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墓建的很是气派，足有两人高的墓碑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鬼王宗第四十二代弟子鬼王万人往之墓。其余空白处，写着他生平事迹。
碧瑶将带来的瓜果贡品一一摆好，点好香烛纸钱，朝着墓碑跪下磕了三个头。
爹，原谅女儿现在才来看您，女儿这几日心中日日煎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您会怪我怨我。
女儿不孝，先是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后又让您一人孤苦伶仃，女儿以后会听幽姨和青龙大哥的话，学着打理教中事物，承担起我作为鬼王宗少主应尽的责任。
我虽然没有爹您那样的野心，但我也不会任由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欺负我圣教弟子。
秦无炎站一旁，看着那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绿色身影，不知怎地竟痴了。
碧瑶站起来，拿起案上的信香点燃，递给一旁的秦无炎。
秦无炎双手持香神色恭敬地朝鬼王的陵墓拜了三拜，碧瑶朝他躬身行礼，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香，插入墓前的香炉中。
身后，秦无炎叹了口气，惋惜道：“鬼王雄才大略，两次杀上青云，扬我圣教威名。只可惜，终究功亏一篑。”
“……”
“祭拜完了，你可以走了。”碧瑶淡淡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秦无炎却清楚的感觉到她生气了。心下不由得有些后悔，明知道她不爱听这些事，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提起来了。
见她举步要走，秦无炎急忙开口道，“你还记得吗？我曾说过，想要看你和鬼厉的结局。”
碧瑶一怔，脚步顿了下来，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些。
不待碧瑶开口，秦无炎已开口道：“当初我在想，你们两个一正一魔，身份注定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纵然你从未害过人，可你却还是鬼王之女。青云的人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两个注定没有好结果。果不其然，你舍弃三生七世为他挡了诛仙剑，他为你疯癫入魔，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鬼王宗血公子，为正道所不容。”
疯癫入魔！血公子！
碧瑶想起四海城的相遇，那时她便觉得他身上戾气极重，原来是入魔了吗！
也是，他身上有天地间至邪之物—噬魂，想必每时每刻都在受它的煎熬，时日一久，便导致性情变的嗜血好杀。就像当日打伤李洵一样，若不是她拦了一下，李洵早就没命了。
“为寻令你复生之法，他这十年来寻遍天下，只要有一丝希望都绝不放过。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如此，每次再让他看到希望后，接蹱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绝望。”
“为了能见到你，他明知我对他下毒也不愿意解。只为了能在幻境里与你相见。”
“那时，我在想，他终究是没有负你。”
碧瑶脸色越来越苍白，这些事情都是她不知道的。当日记忆恢复后，她心绪纷乱，知道他这十年过的不好，却也没有细问。
这些苦，岂止是不好二字能形容的。
秦无炎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也不知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对她说这些，也许是想与她多说些话吧！但今日说这些也是有感而发，他虽不喜鬼厉，但目睹他的所作所为后心中多少有些触动。
身后的碧瑶久久无语，秦无炎回头看去却见她面色苍白，心头一紧，急道，“你怎么了？”一边询问一边伸手想要扶她。
碧瑶微微侧身，避过秦无炎伸过来的手。“我没事。”
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秦无炎心中犹如刀绞一般疼了起来，收回僵在空中的手，他脸上挂起掩饰的假笑，“你可别误会，我是看你脸色不好，才好心想扶一下你。”
碧瑶：“……”谁多想了。
不过她此刻也不想和他纠缠这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不待秦无炎开口，提起竹篮竹伞匆匆下山了。
碧瑶一走，秦无炎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与我呆在一起，便令你这么难以忍受吗？
秦无炎就这样一个人站在这里，雪越下越大，渐渐的他的头上，肩上，全都堆满了雪花，他也不躲不避，任由晶莹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然后融化成水一点一点渗进他的衣服中，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雪水再冷，也冷不过心里的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秦无炎僵硬的身子微微一动，瞬间收起脸上所有的脆弱，低笑道，“大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开口呢！”
青龙的身影缓缓自阴影处走出，秦无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仿佛刚刚那个脆弱的人不是他一样。
“大哥，你这习惯可不好啊！”
青龙冷哼一声，“我可比你们先来。”
秦无炎：“……”也就是说，他什么都听到了。
半晌无言，青龙侧头皱眉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语的秦无炎，将他略显暗淡哀伤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叹，一个情字，即便是再冷静的人也会失去理智，碧瑶和他，终究是没有缘分的。他们两个对他来说一样重要，他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青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无炎，你……莫要太执着了。”
执着？呵！我才不会为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执着！心里阵阵绞痛，秦无炎面上却笑的越发开怀，“大哥，陪我去喝一杯吧！”喝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忘了。
青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去，秦无炎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他打量着。
良久，青龙脸上扬起笑意，“好，今晚大哥陪你喝个痛快！”
另一边，碧瑶心绪纷乱的往幽姬的朱雀神殿飞奔而去，沿途有弟子向她行礼她也没有理会。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十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这十年张小凡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幽姨！”
伴随着沉重的殿门被推开“吱呀”声，幽姬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看向殿门的方向。
碧瑶扶着门框平复着有些急促呼吸，看向幽姬的目光却是炙热无比。
答案近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