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名中年人便御剑飞来,那中年人停在穆沁心面前,正是穆沁心口中的于老千。于老千远远看见了阮郁和于笙,见于笙趴倒在地鼻青脸肿,鼻血横流,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客气地对阮郁问道:“阮师侄,这怎么回事啊?我家笙儿怎么被打成这样?比武切磋你也不至于如此重手吧?”
“师叔,这可不是我干的,你可以问问这位姑娘。”
“穆姑娘,好久不见啊!”于老千对穆沁心恭敬道。
“我说姓于的,你这儿子说我家望湖楼是妓院,口无遮拦,飞扬跋扈,我帮你教训教训你可有什么意见?”穆沁心慢悠悠的说道,丝毫不在乎于老千作为圣门长老的身份。
“爹!你可要为孩儿报仇啊!你看孩儿这脸以后怎么见人啊?”于笙哭诉道。
“你这孽障!为父平日叫你多读书,认真修炼你不信!尽搞些歪门邪道,今日被人教训算你活该!就你这身手还天天嚷嚷要跟你阮师兄切磋?!”于老千上前一脚踹在于笙的胸上又将于笙踹倒在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于笙,转而对穆沁心笑道,“穆姑娘教训得应该,犬子不懂事,还请穆姑娘原谅。”
穆沁心可不吃这一套,接着问道:“你还的钱呢?”
“钱太重,在下不方便带在身上,不如穆姑娘派几个伙计跟我客房去取?”于老千谄媚道。
穆沁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待会儿我会派人去取,你就在客栈里等着,要到时候我看不见人,可不要怪我不给阁下面子。”
见于老千带着于笙离去,穆沁心转头又对阮郁说道:“你刚才为何不救你师弟。”
阮郁被她这么一问,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惭愧,穆沁心这一问直接让他语塞,作为同门师兄弟他是该为于笙说上几句好话,但他没有。
见阮郁不说话,穆沁心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听那于老千说的,公子就是那建康城第一才子阮郁?”
“穆姑娘过奖了,在下哪里称得上什么第一才子,不过是对诗书略懂一二罢了。”
“你们这些文人也真是,下棋的说自己是略懂一二,结果一与对方对方干上就是几夜也不会睡觉;作画的说自己略懂一二,结果画出来的画高深莫测,一般人还看不懂;这年头啊,连个我们望湖楼炒菜的都学会了你们那一套,对别人说自己只是略懂一二,结果唬得人家一愣一愣的,唉……你们这帮子文人可真是没救!”穆沁心在一旁独自说道,也不管阮郁听没听。
“姑娘说笑了,这只是谦虚罢了。”
“呵,你还真别说,我那小妹也学会了你们那一套,别人问她琴艺如何,她说略懂一二,别人问她刺绣如何她也说略懂一二,还不是从你们这些没事就找她的文人身上学的。”穆沁心用手指玩儿着自己的头发戏说道。
“姑娘的小妹可是苏小小?”
“对,怎么,你想见见她?不好意思,小妹今天可是回老家了,过几天狐族大宴你应该可以看见她。
阮郁不禁有些遗憾,他倒非常想看看这苏小小弹琴,作诗如何,那日听她谈吐,总觉这女子文采绝非一般。
“在下告辞了。”
“慢走,以后有空来望湖楼坐坐,望湖楼的姑娘可最欢迎你这种才子了!”穆沁心给阮郁施了一礼,目送他回去。就在阮郁离去的同时,李籽从穆沁心背后走了出来,与穆沁心一同看着阮郁离去的背影。
“李妈妈,这阮郁师父在我们望湖楼被刺杀,他竟然未曾追究我们,这人还真是薄情寡义啊。”
“自古男子有几个不是这样?但愿你以后可别嫁给这样的男子。可从阮郁身上看出些许端祢?”
