

黄头顶从艾玛河回来,找到了一片水域。可是好景不长,水像被谁喝光了一样,黄头顶和他的子孙,竟然前往深水潭,他们一面觅食,一面寻找青蛙鱼,可是找了半天,不见青蛙鱼的影子。

这时,黄头顶的儿子绿头顶说:“爹,我下到水底探个究竟。”

绿头顶潜到水底,竟然碰到了蓉蓉。蓉蓉像触电一样,打了个机灵,她猛吼一声。

刹那间,水底下的青蛙鱼的子孙们,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聚拢在一起,以为发生什么事情。

这时候,蓉蓉板着脸不软不硬地冲着绿头顶说:“你来做什么?”绿头顶瞪着眼,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像打架似的。

“不想说,就在这里待着吧?”绿头顶被青蛙鱼的子孙们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想走开比登天还难。实在没办法,道出来此的目的。

深水潭太深水也太凉,别说绿头顶,就是他爹黄头顶,身体也受不了。绿头顶带着他的哥们儿,悻悻地回去了。

深水潭响起一片“呱、呱、呱”声,惊天动地,这是庆贺呢,还是羞辱绿头顶呢?绿头顶心明镜似的。

前几天,青蛙鱼带领子孙们捕杀黄霸天,不知是天热,还是庄稼地里蝗虫见到青蛙鱼偷偷地藏起来,反正没碰到一只蝗虫,他很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对女儿蓉蓉说:“你再去庄稼里看看,有没有蝗虫?”蓉蓉岂敢怠慢,她带着弟弟妹妹出发了。

没等到庄稼地,她顿感一股热浪扑来,身上挨着地面,快要烫熟了,她随口骂了句:“啊呀呀,什么天呢?连老天爷都在欺负我们,不让我们活了吗?”

这时,一只不大点的蝗虫带着沙沙声,从头顶掠过,蓉蓉根本没把这只蝗虫放在眼里,她最想跟黄霸天交一次手,以便试试身手,还能补充一下营养。

青蛙鱼家族,除了逮些小虫外,他们更愿意吃蝗虫,或许蝗虫营养丰富,又非常适合他们口味儿。换句话说,没有蝗虫,他们可能就没法活了。

然而,临近秋天,却遭受百年大旱,别说蛤蟆湖快干了,庄稼怕是颗粒不收,那些蝗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觅食了。

突然,刮来一阵热风,呜呜响。蓉蓉听错了,以为这是黄霸天家族来了,她四周撒目,别说大蝗虫,连那个小不点都无影无踪了。气得她“呱、呱、呱”地叫了三声,她的弟妹妹们再明白不过了,白来这里了,啥战利品都没得到。

菲菲对蓉蓉说:“姐姐,咱们再到另块地看看?兴许有蝗虫呢?”蓉蓉毕竟经多见广,她对菲菲说:“怕是找不到了,这里没有,其它地方就很难找到了。

说完,她唉声叹气了一阵子。

快到晌午了,天像下火一样,如果仍在这里傻等,吃不到东西,背不住连家都回不去。菲菲有点不听邪,她抱着侥幸心理,非到庄稼地深处看个究竟。

亏她身体壮,要不扔在地里了。当菲菲来到蓉蓉面前,浑身像一瘫泥,别说蹦呀,连爬都爬不动了,她张着嘴,仰望天空喘着气。

突然,一块云彩遮住了太阳。蓉蓉对弟弟妹妹们说:“趁着天不热,我们赶紧回家,否则,我们的小命非仍在这里不可。由于好几天没吃到东西了,来到这又很绝望,都要崩溃了,他们实在没有精神,没有力气蹦起来,象蜗牛一样,朝着蛤蟆湖爬去。

待到了湖边,因干旱缘故,湖岸的草蔫了,连个虫子影子都没有。

回家心切,青蛙鱼的子孙们纷纷跳到湖里去了。

蓉蓉回头看看,还有没有掉队的。只听菲菲有气无力地说:“姐姐,你走吧,我不行了?”说着,眼睛一闭就趴下了,一动也不动。

蓉蓉慌神了,绝不能把她丢在这里,她断定,菲菲体力不支,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下到水里,汲上一口水,再往菲菲身上喷一下,或许能精神一下。

