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空图不赞同地摇摇头,沉吟道:“不,自从在太子府见到她的第一眼,萧某就未曾小看过她,只不过,你不要太低估了赵煜琬这个人的定力,他很多时候都极度清醒,即便凤妃萱就要死在他面前,他或许都不会动摇一下,这一招我才刚用过,她对于赵煜琬来说,或许作用没有你想象中的大。”
“呲,你以为我会像你这么愚蠢吗?不过你能想到这一点还算不错,尽管对于凤妃萱的作用你想错了方向。其实,我并没有打算在这一场仗中赢得多漂亮,我并分三路,只要有一路成功,那便算是今日最大的收获。要想赢他,没这么容易,何况,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手刃。”
千面观音此时顶着一张女人的脸,却很爷们也很随意地拍了拍萧空图的肩,对他妩媚地一笑,“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萧空图一僵,尴尬地退后两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手,虽然她动作粗俗,但始终都是一个女孩子的装扮,在粗心又刻板的萧空图面前,她是个女人无疑。而死心眼的萧空图,绝对秉承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很难接受千面观音这样不顾身份性别的行为。
似乎为了掩饰尴尬,他干咳了两下,转移了注意力,目光深沉地问道:“你救了萧某一命,要做什么我自然在所不辞,但事关重大,有几个疑惑我还是要搞清楚,我不想到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千面观音摊开双手,耸耸肩,示意他说下去。
萧空图深吸一口气,将千面观音方才所说的计划迅速重新在他脑海里过了一边,条理清晰地问:“其一,你如何确保今日在琬王府的新郎就是赵煜琬?别忘了,上一次的婚礼,他就是这样瞒天过海的。”
千面观音似乎早已准备,她挑挑精致的柳眉,妖娆十足地靠近他,挤眉弄眼地解释,“首先,对于聪明的人来说,同样的计谋一般不会第二次用在同样一些人的身上,比如对付赵太子,比如对付你。”
顿了顿,千面观音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萧空图受挫的脸色,嬉皮笑脸地继续道:“其次,他的丫鬟被赵四王爷玷污闹自杀这件事纯属偶然,而其间据我了解,赵煜琬因为怜惜自小在他身边伺候的丫鬟而纳她进门这件事,和凤妃萱闹得不欢而散,所以才有了云来寺之行这么一说。因此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不是他刻意安排的。不过,纳妾,哼,他的专情都是假的,也只有凤妃萱这个傻子才看不清楚真相。”
最后一句,其实是没有必要说的,但是她显然带着怒气脱口而出,脸上带着淡淡的讽刺,萧空图有些意外她突然而至的黯然,正儿八经地挖苦道:“看不好出来,你和她还主仆情深啊!”
千面观音瘪瘪嘴,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恹恹地翻个白眼继续道:“最后,即便他真的黔驴技尽再用这样瞒天过海的支俩,那只能证明他早已识破我们的谋算,他不在王府,那肯定便是在皇宫,有欧阳寻在,他最终还是逃不过要去泗木涯的迎战的命运。”
“这么看来,你更偏向第三种可能吧?所以才让萧某入王府试探,而把守皇宫的人却是欧阳寻,是,我萧空图承认,我不如他。但你这样安排,还真是明显了吧?”萧空图倒是坦荡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但想起这段日子来的落魄,加上六扇门一夜之间的销声匿迹,忆昔日风光无限,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终究有些心塞。
如果欧阳寻的父亲,前任门主欧阳杜还在,或许情况会大不一样吧。所以,他不得不佩服欧阳父子的人品还有能力。
“呵呵……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千面观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本还准备谦虚一把的,但一想到她现在的身份是和欧阳寻天南地北的差异,便讪讪地闭了嘴,最后加了一句算是对萧空图变相的赞许,也符合她恶劣的损人性子。
萧空图没有理会她的小心思,而是僵着脸,继续问出心底的疑惑,“其二,凤妃萱为何这么重要?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你的目的关系到朝廷的利益和靖国上上下下几千万百姓的性命。你别想敷衍我?”