“未曾看出,此人除修为不错外并不是你说的那人要找的人。不过倒可以看出这阮郁似乎是个情种。”
李籽有些失望,按照徐霞介绍的那个人的说法,阮郁看似是最符合条件的人,但今日一见,却又确实不是,因为那人说能助他成就丰功伟绩之人,眉心必有一颗红痣,而阮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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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府邸之内,此时正歌舞升平,张灯结彩,诸多达官贵人应王进玺今天来参加王进玺母亲的百年寿宴,道贺之声不绝于耳,陈家的刚来送上礼品,吴家的又赶上来为老夫人些贺词,这让王家的那些下人忙得不亦乐乎。能来参加王大人母亲寿宴的不是门阀世家,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势力,下人们全都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来客,说句难听的,这段时间就是想打一条不知来历的狗也要先查清楚这狗是谁家的。
说起王家的庄园,那可是大齐的一大奇观!这王家世代经商,最喜欢的就是显摆,皇帝老儿什么的从不放在眼里,更别说那些迂腐的礼数了。话说这王家的庄园占地就有六千亩。六千亩是什么概念,光走这庄园的一条边普通人都要走上两刻中左右的时间,可想而而知,这王家到底是有多穷极奢欲。庄园内有小型的人造湖泊,精心设计的园林结构,雕龙刻凤的精巧斗拱,当年萧道成来参观王家的庄园之时,都以为自己身处皇宫之内。
今天的寿宴按常理在一片歌舞与祝贺声中就结束了,但或许老天都觉得王家这寿宴太过平淡,便送来了两煞星拿给王家小心伺候。
“王大人,小的在院子中的水潭中抓到了这两名贼人,还请王大人处置。”王进玺正和客人喝着酒,大声说笑,几名家丁带着两奇装异服的人就来到了王进玺身旁,带头的家丁对王进玺说道,这要是放平常,这两家伙估计还没爬上岸便已经被家丁打死了,可今天偏偏是老夫人的寿辰,家丁可不敢乱打人。
“什么人啊?”王进玺看了一眼带头的家丁,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
“不知道,从没见过的人,长得很古怪!”带头的家丁让人把从潭中的抓住的两个人带上来。
王进玺一见被抓的两人当下就来了兴趣,只见被押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一头暗红色的长发,眼珠子一篮一红,看起来极为妖异,这男的容貌还算得上英俊,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此时正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再看这女的,衣着破烂暴露,目露凶光,金发碧眼,五官立体,有几分像西域的女人,但皮肤要比西域的女人白皙光滑许多,仔细打量下长得还有些迷人,女的被家丁押着,嘴中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不过看她的表情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这两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与戈壁一同被那幅《富春山居图》传到这个时代的伊娃诺丝和吴阙。“敢问两位,为何会出现在我家院子里?”王进玺见这两人虽衣服破烂,但怎么看也不是什么不务正业之人,便试探性的问道。
吴阙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衣着富贵之人,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回答,这时与王进玺一同饮酒的那位大人与王进玺耳语了几句,王进玺点了点头,对两人说道:“两位可是西域派来的宾客?”
吴阙急忙点了点头,脑中闪过一计:“我们是罗马帝国(拜占庭)查斯丁大帝派来的使者,特来拜访贵国皇帝萧宝卷,途径此地,本想顺道为老夫人祝寿,不想路遇劫匪,二话不说就要打劫我们二人,我们的随从尽数被大恶人所害,我们只觉光芒一闪,醒来就被大人押到这里。唉,现在国书丢了,礼品也被劫了,我们真不知如何是好。”
吴阙满脸愁容,唉声叹气,故意操着以前听老美说中国话的口音对王进玺讲到。伊娃诺丝在一旁听着,立马止住了她那一口纯正的法国骂腔,她没想到吴阙还会这一手,演得就跟死了爹妈一样,不去当演员简直浪费人才。
王进玺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被押的这两人,加上吴阙刚刚说辞,越看越觉得这两名使者气宇不凡,即使衣服破烂不堪也遮不住他们从头到脚的贵族气质,大手一挥叫人松了邦:“刚才多有得罪,来,我敬两位一杯。”吴阙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一旁的伊娃诺丝由于身着的礼服实在太过破烂,已经衣不遮体,动作多少有些不方便。下人为他们呈上上等玛瑙玉质酒杯,伊娃诺丝也没接,王进玺见此急忙叫下人带两位使者去沐浴更衣。
两人沐浴更衣后在下人的引领下一同来到王进玺为他们特别安置的席位上,席位正在老夫人身边,与王进玺对坐,吴阙很不习惯跪坐于席子上,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伊娃诺丝从小接受过日本的礼仪训练,坐着倒是非常自然。舞女正在大堂内为王老夫人跳舞,钟鼓齐鸣,笙箫合奏,宴会上显得极其热闹。
“这公元四世纪末的南齐怎么感觉那么平静?”伊娃诺丝不动声色地对吴阙说道。
吴阙小声回答:“老大,你难道不知道‘暴雨来临前的宁静’这句诗吗?”