说到迟,那时快,蓉蓉蹦到湖里,嘴含了一口水,又从水里爬上岸,往菲菲身上一浇,别说,这招儿还真灵,菲菲苏醒过来了。

蓉蓉示意菲菲趴在她的身上,使出吃奶的劲,爬到湖岸,并跳进湖水里。

青蛙鱼不见蓉蓉和菲菲身影儿,他在深水潭待不住,索性钻出子水面,他四下张望,看见了蓉蓉和菲菲,悬着的一块石头只算落了地。

爷仨儿边往深水潭游,边说着话:“爹,断了粮,今后日子咋过呀?”蓉蓉心急火燎地说。

青蛙鱼看着菲菲说:“你那么聪明,只要动动脑筋,会想出办法的。”青蛙鱼鼓励着菲菲。说到这儿,他对蓉蓉说:“我们先打开仓库,定量供应,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3

老天爷不下雨,艾玛河补不进水,蛤蟆湖水越来越浅。浅的地方,石头已经探出了头。鱼儿、虾儿慢慢地朝着湖心集中。

中秋节的夜晚,一轮圆月当空挂,湖面犹如白昼一般。很多渔民驾着小船,带着供品,在蛤蟆石旁举行祭祀活动,纸船明烛照天烧。

老寿星居然浮在水面上,青蛙鱼带着女儿蓉蓉来了,还有黄头顶、蔫巴坏,他们带着家眷来凑热闹。

还是黄头顶眼尖,发现了老寿星,先是问安,后吐苦水。

接着,蔫巴坏游到老寿星跟前,先是扑腾两下,吓吓他?老寿星多大年纪了,别说这阵势,就是比这更大的,都经历过。

青蛙鱼和蓉蓉悄悄的来到老寿星身边。老寿星本想过两天聚集一起,商议如何度过难关的事,没想到,今晚却不谋而合。

“如再旱下去,用不了半个月,湖水干了,我们都活不成了?”黄头顶开了头一炮。

“哥们儿,别那样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大家想想辙,兴许找出一条生路呢?”蔫巴坏说完,摆了一下尾巴,意思说,你们都说说,谁说得对,我就听谁的。青蛙鱼示意蓉蓉代表他发言。

蓉蓉岂能这样做呀,再说,这是什么场合,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问题。青蛙鱼瞅了大家一眼,刚要说话,有几条死鱼飘浮到他的跟前,他感到情况非常危急,不管是鱼,还是虾,离开水,都是玩不转的。

但也不能坐死待毙呀!原来是按照各自的特点,有的喜欢在水浅的地方,有的则在水深的地方。如今是特殊时期,如果再分水深水浅是不可能了,他对老寿星说:“如果大家不嫌弃,都可以到深水潭来,你们需要什么,我们尽量提供,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不分彼此,渡过难关。”

老寿星仰起脖子,深情地看了青蛙鱼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说得太好了,只要我们有地方住,就能生存下来。

黄头顶接过话头,很担心地说:“深水潭,不是我们待的地方,那里水凉,还没有吃的,弄得不好,非得葬身到那里不可。”

听黄头顶这么一说,蔫巴坏眨巴眨巴眼睛,环视大家一眼,磕磕巴巴地说:“深——水潭,水——不好——喝,拉肚子。”

青蛙鱼摇头摆尾,意思说,蔫巴坏别太娇气了,都是什么时候了,还那么穷讲究,依我看,能有水的地方,算是烧高香了。

黄头顶刚想再说两句,他儿子绿头顶抢过话头,“没有巴掌大的地方,住着我们几十家,每家人口又那么多,难免磕着碰着,总得有个管事的吧?”言外之意,他爹要当大管家。

可是他口碑太差,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个地痞,驴哄哄的,说话嗓门高不说,动不动就吹胡瞪眼。

老寿星瞅了绿头顶一眼,你个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叫你爹当大管家,能服众吗?

