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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应诞生

987年10月29日

艾格的脚步虽然有几分摇晃但是并无犹豫掺杂其中,丝克丝,塞与露米娅三人虽然紧紧的跟在艾格身后,但都不清楚此时该如何应对,究竟是该任由她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走向里面去与那个即将成为伪造的神的赛多见面,还是该就此将她拦住然后动手将那所谓的伪神排除。

不过,三人也没得选择,若是艾格真的想要阻止三人跟上来,随时都有可能放出威压,虽然没法继续操纵龙机兵,但艾格仍然有着让三人无法阻止的实力,更何况,如此的担心着艾格的丝克丝,想必丝毫不敢再给艾格的身体增加负担了。

不过,洞穴并未长到可以一直犹豫下去,随着几人逐渐的深入洞穴中,发光的水晶的分布逐渐的减少,然而艾格似乎并未受到周围光线减弱的影响,自顾自的走着。转过了数个弯曲之后,最终突兀的呈现在那里的,是纵横都轻易超过百米的巨大的地底湖,在湖面中央上隐约的漂浮着什么,但在这个几乎没有照明的场合无法看清其真面目,不过,整个大溶洞并不是被完全的黑暗充满,湖水内以及洞穴的四壁上都散发着微弱的磷光。

“赛多。”艾格停在水边对着里面大声的喊道,平时清洌的嗓音因为努力的放大显得微微有些刺耳。

“终于还是选择了站在人类那边吗,艾格?”伴随着水面被划开的轻柔哗啦声,恍惚的嗓音提问道。

“赛多,告诉艾格,你会变成什么?”艾格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自顾自的问道,“你已经告诉弗莱姆茨了不是吗?”

“果然,那个愚蠢的男人离开这里是去找你了,那个愚蠢的抱持着血脉的男人,恐怕根本就没注意到吧?33年前令你的龙机兵暴走的,正是父亲,不然,他以为他身上的火,是从何而来。我不会改变哦,从一开始就不会,那个男人只是无法理解这个计划的含义罢了。”模糊的声音答道,“从一开始,我赛多·梅洛就是神。”

“赛多·梅洛,为什么你要配合黑狼的计划,在那样的前提下被造出来的你,本应憎恨着这一切的不是吗?而且,既然你也知道黑狼所做的这些恶行。”丝克丝插话进来质疑道。

“憎恨?憎恨将我创造出来,创造成这样的命运吗?”回答的声音似乎是漂浮在水面,又似乎是来自别的什么地方,充斥着一如丝克丝印象中赛多的那种不真实感,“那么若是按照你所想,我应当如何呢?父亲已死的当下,我就可以作为人类活下去了吗?我们是被创造的存在,是伪造的存在,是虚假的存在,是不合乎这个世界的法则的存在。而在这样的我面前,摆着的是得以挑战神,挑战命运的道路,我要去憎恨吗?我要去拒绝吗?啊,这是何等扭曲的宿命,竟将我摆在了这与宿命相抗的战场,我应当如此感叹才对吧。”

“不要狡辩了,赛多·梅洛!”丝克丝大声的反驳道。

“没错,无论我说什么,对于你们来说都只不过是狡辩罢了,人类,擅自创造了我们,又擅自的认为我们跟你们一样,认为我们会对这命运刀剑相向的你们。既然你们如此的期待着,那么我就如同你们所期待着,成为让神坠落于地的,烧尽你们的土地灾厄如何?”

“连艾格一起吗?别再自暴自弃了赛多·梵特,就算是你,就算是这样的你也是被爱着被珍惜着的,至少,就算除掉我们人类,你还有艾格啊!难道你要连艾格一起毁灭吗?”

“艾格,吗?”赛多的声音轻轻的念了念艾格的名字,随后语气突然间转变,“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帮我好好照看她吧。原本这个计划就一定会失败的,所以,不必担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丝克丝被赛多一瞬间的语气转换所迷惑,反问道。

“既然身为被创造之物的艾格可以被你所认可的话,我也就没必要在意这个原本就没有什么成功的可能性的计划了,所谓灵魂这种东西,在人的范围内,甚至到龙的范围,这个术式都是正确的,然而,父亲所期待着的东西,我想是一定会失败的,这个计划中还缺少了一样关键的东西,创造生命的资格,与产生我和艾格的方法不一样的,从虚无中创造出生命的资格。”不知为何,赛多的声音变得比一开始更加的飘忽不定,似乎有数个嗓音在四周围绕着此起彼伏。

“赛多,跟艾格一起,艾格想要和你一起。”一直没出声的艾格开口说道,纤细的手臂向面前伸出。

“太迟了,”

“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

回答艾格的是不再从任何可以确定的地方,而是整个大溶洞中交错着响起的声音,摇晃的鬼火般光亮突然间充斥了整个溶洞。

“黑血,乃是将人的灵魂强硬的剥离压缩而成之物,其中所含的恐惧与恨意让它如同恐怖的凶兽一般四处捕猎活物,这样的东西,是不能放到外面去的,父亲所设计的术式,虽然无法创造什么神,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会先把这些连同我一起毁掉。这就是我的责任,艾格,再见了。”

