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向堂下众人甩了个脸色,负气似的说道“今天也算你们走了运道,若在平日,这些话老夫是绝计不会讲的,现在心情不错,便便宜了你们这群混货”
众人笑而不语,且看他能讲出个什么因果。
只听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话说从开天辟地之后,到人族大兴之时,具体也不知跨了多少万年,那时候混沌初开,神州大地并不安宁,灾祸连连,妖兽横行,生机萧条,万物苍夷。最狠的是有四方灾祸,差点让神州断了传承,其一是南方毒瘴,这毒瘴可不一般,有若实质,凡是所过之处,一切化为脓水,所以神州以南,万物不生;其二是西方八荒火龙,这火龙是龙中的异种,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异常厉害,身长百丈,喜欢吞噬生灵,所过之处,火焰滔天,所以这神州以西,被这火龙搞的是乌烟瘴气;其三是北方鲲鹏,这鲲鹏也是天地间孕育的一个异种,海中能游,陆上能爬善跃,空中能御风飞行,说他是灾祸是因为这家伙体型很大,胃口也好,神州以西被它害的难见生灵;最后一个是东方滔天洪水,据说开天辟地时,东海泉眼崩坏,东海之水倒灌,把万里神州变成泽国。
“娘咧!这又是毒瘴洪水、又是火龙鲲鹏的,这叫人咋地活吆!”有随意之人大声感叹道。
“俗话说深山出异宝,乱世出能人,这话是不错的,这一片险恶的神州天地,倒孕育出一帮能人异士,这些人出自恶山恶水,能在四方之害的夹隙中求得生机,自是本领非凡,但其中有四个人最有名,能力也最为强大:水神共工、木神阗舍,火神祝融,土神敕由,传说这四个人顺承天意,得到了天书传承,练成无上秘法,威力绝伦。当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四人聚在一起,寻根探由,最后一致认为这天下之势再也不能如此放任下去,再不平掉这四方祸患,神州传承岌岌可危,于是四人采集天下秘宝,再配上天外而来的化外神石,用九幽之火炼制出四方秘宝:山河印、云水谣、离火鼎、神木杖,这四方秘宝尽神州之奇珍,威力可撼天地,妙处自不待言。且说这四人确实可赞可敬,土神敕由手持山河印,硬是借助山河印之威力,用千丈巨石震住了东海泉眼,解决了东方水患;火神祝融以自身做诱饵,将八荒火龙引进离火鼎,然后自燃本命真火,将八荒火龙炼化在离火鼎中,解决了西方火患;木神阗舍以神木杖为引,开启洪荒大阵,炼化恶瘴,但身体被瘴气侵蚀,不就便羽化了;水神共工更是神勇,手持云水谣,与鲲鹏在极北大海大战十天十夜,日月失色,最后与鲲鹏同归于尽,脱力而死。”
“哎,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想我褚大壮真是身不逢时呀,若是生在那时,怎么也可以做番事业”酒肆中有穷酸开始吊文感叹道。
“哎呀!我的娘咧!褚大壮呀!你空怀一身扛包的技艺,不让你去炼化八荒火猪,真是委屈了你呀”人群中有人怪声怪语的说道,众人又开始哄笑起来。
“赵猴子,你别狗眼看人低,燕雀焉知鸿鹄之志,爷今天不撕烂你的嘴,褚大壮倒着写”说完,那褚大壮操着座椅就要冲上去。
说书先生说的正有感觉呢,被这群浑人这样一搅合,好不生气,抄起惊堂木,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咔嚓’一声巨响,顿时满堂安静,说书先生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继续说道:
“话说神州的大祸患被化解后,为了纪念这四人的功德,当时的远古荒人尊四人为神祠,其后数千年,远古人族逐渐分化为四族:古苗族,青巫族,柔然族和真越族。柔然族信仰水神,认为天地万物自水而生,后人所谓天一生水,合为阴阳,分而清浊,便是出于此处;古苗族信仰木神,讲的是神木造人,人木同源,神州生机,皆出于木气,反观也有道理;青巫族信仰火神,远古鸿蒙,从太初之中生火,笃信世间万物,火为最上;真越族信仰土神,自持普天之下,土为最重,山无土无势,水无土无形,人无土无长,各家各执一词,彼此间并不相让。俗话说的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四族信仰不同,其后各族繁衍壮大,矛盾也越闹越多;于是各族相互攻伐,神州之上战乱不断,但这四大族实力相近,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战战合合又是千年”
