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睁眼到天亮，这一夜，赵小怜几乎熬碎了心。
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思思和孩子，到底要选哪一个？
一个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心心念念盼了许久，曾经发誓，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一定要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一个是和她没有血亲却共同生活十几年的妹妹，她现在依旧能想起小时候，小时候思思是多么依赖她，对自己这个姐姐是多么敬重。
望着赵思思额头上一块显眼的疤痕，她心里狠狠抽了一下。那还是以前，因为村子里有男孩子骂自己是野生的，被思思听到了，她气不过，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被人一块石子扔在头上，当时就流了好多血。
她当时吓得半死，抱着思思就往村里的小诊所跑。爸妈因为打架的事教训她，她也撅着嘴不肯说原因，屁股上被打的都是鸡毛掸子的印子。
要不是那几个男孩子的家长提着孩子上门道歉，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有多维护自己。
可是现在，命运何其残忍，将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两个人，摆在了天平的两端，而她不论选谁，都下不了决心。
或许这次她根本不该回来，眼不见为净，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满满的全是负罪感，对思思的，对孩子的。
公鸡第一声打鸣的时候，赵思思翻了个身，嗒吧嗒吧嘴继续睡。赵小怜却已经爬了起来。
大门的门闩没有插，可能是谁大早上出去过。
打开门出去，外面是雾蒙蒙的天，抬眼甚至看不清十米之外的情况。整个村子都还沉静在一片安宁中。就像********的表面。
隔壁的主屋里，隐隐传来两声咳嗽声，接着就是起床的叮叮咚咚声。
“小怜啊，早饭要吃什么？我让思思起来给你做饭。”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一个瘸腿男人已经拄着拐杖站在了她身后。
“爸！”赵小怜一惊，连忙转身扶着她，同时忘了忘他身后，“妈呢？”
小怜爸没有说话，嘴唇抿的很紧，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摆摆手转身要去烧开水。
赵小怜心里一个咯噔，一个可怕的念头陡然升了起来。
“妈！”她大喊了一声，甚至来不及管自己的大肚子，撒腿就往村东头跑。
老郑！老郑！妈一定是去找那个单身汉老郑借钱去了！
她着急慌忙地往村子东头冲过去，地上乱七八糟的泥土疙瘩和树枝，差点将她绊倒。可她什么都顾不上，生怕自己去晚了一点，就什么都迟了！
晨光熹微中，她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正快步往前面移动。
“妈！妈！”赵小怜扯着嗓子大喊起来，看到前面的人身影一顿，加快步伐追了过去。
“妈，田里的活不都快干完了么，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跟我回去吧，我想吃你做的饭。”紧紧拉着对方的手，抚摸到手掌心里布满的老茧，赵小怜鼻子狠狠一酸。
“小……小怜啊……”小怜妈慌慌张张地想抽回手，可是拉着她的双手用了全部的力气。看着赵小怜倔强地站在自己旁边，执拗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自己，她再也没有办法撒开手。
“好……好……回家……”终于，她不再坚持，搀着赵小怜往家里走。只是临走前遗憾地望了一眼村东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而赵小怜，她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安安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