摇晃的鬼火照亮了池水,纤弱的灰白色少年站在不远处的池水正中摊开着双手,摇晃的鬼火少许平稳下来的瞬间,丝克丝突然间注意到,那些反射着微光的并不是水,而是赛多口中所提起的黑血。从黑血的表面与溶洞的四壁伸出了难以计数的黑色纤细物体,其前端竟然是细小如同婴儿般的手掌。难以计数的触手攀上赛多的身体,逐渐的将赛多缠绕起来,交错的触手在湖面上很快组成了一眼看上去就会明白是法阵的繁杂图案,而赛多被扯着四肢呈大字横躺在法阵的正中。

“赛多!?”艾格大声的呼唤。

“艾格……”丝克丝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却被艾格突然间爆发而出的威慑镇住摔倒在地,露米娅与塞一起支撑住丝克丝之后,也没法再做更多的行动。

“没用的,艾格,你的龙威对我一直都没有效的,忘了吗?”

“停下,赛多。不要,艾格不要!”从未有过的声嘶力竭,从未有过的肆意奔走的威压,然而终究,从一开始就没有效果的力量到最后也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似乎是鬼火变化而来的颤动的光球在组成法阵的黑血的细线上开始奔走,虽然看似毫无章法,但光球的活动范围明显在迅速的缩小,最终在一瞬间全部集中到了赛多身上,然后如同了坠入大海的火苗一般瞬间熄灭。如同玩笑一般,整个大溶洞突然间安静下来。然而,从穹顶上坠落下一滴突兀的散发着刺目的亮红色光芒的液滴。

亮红的液滴坠落到四肢都被纠缠起来的纤白的少年的胸前,摊开在整个水面范围内的本来已经绵软无力的黑线瞬间卷曲起来,将赛多与发着刺目红光的液滴包裹起来形成了如同茧一般的椭球体。

“这是怎么回事?”由于怪异的场面,艾格不知不觉放松了威压,丝克丝得以低声的发出了疑问。

黑色夹杂红光的茧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一道光柱从其上冲出,紧接着溶洞的穹顶轻易贯穿,冲上天空。

将视线从被贯穿的穹顶转移回来,黑色的茧已经破开,出现在其中的,是纤细的少年身姿,然而,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到,与原本在那里的赛多·梅洛不同,硕大而又丰满的纯白羽翼在少年的左肩后方以无法忽视的姿态展开着,而在他的胸口,一颗赤红的球体散射着耀眼的红光。

“赛?多?那是你吗?”艾格迷惑的问道。

“为何?理应不会成功的术式?这是什么?”漂浮着的少年疑惑的看着自己胸口来历不明的赤红色球体自身也陷入了迷茫,“难道说,是这东西补完了术式?父亲在术式中留下的那个冗余之处,难道说是为了吸引这样东西吗?但是,父亲究竟是如何预知到这东西的降临?这究竟是?”

“赛多?”

“嗯,是的,我在这里,艾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有欠缺的术式,竟然成功了。”赛多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的笑容回答道。

“嗯,那么,来跟艾格一起吧。”从未有过的清爽笑容浮上艾格的脸庞,艾格对着漂浮在湖心的赛多伸出了右手。

“嗯,我…”赛多对着艾格,同样伸出了右手……

刺目的辉光切断了空间。

“渎神之物!臣服于地!尔已然了无资格触碰此世间之物,更毋论吾之幼子,纵使其身姿与灵魂相悖!”

比雷霆更为响亮的呵斥从正上方传来。在赛多身上射出的光芒于穹顶上所开出的大洞中,缓缓降落的是,有着压倒性气势光芒四射的巨人。仅仅从概念上就将赛多背上的片翼的存在感压碎的七片巨翼以左二右五的难以理解的方式分布着,全身零散的分布着赤金色的护具,从护具的缝隙中露出纯白的衬底,左手中握着华丽装饰的手杖,右手则是伸在面前,似乎是操纵着将赛多束缚起来的圆形的光罩。

“你是谁?”丝克丝提问道。

“吾乃是掌管一切限界,最大之天使,狂妄之印。”巨人用清晰的嗓音回答道。

“不对,根本没有任何一种宗教记录过这个名字,你到底是谁?”丝克丝不由得质疑道,正如丝克丝所说,不但没有记录着眼前巨人所报上的名号的典籍存在,甚至于,没有任何一处丝克丝所知的记载中会将狂妄二字用以命名神祇。

“无益之疑。”大天使反转右手,同时舒展着身体右侧的五片羽翼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吾从未于此世间降下神迹,尔等自然无从得知吾之天名。”