话说酒楼中的一干听众普遍书读的不多,但见识还是有的,见说书先生既然能将这荒诞不经的远古神话和现在的天下局势牵扯起来,众人心中均是佩服有加。
如说书先生所言相似,现如今天下三分:赤阳国、青巫国、真越国,赤阳就不必说,虽朝代更迭,但疆域富饶,物产丰富,能人辈出,雄霸中原,是三国中实力最强的;青巫占据神州以北的万里疆域,虽然国中多冰原雪林,物质相对贫瘠,但国民彪悍,凶猛好斗,悍不畏死,青巫与赤阳边乱不断,也不知有多少赤阳边民丧命在悍勇的青巫骑士刀下;真越占据着神州以北的广阔疆域,以山林之地为主,山脉高峻,水深林密,易守难攻,国人世代繁衍,实力也相当惊人。与赤阳相比,真越和青巫政教合一,真越人和青巫人对信仰的虔诚使这两个国家凝聚力特别强,青巫大祭司和真越雪山大祭司在国内拥有无上神权,上承神灵的意旨,下赐百姓福祉,得万民生死效忠,所以中原疆域虽王朝兴衰,皇权交替,青巫和真越却安定稳固,数千年来,传承不断。
“这老头子说书还真不是盖的,连青巫和真越都让他绕进去了,不服不行呀”有听书的新人心里默想道
说书先生端起茶杯,又是一大口茶下去了,感觉嗓子滋润许多,继续说道:
“再后来,真越族出了一异常厉害的年轻人,唤作波旬,此人家势低微,出生时,恰逢巨变,孤苦无依,受尽世间冷暖,所以此人心意偏执,很是冷血,偏偏这个人天资绝高,常人苦求不得的修行之密,在他看来不过是唾手可得,看江河奔腾,修出了真气,翻看两本典籍,就悟出了一种法门,此种生而知之之人,确实可畏”
“这波旬也是有些真性情,什么水神火神呀,在他那里一钱不值,我估摸着他肯定是想着信谁都不如信自己实在,后来年纪越大,地位越高,修为越彪悍,就开始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在真越族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最后他杀掉了真越族内所有敢于反抗他的人,自称得天授命,代天行罚,并授冕成为真越大祭司,统领真越族。”
“真越族内乱之时,其他三族乐见其成,待到波旬登上大祭司之位,族内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元气大伤,已成为四族中实力最弱的一族,看着好似对其他三族有利,其实不然。波旬此人野心极大,城府和谋忍俱是不俗,就在这段蛰伏的时间内,他培育族中后进高手,并开始在族内宣扬他的‘四无之说’,至于其中具体情形,已不可知,只听说这此门教义宣扬无常、无欲、无我、无道,这无常即人无常势,普天之下,众生平等,身居高位者、窃下人之福,是该杀之人;这无欲即众生福祸,得于天赐,应无怒无怨,甘心于此,凡是生出不甘之心皆是该杀之人;这无我是祭祀之权,得天授予,余下众人,应该痴心相随,凡是不能为苍天侍者效死皆是该杀之人;无道宣扬终生皆有罪恶,应信奉此道得意超脱,凡是有异者皆是可杀之人。”
“这可真够狠的,人吃五谷杂粮,长七情六欲,再正常不过,就因为这个就要打打杀杀的,的确不应该”众人中开始有人愤愤不平
“这其他三族短视,坐看这真越族修养壮大,波旬多年隐忍不发,待到真越族实力大兴之后,野心毕露,开始向其他三族磨刀赫赫,尽起族内高手,夜袭了柔然族,柔然族应对仓促,差点被波旬灭了族。其他三族本来实力不弱,但在被一番偷袭之下,实力大损,又加之波旬厉害,手持山河印,手下无一合之敌,其他三族越打气势越弱,真越族反而越打越强大。这三族此时才回过意味,既然单打独斗不行,那大家就一起上,于是古苗族圣女西王母联合其他两族,搁置了族间的恩怨,与真越展开了殊死之战,这场大战就是所谓的远古之战,那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鬼哭神啸、河海倒流,当时西王母一方四方秘宝占了其三:神木杖、云水谣、离火鼎,对上了只有山河印的真越族长波旬,大家还打了个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三打一还打不赢,这真越族族长也太厉害了吧!最后怎么样了?“众人中有性子急的忍不住的问道。