这时,蔫巴坏看了青蛙鱼一眼,对老寿星说:“依我看,大管家应由青蛙鱼提任,其理由有三:一、他们家族就住在深水潭,对情况非常了解,遇到问题能够解决。二、他们是个大家族,对我们很友善,从不欺负我们,口碑极好。三、他跟艾玛河睡莲有来往,据说是亲亲关系,有些事情便于沟通。”

如果不是黄头顶打断蔫巴坏的话,不知他说到何时呢?聚集这里的鱼儿虾儿的头头,或许是家族太小,都没有表态,很明显,叫谁当大管家,他们都没意见。

老寿星成了聚光镜了,湖里的大事小情,一般都由他定夺和裁决。

到底是老寿星,做啥事情都有个抻劲,他不会轻易表态的。

祭祀活动还没结束,鞭炮声时断时续,烟花时而腾空而起。然而,鱼儿虾儿哪有心思看风景,心里盘算今后的日子。黄头顶憋闷得喘不过气来,他猛地从水中腾空而起,吓了老寿星一跳。

“大管家,就由青蛙鱼来当吧,这还用考虑吗?我们大家都没意见”黄头顶冒出这么一句。红嘴巴不知啥时过来的,他瞅了瞅黄头顶,意思说,什么时候变得通情达理了,能说句公道话了。

老寿星游到青蛙鱼跟前,显然是拥护他当大管家了。青蛙鱼有个特点,一般情况下,很少表态,凡他同意做的事情,连吐七七四十九泡泡。

蔫巴坏见状,故意撞了青蛙鱼一下,最烦他吐泡泡了。深水潭则成了鱼儿虾儿大本营。

不管她们是否愿意,都必须的去,也正是学会适应环境的好时机,保住性命保住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4

平静的深水潭,眨眼间变得热闹喧哗起来;再看看潭里的水,由于鱼多虾多,已变得不再清澈了!

常言道:不同的水域养不一样的鱼儿。比如,黄头顶家族因怕凉,不愿到深水区居住。蔫巴坏跟黄头顶有过结,却做了邻居。两个家族像好斗的公鸡,动不动为吃的打起来,他们相互残杀,搅得深水潭不得安宁,甚至蹿到了水面。

黄头顶家族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而蔫巴坏的家族也不受任何委屈。别看黄头顶家族的,个儿头很大,但没有蔫巴坏家族的灵活、心眼多。

每次交战起来,都是两败俱伤。这不,黄头顶最先跑到青蛙鱼住地。

那里水深足有六七丈。他最先看到了蓉蓉,蓉蓉很客气地问:“您找我爹吧?肯定是食物的事吧?”黄头顶眼珠转了转,心里说,神了,她咋会知道的,难道蔫巴坏事先告了我的恶状。又一想,不可能,都是刚迁入深水区,彼此还不熟悉,岂能会这样呢?

黄头顶刚想问,你爹呢?不知是水凉,还是浑身没劲,说话竟颤颤抖抖的。不知什么时候,青蛙鱼出现在黄头顶面前,很客气地说:“是不是因为食物问题呀?”黄头顶没说话,模仿青蛙鱼吹起泡泡来。青蛙鱼也跟着吐泡泡。

在一旁的蓉蓉,看不上眼,心里说,我的老爹呀,你这毛病,怕是改不了,到底想说啥,何不来个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

“叔叔,我爹说了,你们眼下缺食物,如果不嫌弃,我们存有大量的鱼粮,到时候,我们定期给你们输送,但有一条,不要争斗,咱们合合气气,渡过难关。”

蓉蓉像个大领导,说出的话,有滋有味,听了很舒服的。

“别有偏有向呀,还有我们呢?”蔫巴坏啥时候来的,直至他说话时,蓉蓉才看到他。蔫巴坏身边有儿子缺心眼,还有菲菲。蓉蓉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找菲菲带路,一来到这里找青蛙鱼,二来是缺心眼非要借此机会看看菲菲。

没有青蛙鱼表态,蓉蓉不能擅作主张。她看了她爹一眼。青蛙鱼心领神会,他又开始吐泡泡了。

蓉蓉明白了,他爹的意思,打开所有仓库,将所有食物全部拿出来。

蓉蓉怔住了,对她爹的做法有些不解,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一旦发生灾难,他们不至于缺少食物而饿死,如今要奉献给所有的鱼儿虾儿,那也太无私了。