“你要对赛多,做什么?”艾格的嗓音虽然并不响亮,但提问之中包含的意志分毫不少。

“愚昧傲慢之造物,必落永停之封印。”大天使将左手中的纤长华丽手杖斜在胸口,以气宇轩昂的姿态作答。

而在数秒的沉默过后回答自称狂妄之印的大天使的,是从侧面传来的爆炸一般的响声,溶洞的墙壁被猛力的撞碎,黑色的巨兽丛中冲出,撞向狂妄之印操纵着光罩的右手。

伴随着如同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赛多周身的光罩瞬间爆碎开来,赛多先是被摔到艾格背后的墙壁上,接着坠落在艾格的身后。

以缺损着右前肢的姿态破墙而出的龙机兵,以猛力的撞击破坏了自称狂妄之印的大天使所操纵的光罩之后,站立在在艾格的身前,面对着大天使发出了一声将整个溶洞震撼的奋力吼叫,已经破损的双翼大张着,三根爪刃都已经折断的左爪高高举起。

“艾格,别反抗他。”出乎意料的,出声阻止艾格的是坠地的赛多,“你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艾格丝毫没有听从赛多的阻止的意思,龙机兵的左前爪猛地对着大天使挥下。

大天使轻易地后退避开了艾格毫无章法的攻击,随后左手中的手杖横过,将凶猛的咬上来的龙机兵的巨口拦住。

“不许,不要把赛多夺走。”艾格大声的对着狂妄之印喊道,同时,龙机兵也同步的从喉中喷出了赤黑的凶流。

“竟然敢于将龙息这种力量施加于吾身上,这是何等的讽刺。”大天使从龙机兵的口中抽出了那柄手杖,然后用右手轻易地将从龙机兵的口中喷出的赤黑色龙息握住然后如同捏碎玻璃一般轻易地握碎。

力量的反震让艾格体内的血气猛的翻涌上来从口中喷出。

“艾格!”丝克丝接住了脱力倒下的艾格,慌张的唤道。

“身姿与灵魂相悖的吾儿,你可有做好对吾爪牙相向的觉悟?”大天使对艾格提问道。

艾格没有做出回答,几乎翻倒在地的龙机兵则代替艾格展现决意的站立起来。然后高高的扬起了头颅和左前臂,然而这只是一个虚晃的动作,就在大天使似乎想要举起法杖拦截住龙机兵即将挥下的左爪,注意力一瞬间转移开来的时候,龙机兵的左后腿做出了凶猛地的踢击。

“无意义的抵抗。”大天使丝毫没有意外感的说道,身体向右回转避开了龙机兵的踢腿同时,左手中的权杖横向一挥,打在了龙机兵的头部,龙机兵瞬间被夺走平衡向左倾倒了下去,而倒在丝克丝怀抱中的艾格也如同受到了重击一般痛苦的全身一震。

“住手啊!”猛然间一道辉光袭向大天使,出手的是从倒下的龙机兵后露出的赛多,力量不明,原理也不明的辉光就那样从赛多的手中直直的射向大天使。

然而,耀目的辉光只在大天使的翅膀上擦下了一片羽毛。

“雕虫小技,萤火之光,竟然也来挑战吾!”大天使以高昂的语气将左手中的权杖指向了天空。

看上去与魔法师们施法前的祈祷类似的姿势却瞬间在所有人的心中产生了庞大的恐怖,眼前这个自称是天使的强大存在所自如操纵着的力量已经远远强于所有人的经验,而他需要以这个姿势才能够发动的招数无论是什么,必定是在场的任何一者都无法抵抗的。

然后,不容置疑的白光从大天使的手中射出。

巨大的嘶吼的一瞬间震撼了整个溶洞。

龙机兵吼叫着飞扑而出,身体冲进射向赛多的白光。

“艾格?”从龙吼的震撼中少许恢复的丝克丝发现,原本在自己怀抱中的少女已经不见了,然后,意料之外的唯一答案呈现在丝克丝的视野中。

在龙机兵挡住白光所创造出的阴影之中,艾格终于靠近了赛多,两人的手终于握在了一起。同时,龙机兵在一瞬间失去了活力,身体就那样定住,接着被光芒所透过。

“那么,就让你来陪伴他,”大天使用左手中的手杖指着艾格宣布,“化身为封锁不应诞生之物的枷锁吧,吾身姿与灵魂相悖的幼儿,艾格·沙克斯。”

“不要,需要被惩罚的只有我而已……”赛多的大声拒绝勉强的从光芒的缝隙中溢出。

不过,赛多奋力发出的拒绝声被艾格的拥抱所截断,然后,白光彻底穿透了龙机兵,将两人包裹,吞没。

“人类,即便这个封印终究会有揭开的一天,你们的生命必定是无法延续到那时的,所以,是时候遗忘与告别了。”

“为什么艾格一定要……?”丝克丝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提问,只好将自己的话在半路截断。

龙机兵,艾格以及赛多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俯身盘绕着的缺少了一支前臂的巨龙的水晶像,在盘绕着身体的巨龙的怀抱中,保护着一颗光洁的圆形水晶,在水晶中则包裹着平静相拥着的片翼的少年与白衣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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