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一条绳索从城头垂了下来,这是冉威要陶升往上爬了,陶升抬头望着十来米高的墙体,不由得咕噜了下口水,不由得想起了课本里什么“夜缒而出”的段子,现在自己则要“夜缒而上”了,没想到大城市里高帅富们经常玩的攀岩,自己在今天这样的情景下,很荣幸地体会了一把。
好在陶升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身体素质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邺城的城墙看似高大,但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怎地,很多的缝隙与坑洼,给陶升提供了拾级而上的凭借,虽然远不如冉威那么灵活潇洒,但跌跌撞撞,也算是爬了上来。
踩在了敌台的平地上,陶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猛地大口大口喘气,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搭在自己肩膀上,原来是冉威,他指了指敌台前面的几所木头棚子,陶升借助篝火看见,棚子里横七竖八地睡着守城的士卒,那是鼾声如雷,陶升立刻不敢喘大气了,又跟在冉威的后面,借着阴影的掩护,曲曲折折地绕开了那些木棚。
“卢小月这个混蛋,她的机构不是很会预测嘛,咋不早告诉我会遭遇这么多的突然情况,难倒这是传说里的真人秀,后面不会有几台摄影机,啊!?”陶升一面跑着,一面胡思乱想。
跑在前面的冉威一下停下来,陶升没刹住,一头撞到了冉威的身上,冉威敏捷地闪在一侧,陶升咚地扑了个五体投地,“呜呜呜”冉威拔出了个笛子,吹了起来,人声立刻嘈杂了起来。陶升的脸脱离了地面,抬了起来,只看见他前面,是座构筑在城墙和山间的碉堡,啊不,又像一所大院子,里面涌出了一批带着刀剑的武士,他们显然听到了冉威的“讯号”,一拥而上,将冉威和陶升捆了起来。
“掌营大人,我们发现了两名奸细,请大人发落。”穿过了几处庭院,武士们将这两位带到了正殿之上,当中端坐着一名官吏打扮的中年人,就算陶升不懂什么古代的服饰,但他也能觉得这位中年人衣冠十分之考究,一副低调的奢华,他坐在一堆竹简间,笑着说:“冯司马,辛苦了,辛苦了,不过这事儿,不是该归老审管的嘛,我是掌营使,只管兵马的调度啊。”
“这……”那名冯司马有些为难,“审大人,刚从磐河加急归来,现在正在府邸里歇息,现在叫醒他,是否有点?”
“行了行了,冯司马你先去唤老审来,这不是件小事,我就先在这里替他询问着,要不然第二天让他知道了,又说我逢某人越他的权。”这位叫逢纪的,看了看冉威,又看了看陶升,特别看到陶的奇装异服时,啧啧惊叹起来,“你这套衣服太厉害了,简直突破了咱们现在潮流的极限了,不过我逢纪很是欣赏你追求潮流的勇气——哦,不对,你们是哪里的奸细,看这位头上的裹巾,你们是黄巾贼吧,是朝歌鹿肠山的于毒的部下——如果是,你们那边那几位,麻烦下,把他们拉出去砍掉,就不用叫老审来了,不过砍这位小哥时,别忘了把衣服扒下来,我想好好研究下。”
陶升急了,脱口而出:“于毒马上就要打到邺城了,而且,而且,好像城外的叫什么鞠光的,和于毒有勾结。”
听到陶升的话语,逢纪很是吃惊,为什么不呢?因为如果陶升说的是实话的话,就意味着整个邺城的主力,在栗成的带领下,已经彻底毁灭了,不但如此,
连驻屯在城外的最后一支精锐鞠家军,也已叛变到了于毒方,这样在马上即将来临的守城战里,他逢纪,袁绍委任的堂堂掌营使,将靠什么兵马来击退黄巾和鞠家这双重的敌人?
“胡说八道。”瞬间,逢纪又恢复了神气扬扬的姿态,然后对大殿上的武士说,“黄巾小贼,虚伪矫饰,待到老审来了,再行发落,你们就先退下吧。”
待到武士们挨个退场后,逢纪猛地从竹简堆里站了起来,腾腾腾走到陶升与冉纪前,“刚才人杂,现在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所言都是实话?”
“我们是和冉大哥一起来的,这是冉大哥的弟弟,冉大哥他本人曾在内黄当过小官……”
“什么冉大哥的冉大哥的,我问你是谁!”逢纪显然很心急火燎。
于是陶升以最简短的内容,介绍了他的来历,逢纪听完后不置可否,而是背着手,原地踱了两圈,然后问到:“你说鞠光反叛,你可知鞠光长得什么模样?”
“嗯,眼珠是灰色的,对了,似乎他是用左手拿剑的,好像。”
逢纪仰天吐了口气,“哼哼,你叫陶升是吧?你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那个鞠光可是主君现在大红人鞠义的亲侄子,不听你的,也许邺城真的会失陷,听你的,万一情况不实,谗言陷害这个罪名我是跑不脱的……”然后他转过身子,运起了力气,声如洪钟:“传中垒司马苏由,传强弩司马冯礼,击鼓集结内城所有宿卫!”
然后,逢纪苦笑着拍了拍陶升的肩膀,“小兄弟,你可别害我啊。”一通急鼓声回荡起来,外面顿时人马嘶鸣,一名披甲军官模样的矮小汉子,进了大殿,向逢纪行礼后,便坐在下侧的席位上,不发一语。一会儿,那名之前姓冯的司马,也回来了,也向逢纪礼拜,而后挨着前面的那名汉子边,坐了下来。在两名司马行礼时,逢纪也只是点了点头,剩余时间都坐得如佛像般,只是不停地搓手,陶升与冉威也傻乎乎地坐在原地,不知在等着什么。大殿墙壁上,可能涂着什么东西,在火光下折射着馨香与温暖,让这几天在野外颠簸的陶升受用不已,居然有些微微的睡意。
一阵马刺丁当,把陶升从微醺中惊醒了,一个高瘦的人步入了大殿,此君给陶升的印象,就是他的眼睛眼白极多,小小的眼珠是冲着天上看的,宛如尘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自己的法眼,不过服饰倒是与逢纪相似,奢华无比,唯一的区别是逢纪看起来就是个文官,而这位则是一身戎装。
“审治中!”两名司马立起身子,向这个高瘦之人行礼,对方则简捷地挥下手,让司马们坐下,顺便也代表了回礼,“元图,我倒想听听你这么晚惊动我的理由——最好像样点!”
“老审,啊不对,正南啊。”逢纪满脸笑意,把来龙去脉对这审正南诉说了番。只见审正南重重地“哼”了下,又看了下陶升,那眼神宛如刀子般,然后对着逢纪,一字一顿地判断:“元图,这两人说的没错,主君尚在薄落津,让我审配日夜兼程先赶回来,就是担心邺城的局势,顺便防范鞠家这帮崽子的异动。”
“那依正南你看,如今之事,该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