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头紧紧抓在膝盖上，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声，赵小怜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她爸撑着拐杖要出去劝架，赶忙就站了起来。
“爸，你腿不好就别动我，我去，我去。”连忙拦着要出去的人，赵小怜走出去拦住她妈，让她别再打了。
小怜妈顾及着她怀了孩子，怕不小心伤到她，气急败坏地骂了赵思思两句，才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姐。”
赵思思可怜兮兮地拽着赵小怜的衣袖，每当这个时候，她最会装可怜讨人同情。
可是这一次，赵小怜却决绝地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回来，冷漠地转身离开了，剩下赵思思一个人站在门口，脏兮兮的双手揪紧了衣服。
她害怕地看着赵小怜冷冰冰的脸。
那个一向包容她的姐姐，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也对她很好。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来由的害怕，怕她以后再也不管自己了。
晚上小怜妈特地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宰了，就是想让女儿好好补一补。
饭桌上，赵思思时不时瞟一眼赵小怜，可是对方根本没有看她。这让她心里十分难受。
一直挨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们两个是要睡在一个床上的。
惴惴不安地给赵小怜打了洗脚水，赵思思狗腿地忙前忙后。可是看着赵小怜依旧没什么改变的脸色，她小孩子脾气也上来了。
切，你不搭理我，难道要我上赶着倒贴你。
洗脚盆重重往地上一放，她也不干了，直接爬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赵小怜看着她不过忙活了几分钟就本性毕露，除了摇头，再没有别的话。
晚上等赵思思睡着了，赵小怜才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愧疚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妹妹，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思思，原谅我的自私，可是我真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一样东西，所以姐姐不能帮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真的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可是什么用都没有。是我没用，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也希望你明白，这次的事情是给你的一个教训，希望你出来以后能懂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随心所欲。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你闯祸的时候给你收拾烂摊子。
赵小怜缓缓闭上眼睛，想将这些烦人的事情抛到脑后。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隔壁传来她爸压抑的咳嗽声，还有她妈的叹息声。
明明已经闭上了眼睛，可是周围所有的声音全都涌到了她的耳边，让她不得不听。
熟悉的卷烟味道萦绕在鼻尖，紧接着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她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抽起了旱烟，一下一下拍着自己酸疼的膝盖，那条瘸腿是在工地上被忽然掉落的建筑钢材砸断的。
赵思思这个野孩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高兴地举着手里的馒头，笑着朝她喊：“姐姐，小怜姐姐，给你馒头吃，我从大婶家里拿的。”
她一边把馒头往自己手里塞，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不停地吞口水。
赵小怜就问她，思思你要不要吃。思思就摇头，说姐姐你吃吧，爸爸妈妈都说你聪明，你吃饱了就能去考大学了。
她被这傻气的话都笑了，笑着笑着却发现脸上湿湿的，竟然流了满脸的泪。
“姐姐，你不要哭好不好？”思思小小的身子忽然扑进她怀里，紧紧抓着她胸口的衣服，“以后……以后所有的馒头都给你吃，你不哭了好不好？”
“好，好，不哭了。”
赵小怜哽咽着将馒头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已经硬邦邦的了，上面还有赵思思乌黑的手爪印。
抬手擦了把眼泪，她才猛然惊醒过来，刚才竟然梦见了小时候。
偏头望了眼身边，赵思思正好好地睡在旁边，而窗外，小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
连同她的心，也跟着潮湿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