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戚老大忽然神神秘秘地将四人的脑袋围拢过来,低声道:“你们知道吗?方才如烟小姐大发脾气,若不是刘长老和韦长老竭力劝阻,只怕老哥我一时半会还不能出来与你们几个喝酒!”
“咦,这是为何?”一人为戚老大斟满酒,不解地问道。
“是啊,多少大派求之不得呢!”一人为戚老大的碗里添了块肉。
戚老大喝酒吃肉,才一人一个暴栗,低声说道:“你们啊,懂得什么!这次如烟小姐前来此地,明着是来看这卓家镇的虚实,暗地里啊是那个卓家镇家主想和我天机门联姻!”
“什么?”四人的声音有些惊愕,戚老大拍着四人的脑袋,不满地说道:“你们几个喊什么?也不怕别人听见!”
“戚老大,咱天机门可是大陆数一数二的门派,何必要屈尊绛紫地与一个不知名的卓家联姻?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嘛?”
“你懂什么!我听那韦长老隐约提起过,这卓家乃新近崛起的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传闻这卓家在炼丹与铸器上颇有心得,所以长老商议一番后决定探明虚实后再行定夺。不过,我看那,这如烟小姐下嫁卓家,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卓家?”韩淳一在心里默念,又将大陆上有名有姓的卓家都想了一遍,完全找不到一丝头绪。
五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不过尽是些风花雪月的风流趣事,不一会儿就酒足饭饱地走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与如烟妹妹见上一面,问个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淳一兀自在酒肆里沉思,忽然听到一阵清幽的琴声,穿过熙攘的街道,回荡在酒肆里。韩淳一被琴声吸引,不由得侧耳倾听。
“咦,三哥,”酒肆对街阁楼上,一间雅舍里一女子讶道:“何故琴声忽然变化?”
抚琴男子按住琴弦,双眼精光外露,朗声道:“这梧桐琴能洞察人心,方才琴声忽起高亢之音,附近必有英雄偷听!不知是哪位英雄,我是否有幸得见啊!”男子说完,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恰好看到韩淳一正在酒肆里独酌。
琴声忽然停顿,韩淳一扭头四望,正好与抚琴男子双目相对。
“不意真有英雄在侧!”男子脸上浮起微笑,莫名丢下一句话便越窗而去。数丈元的街道他一步踏过,径直坐在韩淳一的对面。
“这位公子,在下能饮一杯否?”
“相逢即是有缘!请!”韩淳一伸手将酒壶推给男子,同时上下打量着他。
“容貌丑陋,却气度不凡,想必是哪个大家之子。”韩淳一心中忖道。
男子提壶倒酒,暗中也在打量着韩淳一:貌伟体健,气质高雅,只怕是名门之后。
两人同时笑了,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下姓尹,名正伊。”尹正伊才说完,窗外又飞入一人,坐在他的旁边。尹正伊笑道:“这位是在下的舍妹,尹萍飞。”
尹萍飞同样好奇地打量着韩淳一,不知为何自己的三哥会对此人如此客气。
“在下韩淳一。”韩淳一朗声道,双眼上下打量一下尹萍飞,目光微动心中暗道:两人样貌如此不堪,气质却如此不凡,实在是出人意料。
“韩兄,此地喧哗,不如到鄙舍一坐畅饮一杯,可好?”尹正伊真诚地说道。
“好!”
尹萍飞初时不知为何自己的三哥会对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另眼相看,待韩淳一起身时才惊觉韩淳一与尹正伊同行时气势竟毫不相让,直到此时才在心中佩服自己的三哥识人如此之准。
“这人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净显大家风范,看来不是名家子就是名师徒!”
庭院内,韩淳一与尹正伊举杯畅饮,述说着最近大陆上颇为轰动的事迹。两人越说越投机,只恨相逢见晚。
“畅快!”尹正伊喝得兴起,举杯向韩淳一笑道:“韩兄,在下为你弹琴助兴!”
“好!”
尹正伊捧出梧桐琴,端坐琴前整个人忽然变得出尘飘逸。只见他双手拂过琴弦,铿锵高昂的琴声便在雅舍里绕梁不止。
韩淳一闭目倾听,不觉眉头微皱,看向尹正伊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
一曲罢了,尹正伊笑问:“如何,韩兄?”
韩淳一有些许迟疑,但终究还是说出心中的疑问:“尹兄,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韩兄请讲!”
“曲为心声。我听尹兄的琴声中,隐约听出一丝悲愤难平的愤慨,不知尹兄心中有何心事?”
“韩兄竟听得出来?”尹正伊先是一愣,目光闪动中接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笑道:“韩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可好?”