蓉蓉没说话,也像青蛙鱼那样吐起泡泡了。

青蛙鱼还是不说话,又吐了九九八十一个泡泡。蓉蓉懂得爹的意思,有我们吃的,就有黄头顶和蔫巴坏等鱼儿吃的,这个原则不动摇。

蛤蟆湖的确遭受千年大灾,水位下降了,水质变坏了,水面飘浮一批死鱼,在湖边就能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比黄头顶小的鱼,在浅水待不下去了,寻觅不到吃的,青蛙鱼提供的鱼草,统统被深水的鱼儿给抢走了。

这还不算,有的被黄头顶家族,蔫巴坏家族给吃掉了,难怪连红嘴巴都气不打一处来,他跑到老寿星告状。

“黄头顶太不像话了,连我们鱼医他们都敢吃,这是什么世道,难道身强力壮就可以随意贱踏弱小的吗?”

红嘴巴显然是生气了,他发了一顿牢骚。

老寿星不急不恼,仍慢条斯理地说:“我跟大管家说说,请他帮助你们解决吃的,好吗?”红嘴巴闹愣了,本想说,老寿星呀老寿星,你可真会开玩笑,哪来的大管家?

青蛙鱼在老寿星旁边,他不是显山露水的主,不该他说的,他绝不会抢话说,何况小鱼跟大鱼争食,弄得不好,会发生一场血战,到那时,吃亏的是蛤蟆湖所有的鱼儿虾儿。

老寿星幽默地说:“难道你真的不认识他?”说着,叫青蛙鱼出来。青蛙鱼仍是不说话,他一连吐了四四一十六个泡泡。

红嘴巴忽然想起来了,青蛙鱼不是大家推选的大管家吗?看我这记性,不知是理亏,还是不好意思,他竟然在水里转了五五二十五圈。

说归说,做归做,没有吃的,是活不成了。青蛙鱼想出了招儿,将深水潭分成四个区:东、西、南、北。相对来说,东区和南区水较浅,西区和北区水较深。我们会按区域提供一些食物。

食物就是生命。青蛙鱼根本不考虑本家族利益,眼下最重要的是相互帮助,他毅然截然地把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仓库打开,宁可自己家族饿死,也不看其它家族笑话,这是大管家的风范。

食物仓库所剩食物越来越少,再不留后手,怕是他们家族也玩完了。“爹!仓库食物不多了,是不是该减量了,别提供那么多了?”蓉蓉提出了疑义。

青蛙鱼心里明镜似的,他不能看所有生灵就这样倒下去,然而,他也不能不顾自己呀!一旦有个为难着灾咋办,青蛙鱼在水里打转转。

蓉蓉最了解她爹了,但他胳膊肘往外拧,有些想不通。气得她也像他爹一样吐泡泡。

还是青蛙鱼老谋深算,他没说话,独自走了。

蓉蓉和菲菲见爹生气了,就尾随于他。他们到了西区水域,看到这样的情景,或许是饿的缘故,有些鱼竟然吃起死鱼来了,惨不忍睹。

还是蓉蓉聪明,她醒悟了,原来如此。

5

水位降下去三四丈,水域面积少得可怜。

深水潭仅有四个足球场大小,所有的鱼儿虾儿全部聚集到这里。黄头顶也不怕凉了,蔫巴坏似乎没脾气了。湖中那个标志物——蛤蟆巨石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青蛙鱼几乎天天晚上,独自爬出水面,来到蛤蟆石旁,看到的景象令人心寒,湖内大部分地方没有水了,露出湖底,甚至长起青草。不知他是祈祷,还是无奈,他仰望天上的月亮,心里默念道:月亮姐姐,发发慈悲吧,快赐给我们水吧,蛤蟆湖快变成干湖了,否则,再旱个十天半拉月,整个湖怕枯了,到那时,就再也看不到我们青蛙鱼,还有湖内那么多的生灵了!我们能消灭害虫,也算能为人类做点贡献吧。

深水潭景象更让人担忧。光鱼类就有三十几个家族,虾类也有五六种,还有老寿星家族,哪不是个小数目,总共加在一起,有数不清的鱼和虾,混在一起,成了一锅粥,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往往为争一点吃的,互不谦让,她们之间,你争我夺,横眉冷对,相互打杀。青蛙鱼从食物仓库出来,忽听北区一片吵闹声,气得直吐泡泡,他忿忿地骂了一句:“都啥时候了,还有闲心打架?”

