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将眼一翻,揶揄到:“元图你可是幕府的掌营使,这种事儿你问我?笑话!”
“哎呀呀,正南,都火烧眉毛了,还做这意气之争作甚,主君和幕府官吏的几百口家人的安危,可都在你我的肩膀上,军事还是你在行,你说咋办,我逢纪绝不有二话。”
“三十六计走为上。”审配答案很直接,“鞠光、鞠贺既然已经反叛,于毒等部黄巾贼也不下数万,而我内城宿卫士卒不过五百,这邺城肯定是守不住了。”
“可邺城官吏的家人可也有几百,这走起来,可快不了。”
“哈哈。”审配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很不好听,像是刀子刮着骨头的感觉,“逢元图你是糊涂了,别忘了我审配与你是幕府的人,我们只认主君家人的安危,其他的人,管他作甚!”还没等逢纪有所应对,审配便对苏由与冯礼两位司马下了命令:“苏司马领着中垒营,护卫我们走;冯司马领着强弩营,留下来守内城——靠近者,射杀勿论!现在就通知夫人,别耽搁了。”
两名司马立刻诺诺领命而去。
陶升很落寞,“那我们俩呢?”
审配也注意到了这两位,“元图,这两人怎么办,带着也是累赘,干脆扔在这里算了。”
“我靠,俗话说人心不古,闹得我还以为古人都是人道主义楷模,没想到这个叫审配的这么狠心肠。”陶升心里颇是愤慨。
“哎,正南卖我老逢个面子,这位奇装异服的小爷怕不是俗人,咱们还是带着这俩上路吧。”逢纪倒是打起了圆场——陶升立刻觉得逢大伯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审配那刺猬眼又是一翻,“哼,随你。”
这时,苏由和冯礼在外边厢又是集合士兵,又是搬运辎重,到处火把乱晃,人声吵杂。逢纪和审配威风八面地站在中间,又是问这又是问那,这时突然一名哨兵来报:“鞠家的两名屯长,鞠光和鞠贺,带着数十骑人马,说是在城外斩杀了十多名黄巾贼探,现在要入内城向逢掌营汇报敌情。”
逢纪和审配交换了下目光,“元图,这事儿你去。”
而陶升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冉威,在听说了哨兵的汇报后,全身颤抖了起来,直接跟着逢纪的后面,登上了内城的敌台,哨兵的话当然陶升也听见了,斩杀了十多人,难道大哥……
这是陶升第一次在三国异时空,看到自己亲近的人惨死的景象,冉纪的头颅,已晃悠悠地挂在了鞠光的马鞍边,几十名鞠家骑士手举着松明,与内城的火光,将周围照得如白昼般,陶升在敌台上看得十分清楚,其实被斩首后的死者表情,并不狰狞,冉纪的眼睛半睁半合,更像是一种倦怠的表情,嘴巴微微张着,那断掉的脖子,还凝着猩红的血滴。
看着冉大哥的头颅,陶升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惧,没想到一个人从生到死,在这个年代竟然是如此的轻易,而冉大哥生前的音容笑貌,那白净的脸庞,那文雅的气质,那又和他那血淋淋的脑袋融合在一起,浮现在陶升已经湿润的眼睛前,又冷又酸的感觉从陶升的胃里,直升到喉咙里,“冉大哥!”哽咽也自然而然来了。
旁边一声尖利的啸声,让陶升愕然了,夜风飒来,缕缕青丝拂打到他的脸,原来旁边的冉威将裹在头上的黄巾撤去,飘洒出如云的黑发,乱乱地遮住了那白皙的面容,盯着鞠光的瞳子,被愤怒染成了骇人的血红色,那啸声,是女孩子的啸声,夹杂着诅咒与仇恨。
原来,一直在自己左右的冉威,居然是位十六岁,明眸皓齿的女孩。
后来,冉威对陶升说,其实她的名字,叫冉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的薇,但大哥不希望她在乱世中,当个只会待字闺中的弱质女流,只有狠辣的剑术,和决断的性格,才能让她好好的生存下去,长久以往,大哥的眼里,她更像是个能一起振兴冉家的好弟弟,守护冉家的好剑客。
下面的情景更加骇人,冉薇抽出了那把闪着青光的短刀,割向了卷起衣袖后露出的皓腕,她的血滴顿时流了出来,但并没有四处飞洒,而是一直流到了刀刃,发出了嗡嗡低沉的鸣叫,“噌”地一下,染着冉薇鲜血的短刀,再次投向了鞠光,马上的鞠光猿臂一振,将此刀轻松夹住,呆了会儿,然后发出了放肆的笑声。
火光下,陶升看到,冉薇也露出了狠狠的笑容,那一双红色的瞳子,让她宛如一头愤怒而美丽的白色小雪狼、
“逢掌营,这两人也是黄巾贼的奸细,请大人速将此两人处决,详情容我兄弟两人入内城后,再做禀告。”此话是鞠光后面的表兄弟鞠贺说出来的,他的汉语很好很流利,射杀栗成,与于毒交涉的也是这位。
陶升真的觉得,鞠光和鞠贺这两位表兄弟,长得实在是太英俊了,不过这种英俊和自己时代的那些奶油娘炮是两种概念,而是如大理石雕塑般的冷傲和无暇,配着黑衣玄甲,那种渗出的杀气和英武,放肆不羁的狂,会让任何女孩男孩,都心甘情愿地死在他们的剑下。
“鞠贺,虽然你们兄弟俩一直是我老逢最欣赏的新潮男士,但这次对不起了,你们的心思,我已经全知道了,内城已变为一座堡垒,你们之前的谋划,全变成了痴心妄想了!”逢纪大喝着,指着鞠贺说到。
鞠贺显然有些吃惊,“大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