“固所愿,不敢请尔!”韩淳一点头道。
尹正伊大喜过望,连忙摆出香炉,两人互报生辰,韩淳一为兄,尹正伊为弟。两人朝着香炉跪下,异口同声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我俩义结金兰,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若违此誓,苍天不饶!”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一同起身。
“大哥!”
“小弟!”
两人既结为兄弟,自然又是一番畅饮。想到今日在酒肆听到戚老大的话,韩淳一不由问道:“小弟,这卓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哥见问,小弟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里名叫卓家镇,就是这卓家建起。说起这卓家,最近势头可是风光无限啊!”
“此话怎讲?”
“这卓家崛起得非常迅速,短短几年便在大陆闯出名头。尤其是卓家家主卓哲成,虽然来历不明,但是一身所学令人惊叹,更是在炼丹铸器的造诣上颇深。是以大陆不少势力争相与之交好,极力拉拢卓家。”
“炼丹铸器?”韩淳一思忖一下,问道:“这卓家炼丹比之药圣一门如何?”
“这个,”尹正伊略一停顿,才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个卓家所用炼丹之法颇为不同,绝非药圣一门所用炼丹之法,也非大陆寻常门派所能。若大哥亲眼得见,就会知道小弟为何出此言语。”
听到尹正伊这么说,韩淳一对这卓家的兴趣顿时越发浓厚。
“大哥莫急,三日后小弟请你观场好戏!”尹正伊笑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坠,上面雕有一个尹字,递给韩淳一接着说道:“大哥,这枚玉坠你且收下,日后来我尹家找我,当畅通无阻!”
韩淳一接过玉坠,收入怀中。两人直喝得伶仃大醉,才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韩淳一才从酒醉中醒来。尹正伊早已不在,但听到院子里隐隐传来呼喝声。
韩淳一推门而出,看见尹萍飞正在打着一套拳法。如猛虎,威风霸道。如熊罴,刚猛有力。如灵鹤,轻盈灵动。如猿猴,迅捷纤巧。道道拳影都带着强大的力量,韩淳一看得如痴如醉。
“好拳法!”待尹萍飞收拳而立,韩淳一不由拍掌叫好。
“韩公子,昨日未曾得闻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今日可否告知本姑娘?”尹正伊心性旷达,结交豪杰不问出身只问意气相投与否。但尹萍飞心思缜密,不愿心思不正的人围绕在自己三哥身边,所以出声问道。
“在下无门无派,闲云野鹤而已。”韩淳一淡淡地说道。
“那可否请韩公子赐教赐教,在下愿与公子比试比试。”尹萍飞咄咄逼人地说道。
“这个嘛?”韩淳一眼珠一动,当下笑道:“也好!”
说完韩淳一慢慢走到院子里,每一步踏出,尹萍飞只觉得浑身压力便重了一分,不由得惊奇地看着韩淳一。
待韩淳一停下脚步离尹萍飞一丈之外时,尹萍飞脸色涨得通红,浑身内力早已疯狂运起,拼命抵抗着韩淳一带来的压迫感。
“请赐教!”韩淳一目光含笑看尹萍飞说道。
“你!”尹萍飞才一张口,浑身气势急泄身体蹭蹭踉跄后退数步才咬牙站住。
韩淳一散去气势,看着尹萍飞笑道:“尹姑娘,如何?”
“你!我要给你点厉害瞧瞧!”尹萍飞娇喝一声,身影急进,右手拳头化为一只虎掌朝韩淳一狠狠拍来。
“有模有样,可惜差点力道。”韩淳一叹息一声,左手握拳迎着尹萍飞的拳头拍去。
砰的一声,尹萍飞急进的身影暴退,她兀自不服气,身影再次急进,双拳化为熊掌,一左一右夹攻韩淳一。
“力道犹可,不过动作迟滞。”韩淳一双手张开抓住尹萍飞的双拳轻轻一推,尹萍飞便如落叶般飞退。
“哼!”尹萍飞冷哼一声,身影再次急进,双拳不断变化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招招打在要害处。
“速度不错,只是故作玄虚。”韩淳一轻笑一声,同时双拳抬起,恰与尹萍飞双拳相碰,尹萍飞便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踉跄暴退。
尹萍飞脸色涨红,妙目中更是怒火中烧。接连三次被韩淳一轻易击退,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当下她娇喝一声,双拳打出无数拳影,恰似灵鹤展翅,朝着韩淳一席卷而去。
“唉!”韩淳一叹息一声,身影忽然动了,似慢实快就在尹萍飞震惊地目光中右拳轻轻打出。
拳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拳头停在了尹萍飞的额头前。急进中的尹萍飞咻地停下身影,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拳头。
韩淳一收回拳头,朝尹萍飞一笑背负双手不再理会她,施施然走出院子往镇外走去。
藏在洞穴中的太一刀和神农鼎等物依然完好,韩淳一收拾妥当才避开人群回到房子中。此时,尹正伊正等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