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旁边梅菲动作比较快,及时接住了,可是蕾儿因此受惊开始大声哭泣着。
筠潇迅速上前,管不了那么多就先掰开了薛寒山的手,把沁兰搂在自己怀里:“伯父,你就是不想蕾儿被带出去,也实在不应该如此粗暴,如果你还记挂着兰兰是您女儿,怎么就没半点心疼呢?”
同时,沁兰顾不上自己就去抱蕾儿,蕾儿头一次不是因为肚子饿或者要大小便而嚎啕大哭着,一张小脸涨得红通通,好看的眉眼都扭曲地花了。梅菲在一旁也有些惊慌失措。
“蕾儿,乖……不哭不哭,妈妈在……不哭不哭”沁兰轻轻地温和地哄着扯着嗓子大哭的蕾儿,听见蕾儿喋喋不休的哭声,实在又是心痛又是心急,竟觉得当初生产时的疼痛也不比此时揪心。
也就在这会儿,戴茜和苏茉都从楼上下来了。
“孩子她爸,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哎呀,这发生什么事了?蕾儿这么乖怎么给弄哭了?”戴茜下楼时担忧地问。
薛寒山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地说:“你既然经常在家,那就别老闲着没事。沁兰总有需要出门的时候,至少她以后还得复学。她要是出门,你就把这孩子带在身边看着,不要给带出这个家门。”
“为什么啊?孩子怎么说也得去医院做定期检查,怎么可能一直放家里呢?”戴茜说。
“你最好不要问这么多,而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每次回家都陪你们吵一架。”刚好他眼光一瞟看到了苏茉,随口问道:“今天有客人?”
苏茉落落大方地对他说:“我只是顺路来看看沁兰和蕾儿。恕我冒昧,薛先生你和你女儿动怒有什么意思,她到底和你不是一个年纪。我也坦白说吧,你该恨我才对,作为一名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妇产科医生,蕾儿就是我的手给沁兰接生的。而我呢,也是梅菲和筠潇两人母亲的朋友。差不多,就是这么些关系。你的心情,我也理解,只是,蕾儿不会永远是个婴儿,她会长大的,长大了就不是你能关得住了。你若是一辈子都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把蕾儿藏着掖着不让世人发现这是你们薛家的骨肉,那可比同时打十个国际官司还要头疼,不是吗?我原本晚上有别的事,但我临时决定和沁兰他们一起出去,也让老人家看一眼他们的重孙女。至于你,也考虑考虑是不是太累了吧。我们走。”
苏茉说完就示意大家出发,蕾儿的哭声也渐渐小了。快走到玄关处,沁兰突然回头对站在原地,可能是沉思也可能发呆的薛寒山,字字坚定地说着:“爸,你总是以为,我不过是你的女儿。显然你太片面了!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所以我和你们自以为是长辈的人,在地位上没有什么区别。什么叫平等,至少,在法律里面不可能没有定义!”
在从外公外婆家回来的时候,苏茉也一路上送他们。到了薛家门口,还在和他们说着话。
“沁兰,总算你们没有太在意今天这不愉快,毕竟,不能让菊影的父母担心。而今天的团聚,让他们也确实很高兴。”苏茉说。
“茉阿姨,你也是辛苦了,还特地陪我们。你婆婆那里估计又有意见了吧。”沁兰说。
梅菲则说道:“我要是茉阿姨的婆婆,我就自己搬到养老院去,谁都不拖累。明明那么善良贤惠的儿媳妇在自己家受了那么多委屈,却还不辞辛苦毫无怨言地照顾她老人家,怎么能把这一切看成心安理得的呢?倚老卖老!”
苏茉却轻描淡写地说:“我权当做善事了,我婆婆向来身体不好,没有子孙作陪也是孤零零的,她也是习惯我照顾了。”
沁兰这时问了她原本没来得及问的:“茉阿姨,我想问你一句。”她把声音压低了些凑近了说,“你和我妈妈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想,素不相识的人,应该不会特地到对方房间里聊天的吧。”
苏茉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凝重,沉吟片刻说道:“我怕等我讲完,都到半夜三更了。而且,你们知道后,我怕你们很难平静。”
“那就真的是,又有什么故事了?”筠潇问。
苏茉也叹了口气:“我就算现在不说那些陈年往事,它迟早还是要浮出水面的。与其现在细细追究有过什么,不如你们牢牢记住了:今天下午出发前发生的不愉快,就当是一个提醒:蕾儿总有要长大的时候,她不可能永远是个除了饥饿和疼痛就无知无觉的婴儿,她以后的世界不是只要吃得饱睡得香就能快乐的。”她掀开襁褓一角,抚摸了一下沁兰怀里抱的蕾儿,依旧在甜甜地睡着。沁兰一直把她用襁褓裹得严严实实,以免蕾儿受风吹。“我就说这些了,你们快进屋吧。”
进了薛家,沁兰就把筠潇和梅菲叫到自己房间里,还谨慎地锁上了房门。大家把蕾儿放进摇篮里安置好。
随后,沁兰坐到书桌前,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一面雕花的镜子,举到自己面前。筠潇和梅菲在一旁有些怔怔地瞧着她。
“我确实才十八岁,只要在该爱惜自己的时候做足工夫,我再过个三十年甚至更久,还是可以像十八十九二十的年龄一样,年轻貌美、才华横溢。”她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他俩讲着,“不过茉阿姨说得对极了,蕾儿不可能永远是个小婴儿。我二十岁之前,她就可以说话走路。我大学毕业时,她就会有自己的各种,或者是机灵的、或者是古怪的、或者是天真的想法。如果我还要读研究生,那就得好好准备,我读研究生那会儿,她也该是个小学生了。既然我晓得女人应该爱惜自己,我就不能不多为蕾儿考虑,她毕竟是我的……”
一般的母亲都会说什么“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亲生骨肉”、“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可是沁兰说:“是我的信仰。”
“以前只知道朗诵圣经,歌唱赞美诗,孜孜不倦地祷告,现在,却能全心全意付诸行动了。我不想让蕾儿像我一样长大,在这个冷冰冰的大宅子里,这里的某些眼光,完全视生命为无物!”
筠潇立刻接着她的话:“所以,我们该搬家了,给蕾儿一个温馨的、充满爱的家。”
“我不反对,我早就习惯搬来搬去了,再来一次也无妨!”梅菲也很爽快,“的确,在这里确实不那么自在。只有你妈的时候还好,你爸一回来就好像要上家法的架势!”
筠潇走过去,沁兰也放下镜子站了起来。他扶着她的手,温柔地说:“如果兰兰你不介意,不如还是搬回我那里去吧,我们三个再加蕾儿,绝对住得下的。”
“你还是挺懂我想说什么的。”沁兰微笑道。
“你们这些天就可以抽空收拾一些不常穿的衣服、其他生活用品,装在箱子里,不用一次太多,我每次出门就帮你们放到我家。记住,最好不要让伯母看到你们经常整理东西。现在我爸也不在国内了管不着,就算想管也不能拿我太怎么样。然后,我们找个日子,找个连月光都几乎没有的晚上,连夜离开,不要被任何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