伊娃诺丝点了点头,他们一路过来看到的全是朝廷官员们的喜笑颜开的面庞,话说这南齐流水的皇帝轮番继位,大臣不应该会如此放松啊。
“老大,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穿一件礼服就来了,还有那辆重型摩托你哪里搞来的?”吴阙又悄悄问到。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参加一富二代的晚会,那摩托车就是那富二代借我的。不过跑得还真快。’’伊娃诺丝平静地回答道。吴阙听后竖起了大拇指,感叹老大还真是敬业后抄起筷子就开吃,他实在太饿了。
饭后,王进玺特邀两位使者到屋内一叙。吴阙和伊娃诺丝当然不好拒绝,牛都吹出来了也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敢问二位尊姓大名?”王进玺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我叫卡尔查斯丁,这位美人是我同伴伊娃诺丝。”吴阙继续忽悠到。
王进玺曾与罗马帝国做过香料丝绸生意,对现在的罗马帝国也是有所了解,吴阙说的每一句话都合乎王进玺对罗马的了解。他看吴阙说话如此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心里是完全信了这满口胡言的家伙。
“那卡尔查斯丁大人,你们这次沿途被劫可否看清楚那劫匪的面貌,王某也好为两位大人追查此人。”王进玺心里打着算盘,心想这次要是讨好来这两名使者,说不定他们回去与查斯丁皇帝美言几句,自己的生意也要好做得多。
“唉!”吴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这劫匪动作太快,我们还没看清楚他的容貌就被丢你家水潭里了。”
“哦?那也不能让这劫匪逍遥法外,你们告诉我案发地点,我这就派人去查,还请大人相信我王家的实力。”王进玺见计划落空,急忙说道。
“也不是没有完全看见,只记得这人头发怪异,像是飞鸟冲天一样,头发颜色跟我这同伴一样,也是金色的。”吴阙连忙补上一句,案发地点?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让他编造一个地点出来。
伊娃诺丝坐在一旁强忍住笑意,吴阙显然是将戈壁的突出特征给王进玺说了出来。
王进玺叫来家中的下人,吩咐了几句,又说:“请问二位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如若方便,可以在在下的庄园里多住几日再走。”
“那就麻烦的你了。”吴阙点头道,他等的就是王进玺的这句话。
王进玺见这两名罗马的使者答应下来住,高兴地哈哈大笑,亲自送这两名使者去了客房,路上还与吴阙探讨了一下西域对香料需求的旺盛程度,还对吴阙抱怨西域罗马帝国的银器太过昂贵,希望吴阙回去与查斯丁皇帝多交涉交涉。吴阙自是满口答应,期间还稍微透露了一下希望王大老板能够帮忙补给一下贡品的意思。王进玺混迹江湖多年一听就听出了使者大人的意思,未等使者大人明白的表达出来,已经派人去采购贡品了。
吴阙一个人在客房中窃喜,没想到这王家主人如此好骗,而且还财大气粗,简直就是典型的人傻钱多!他心里为自己这次成功的表演而自豪,心想总算找回了在戈壁面前表演东北大汉被看穿而失去的信心。
“出来,我们去一个地方。”突然,窗外传来了伊娃诺丝那熟悉的嗓音。
吴阙推开窗子,只见伊娃诺丝倒挂在窗子外,吴阙打开窗子的同时刚与伊娃诺丝的眼睛打了一个对眼儿,伊娃诺丝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活脱脱就一女鬼,吴阙吓得半死,生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得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