“哈哈……”千面观音陡然失笑,但下一刻就迅速收声,不以为意地讽刺道:“萧空图,怪不得萱儿说你虚伪,你这番话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敢问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啊?作为赵姓皇家守护神的欧阳寻和未来靖国帝皇的赵太子都愿意和老子合作,你他娘的担心个屁啊?”
“你……”萧空图麦色的脸一黑,噌地站起来,拿起还剑鞘指向千面观音,那凶神恶煞的气势,一点不输于从前。
千面观音目瞪口呆,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精致的俏脸一片粉红,单手就甩开了他的剑鞘,满身煞气地讥讽,“哟,怎么着,一句不合,你难道要杀你求名恩人不成?萧空图,你也忒不够爷们了吧?看似钢铁之躯,不想是个玻璃心?”
萧空图看着落到地上的剑,气得一块青一块白,“你不这么毒舌,会死吗?作为一个女子,就不能温婉一些?”
“呸,老子就这样的人,怎么了,你不服啊?”千面观音流里流气地掀起裙摆,走到萧空图面前,像痞子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等着水汪汪的杏眼,勾起萧空图满是胡渣的下巴,吐气如兰,“萧门主,萧英雄,你这是看不起奴家吗?啊?”
说话间,千面观音嘟着粉唇好不委屈,那盈盈如水的眸子,氤氲了一片雾光,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了下来。
萧空图阵阵恶寒,可是他此刻已经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只怕下一刻要么爆发,要么撞墙自杀了。
“咳咳……这位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萧空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将胃里泛起的酸水咽了下去,尴尬地将扭捏的她推开之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是的话语明明咄咄逼人,可却没了气势,“其三,欧阳寻和太子爷进宫,我负责琬王府,司徒羽负责凤妃萱,那你呢?千面观音,作为高手中的高手,你不要告诉我们,你是在隔岸观火,还是坐收渔翁之利?”
“你说呢?萧郎……”千面观音眼底的泪光并没有收回去,反而越发的幽怨怜人,她一个高大却消瘦的身子仿若无骨地旋身,半掩脸,羞答答地靠到了萧空图的胸前,娇滴滴的声音让人一阵阵恶寒。
萧空图已经忍无可忍,他连忙躲开之后,又是几下冷颤,让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正因为如此,他错过了千面观音得意洋洋的笑意,要知道她就是这么恶趣味的种,一本正经的萧空图遇上她,还不死翘翘?整死你丫的。
“别闹了,说正事,还要不要干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别以为他不发作就当他是病猫,好歹当年他也是老百姓们谈虎色变一代神捕好吗?
千面观音一呆,但她显然会错意了,俏脸噌地一下爆红起来,扭捏地捂着脸吃吃地笑了着,“干?唉呀,死鬼,你怎么这么直接?人家好害羞啊……不过,人家第一次,能遇到萧门主这样的壮汉,也是值了,来吧,郎君!”
“啊……天啊!我要疯了。”不怕秀才不出门,就怕出门遇上兵啊!萧空图一巴掌啪在自己的脸上,将眼耳口鼻通通捂住,默哀不已,想想他好歹一代神捕,怎么就乱落到这样随意被女人欺凌的地步?
这要是搁在从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男人女人全都一拳放到了,可是在这个死女人面前,他非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连以前那些什么原则统统都被扔得一干二净了。关键是他还真的打不过她,而且他还欠她一条命,跑不掉啊!
但是和这样的人相处久了,他一定会疯掉的,因为她简直就是吃错了药,脑子错乱的。
可是,萧空图没看见,千面观音已经收起了逗比的表情,谨慎地蹙起眉心,义正言辞地吆喝道,“你想干,那得等有命或者回来再说吧,走了。”
萧空图一震,连忙站起来,一时素手无策地盯着恢复正常的千面观音,不,应该是反常变得极其专注认真的千面观音,他心底泛起了一抹涟漪。
怪不得人家总是说,女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萧空图站起来,严正言辞地问道。
千面观音暴怒地摔开屋内仅有的一把木椅,低吼,“哪里来这么多问题,老子想要,你这条烂命都是老子的。何况,老子只想报复赵煜琬和手刃的那一刀之仇,破了他的阴谋,抢回我的小萱儿,和她远走高飞。老子可没你们这么多隐晦曲折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