他游到了北区,这是黄头顶和蔫巴坏的驻地。只见黄头顶跟缺心眼打了起来,别看缺心眼个儿头小,但力大无穷,而且武艺高强,黄头顶根本不是他的个儿,只见缺心眼猛地用头撞黄头顶肚皮,没用几个回合,黄头顶就气喘嘘嘘的败下阵来。缺心眼想借此机会治黄头顶于死地,解除心中的怨气。

青蛙鱼发出了“呱、呱、呱”声,那声音惊天动地。黄头顶吓了一跳,见是青蛙鱼,他立刻来了精神,来个恶人先告状,硬说缺心眼偷了他们食物。缺心眼岂是省油的灯,他凑到黄头顶跟前,恶狠狠地说:“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灭了你,”。

这时候,各鱼类家族听到了打闹声,纷纷钻到地面,以为深水潭又出现了怪物,原来是缺心眼噘着嘴,恶狠狠地瞅着黄头顶。

黄头顶指身上的伤口说:“你们看看,这是缺心眼给我撞的,大家评评理。”

说话间,老寿星横在黄头顶与缺心眼之间。黄头顶不吱声,缺心眼却对黄头顶说:“你再没大没小,别说我可不客气,你应该知道,我缺心眼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以后少在我面前发威。

没等老寿星说话,蓉蓉带着菲菲送食物来了。菲菲对缺心眼说:“别争了,这是送给你的。”说完,递了过去。

蓉蓉同样递给黄头顶一些。俗话说,赌住嘴了,黄头顶和缺心眼都不说话。悄悄地回家了。

这时,蓉蓉对青蛙鱼说:“爹,咱们的仓库快空了,别说给他们东西吃,咱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实际上,青蛙鱼去过仓库,察看了一下,的确食物不多了,用不了三五天,可能就没东西可提供的了。弄不好,他们家族就会断炊,很可能像水面飘浮那些死鱼一样。

青蛙鱼犯难了,他这个大管家,真是不好当,不能眼巴巴看着同类就这样死下去。他找到了老寿星,叫他支支招儿。老寿星脖子伸出来又缩出去,反反复得做了三遍。意思说,所有的生灵都聚在一起,来个有饭同吃,有福同享,这可能是万个全之计。

不能再犹豫了,说动就动,青蛙鱼将所有的鱼类集中到一起,来个共餐。菲菲是仓库主管,她动了个心眼,将食物偷偷留下了一些,一旦到了危急的时候,留有个后手。她觉得自己做得天衣缝。没承想,这事还是没有瞒过青蛙鱼的眼睛。

日子一天比一艰难,又有一大批鱼类死去了。蔫巴坏召开了家庭会议,他们想趁天黑之前,顺着那条狭长水道逃往艾玛河。打前站的缺心眼呼哧带喘地回来了,他对蔫巴坏说:“爹,不好了,前边不远,已经断流了!”

蔫巴坏眨巴眨巴眼睛,连吐了几个泡泡。意思说,天塌大家死。看来,蔫巴坏很有远见,对身强力壮的加以保护,不致于断子绝孙。

青蛙鱼又来到蛤蟆石旁,她冲着月亮一声接一声地叫,嗓子喊哑了,甚至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老寿星听到叫声,猜测他是求他的祖先保佑所有的生灵,逃过一劫。青蛙鱼费了好大的劲才回到深水潭。

蛤蟆湖,被黑夜包裹着,似乎密不透亮,死气沉沉。

突然,蔫巴坏闯了进来,对青蛙鱼说:“缺心眼快不行了?”

“病了?”“

不。是饿的。奄奄一息。”

青蛙鱼看了一眼菲菲,意思说,还有吃的吗?菲菲没吱声,一个劲吹泡泡。很显然,仓库也没东西了。

青蛙鱼瞪了菲菲一眼。菲菲知道了,现在是救人要紧,把仅存的那点吃的,给了蔫巴坏。

这时候的蔫巴坏眼里全是柔情和感恩。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天晚上,一个响雷震塌了天,雨哗哗哗地下了起来,一连下了四天天四夜,顿时,蛤蟆湖又像往常一样,波光粼粼。

湖内的生灵欢呼着,跳跃着……青蛙鱼跟他子孙们齐刷刷地浮在水面,冲着上天清清爽爽的连叫了好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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