”最后呀?“说书先生突然慢了下来,神秘兮兮的道
”那时候这天下间可不是只有青巫、真越、柔然、古苗四族厉害,还有些有大神通之人,远离世间争斗,游历在红尘之外,隐藏在神州四野之中,这其中就有一群人自称是三清门人,受三清教化,尊天地为师,估计他们看天下间动荡不安,又加之波旬的‘四无之说’太过妖邪,在关键之时,助了西王母一臂之力,这才将波旬击败。”
“什么三清,没有听说过,我说老先生,真越族长最后死了没?这远古之战和我们赤阳有啥关系呀!青巫、真越都有啦!咋没有我们大赤阳咧,这也太丢份了吧?“
说书先生感叹道:”波旬战败后,在族人的掩护下,奋力脱身,但已重伤垂死,生机渺渺,后来便再无音讯,这中间也不知有多少年了,尸骨早已成灰。这洪荒时代的远古之战和赤阳也算有些关系,那时候神州中原是一片荒凉,万里无人烟,居住在中原的一些远古部落大都是身材矮小,个人能力和潜力很差,根本不被四大族放在眼里,但远古之战后,四大族元气大伤,高手纷纷陨落,才有了中原人族趁势崛起的大好时机,其后数千年,神州之上还是战乱不断,最后柔然族被赶到东海深处,不在涉足世间争斗,后消失在茫茫的东海之上,再也难寻踪迹;青巫族人才凋零,被迫迁徙到极北苦寒之地,这些人就是现在北方青巫国的先人,靠着数千年的休养,也算恢复些元气,但再也无当年先祖荣耀;古苗族躲入神州以南的十万大山之中,群龙无首,逐渐分化为数十支山野土族,再也难寻先人气象;真越族伤亡最重,但四族之中也数此族最为坚韧,迁到神州以西,躲在深山之中恢复元气,后来又逐渐中兴,建立了现在的真越国。“
“各族若不是在远古之战中伤亡惨重,估计也不会有人族的中原之兴,天戴其苍苍,地履其黄黄,横有千古事,纵有洪荒路,结发长生不易事,回首前路两茫茫!争来争去,最后一培黄土,还被后人忘记,你说这远古四族,所为何来?“说书先生竟有些伤感的说道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此等远古异事,均是议论纷纷,说书先生说到此处,便静默不语,很是深沉。
只是不知道这怪异的说书先生是真的伤感还是故作此高人气势。
小姑娘听完说书先生的一番诡异奇谈,眉头轻蹙,凝思许久,对说书先生说道:“先生之言,实在奇异,但拜师之说,并不是我一人所能独断,还望老先生再候上些时间”
说书先生一听小姑娘这么上心,有些意外,顿时喜形于色,也不再做伤感状,顺着棍子向上爬,又开始满口胡诌道:”就知道姑娘好眼光、好决断,颇有老夫当年的风采,你且放心,跟着老夫,包你有一个大好的前程“
说完可能觉得还是不够保险,人家姑娘松口了,但谁知道她爹是个什么货色,万一是个不识货的,横插一脚,没准这事还得黄,于是颇有些肉痛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破书,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被浸的黑一块、灰一块的,书皮已经没啦,还发出一股霉味。
说书先生将书塞到小姑娘手中,有些神经质的说道:”姑娘回去好好看看吧,那天若是看的明白,也不枉你我结缘一场,若有不懂得,可再来问我“
小姑娘很认真的从说书先生的手中接过那无名之书,说道:“我叫李暮暮,我会再来的”
说书先生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小姑娘将书收入怀中之前,顺眼扫了残破的第一页,上面有一行字,好似有人随意写上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颇有些奇怪的说书先生,字看着虽有些年头,却依然灵气隽秀:
“天地初分混沌开,有有无无玄妙门,上接三清鸿蒙法,下通九府神庙宫,偌大乾坤撑半壁,无边紫府入层楼,太极判以分清浊,两仪分而为阴阳,道统当兴法入世,降生说法见三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